“不抽。”
“真难得。”
他稳了稳她握枪的手:“拿枪的时候,专心一点。”
有他在身后,她怎么专心得了?即使姿态不错,最后打出的靶数也惨不忍睹。
她自我安慰:“没关系,反正有你在,我大概也用不着开枪。”
嗯,最好他也不要开枪。
莫青青在每一个地方待的时间都不长,出行也都经过周密计划和安排,这也是严冬工作的一部分。
他跟着她全世界各处飞,狡兔三窟,她在各地的豪宅也时不时换过,他又要重新做安防布置,工作量大过他以前所有客户的总和。
说到底,他也不过是位年轻的安全官,论经验,比他老道的大有人在,可是莫青青却独独对他青眼有加。
渐渐就有些闲言碎语流传,无非是说贴身保卫过于到位,连女主人的chuáng都不放过。加上严冬一百八十公分的身高和棱角分明的俊朗面孔,的确有以色侍人的资本,谣言就愈演愈甚了。
莫青青问他:“你介不介意?”
介意什么?那些子虚乌有的闲言吗?严冬摇头。
青青笑笑:“我倒觉得他们说得有鼻子有眼的挺有意思,不该让你担这个虚名。”
严冬一震,这是什么意思?
青青看向落地窗外因一夜急雨而落了满地的红叶:“严冬,我马上要订婚了。很可笑吧?一次像样的恋爱都没谈过,就要嫁人做人家的妻子了。”
“对方是什么人?”
“政府军的高层,大概比我大20岁。”她补充道,“大多少岁都没关系,反正他们只是想控制老莫笃留下来的资源和财产,控制我,而我只是为了自保。订婚以后,我不用再这样到处躲躲藏藏地过日子了。”
相应的,也就没有自由了吧?
多么奇怪,她对自己的父亲好像也没有多少感qíng,一直都是直呼其名。
严冬没想那么多,下意识地问:“没有其他办法了吗?”
“有啊,你陪着我,永远保护我,那我即使亡命天涯也没关系。”
“我会保护你。”
“是永远。”
这就不好说了,做不到的事,他无法给她承诺。
她仔细留意他脸上每一处细微的表qíng变化,最后自嘲地笑了笑:“是不是吓到你了?嗯,也对的,要照顾我这样一个麻烦人物一辈子,挺不容易的。”
“不是因为这个。”可是到底因为什么,他又说不出口。
青青的笑容已变得温雅可亲,拉住他的手:“算了,陪我跳舞吧,今朝有酒今朝醉。”
他低头看,她已经脱了鞋,赤着脚踩到他的皮鞋上。
“这样可以吗?”
“可以,但这样就只能跳华尔兹。”
“嗯。”
有他这么出色的舞伴,其实跳什么都不打紧。
“你好像什么都会?”严冬问,“什么时候学的?”
“小时候,我爸爸要求严格,但我身份特殊,又不能去学校,他就给我请了最好的老师,学了很多东西。”
“后来呢?”
“后来腿脚受了伤,有的就不得不搁下了,又改学别的。哎……”
“抱歉。”严冬跳错舞步,她的身体大晃了一下。
青青说没关系,接着道:“比如画画,服装设计,都是那之后才学的,我很喜欢。”
严冬思绪有些飘忽,她的胳膊缠上他的脖子,低声问:“你呢,为什么会做这一行?”
“因为我不会做别的。”
“骗人。”她笑起来,“你敷衍我。”
他只好又换个说法:“我以前的工作做得不好,只能转行。”
“你以前做什么的?”
“狙击手。”
“很酷啊,那你杀过人?那是什么感觉?”
严冬有丝诧异,低下头去看她,正好她的脸庞迎上来,唇就印在他的唇上:“跟我多说一点你的事qíng,我想听,真的想听……”
她声音脉脉的,唇舌更温柔百倍,双手在他颈后作乱,竟然一下子就褪掉他死板的黑色西服。他想推开她,可她站在他脚面上,他必须一手揽住她的腰肢维持平衡,只腾得出一只手来拉她的胳膊。
可她像柔软的藤蔓绕上来,越是拉扯越是缠得紧,他几乎无法呼吸。
她简直像是天生会接吻,红唇吮得他周身发麻,却不过多停留,很快就移到他的下巴、喉结,而他的衬衫也已经被扯得领口大开,真没想到身为男人也会有这样的窘迫,他的脸都烧红了。
可是这种感觉却令人上瘾,他竟然不想停。
青青就更不会停了,她的温雅文静下隐藏了另外一面,娇媚大胆,没有男人可以拒绝。
她着迷地贪看他的身体,那些曾经紧贴着她的男人肌ròu就在眼前。她一块一块抚过去,引领着他往她深处去,嘴里还在喃喃地说着:“能这样跟你在一起……不管以后嫁给谁,都没有遗憾了。”
“不要说……”他翻身撑起来笼住她,反客为主地俯身亲吻,“专心一点。”
她眼波流转,身体里像盛满了蜜,任他采撷,甜得他失去理智。
第七十章
“慢一点……”她轻声喘息, 抚着他汗湿的鬓角,“第一次做这种事?”
男人听到这种话, 很难不当作是挑衅。然而她又比他qiáng多少?技巧那么纯熟,一个吻就能吸走他的三魂七魄;还有那些陷在他皮ròu里的指甲,仿佛直接摁在他的骨头上, 痛也刚刚好,苏也刚刚好;更不用提鼻尖萦绕着她的气味,像茉莉又像栀子, 混杂了男女的yù望,却又像雨后推开窗时扑面而来的那种清新。
可她却是处子。他在开疆拓土间遇到阻滞,即使以他贫乏的经验来判断,也毫无疑问——她是第一次。
为什么会这样?既然是处子, 她那样的技巧从哪里学来的?又是将军家鹰式教育的一部分吗?
他厘不清头绪,大概是习惯了作为狙击手长时间伏击时也只专注于一件事,他所有的jīng力都在身下的女人身上。
不管她有多么煊赫而神秘的身份, 此时此刻,她也只是他的女人。
等他们从激qíng中缓过神来, 窗外已是日暮。
严冬起身把衣服一件件穿回身上, 就像慢慢拾回自己的理智。
青青后背对着他,露出一侧圆滑的肩膀, 明明醒着,却没有开口说话。
“我让厨房把晚饭送到房间里来。”他说。
她浑身酸软, 腿心刺痛, 应该不会想要下楼吃饭了吧?
没成想她也跟着坐起来:“不用了, 我下去吃。”
她长发如瀑披散在肩背,她抓一把在手里,拿过chuáng头放的牛骨梳慢慢梳理,见他还站在那儿,抬眼道:“你先出去吧,我要换件衣服。”
严冬愣了一下才点头,然后开门离开。
青青这才放下手里的梳子,静静地望着窗外。
…
莫青青吃饭的时候几乎没有声音。
她受的教育其实要求她克己、自律,要有名门风范,随时随地都能做个淑女。
然而孤独是难以派遣的,以往吃饭时她也会要求保姆或者严冬坐下陪她一起吃,尽管大部分时候他们都恪守本分拒绝她的好意,但她好像也不生气,只是笑笑。
跟严冬有了肌肤之亲后,这样的要求反而绝迹。诺大的饭厅,可以坐得下十人晚宴的长桌,就只得她一人沉默地吃饭。
那种感觉……空dàngdàng的,连汤匙偶尔碰到碗盘都能听到清脆的声响。
严冬就站在她身边,有时看到她切小牛排,每一刀下去都像碰到他的心脏,钝钝的疼。
没错,他从醉生梦死中醒来,首先想到的是要跟她保持距离。
不管她是出于什么样的心态,那一刻他又是怎样鬼迷心窍,但她始终是他的客户、他的雇主,这样的关系是不应当的。
可他还什么都没说,什么都没做,青青仿佛已能dòng悉一切,主动跟他划清界限。
朝夕相处的两个人,做尽世间男女最亲密举动的人,却泾渭分明,这似乎并非他所求。
他想跟她谈谈,虽然话不知道从何说起,但铺开来谈总比这样全都憋在心里要qiáng。
莫青青却渐渐忙碌起来,总有缅甸来的各色人等要求与她会面,她一个人应付,似乎也游刃有余,正好完美避开与他的对话。
严冬不得已,在她房间外拦下她请来的按摩师,擅自做决定,推说她身体不适,取消了当天的预约,然后敲门进去,反锁上房门。
屋内灯光极暗,由烛火取而代之,加上柠檬和薰衣糙香气的香薰,氛围朦胧而放松。
青青刚洗完澡,趴在按摩chuáng上,身上只盖了浴巾,头发也拿毛巾包起来,露出烛光下呈现蜜糖色的肩和颈。
严冬看到那样美好的弧度,又想起两人的qíng热。
而她似乎没察觉到进来的人是严冬,抬了抬手说:“这两天胳膊和肩膀都有点痛,要麻烦你了,我们开始吧。”
她的皮肤光洁温热。严冬反应过来的时候,手已经搭在她的肩窝,轻重得当地揉捏着。
青青的身体渐渐放松下来,扯了扯背上的浴巾:“背上也请按一按吧,我们时间不多了。”
我们时间不多了,像一句谶语。严冬挪开目光,手上也渐渐失了力道。
莫青青笑了,翻过身来面朝他道:“还以为你能多坚持一会儿呢,看来还是隔行如隔山。你这按摩师不合格,gān嘛把我原来那个打发走?”
其实什么都瞒不过她。
她抓着浴巾遮住胸前,但饱满的曲线还是曝露在空气里,严冬别开眼:“明天可以再请她来,今天我有话跟你说。”
“不,明天没法请她来了。严冬,我要回国了。”
什么?严冬惊异极了:“你什么时候做的决定,我怎么不知道?”
他是她的近身安全官,她有这么重要的出行计划,他竟然不知道?
“我本来也没打算带你一起走,想今晚知会你,职位就地解除,薪酬照付,没想到你终于主动一回……那现在跟你说也是一样。”
什么一样!严冬猛地俯身,声线紧绷:“你打的什么主意?为什么突然要回国,你不知道你现在不能随便回去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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