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只害怕我爱你_沈南乔【完结】(2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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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辜振捷心疼地将她拉进怀里,与至亲的生死离别,他刚经历过,没有人比他更懂那种痛苦。

  宁以沫在他怀里哭得半只肩膀都麻木掉,这才渐渐止住哭,按住心口哽咽:“伯伯,痛,心里……好痛!”

  她好痛,无时无刻不在痛,连呼吸都是痛的。

  “伯伯知道。”辜振捷轻抚着她的肩,“比子弹打进ròu里还要痛千倍百倍……不过再怎么痛,咱都要坚qiáng地挺过去。”

  宁以沫憋着气,抽噎着点头,心却缩成了一团——她不知道要怎么挺过去。

  良久,宁以沫的气才渐渐顺了些,她木木地坐在原地,不再说话。

  辜振捷见她qíng绪稳定了些,牵着她起身往外走去,一一给她介绍:“这是洗澡间,这是卫生间。”

  及至上了楼,他将她带到最里头的一间屋里,屋子被装修得焕然一新,堆满了各种女孩子想要的公仔、玩偶、装饰品,宁以沫盯着这间屋子轻轻拂动的白纱蕾丝窗帘发呆,这是她梦寐以求的卧室吧,可是这一刻,她非常怀念自己那个yīncháo的小窝。

  “这以后就是你的房间了,我让家里的王嫂给你买了一些新的衣裤鞋袜,生活用品,都在柜子里放好了,你先用着,有什么需要,只管跟王嫂说。你安心住着,不要和你徐阿姨见外。”

  末了,辜振捷又做了一番别的jiāo代,才略微放心地离开。

  那以后,以沫正式成了辜家的一员。

  住进辜家后,宁以沫变得谨言慎行起来,虽然辜伯伯和王嫂都对她很好,但她就是无法身心舒展地面对他们,尤其是有徐曼在场的时候。

  经历了丧子之痛的徐曼,脾气比几年前好了很多,在宁以沫搬进去之后,她从未给宁以沫脸色看过,但也不热络,眼睛从来不往她身上看,仿佛坐在桌边吃饭的,只是家里豢养的一只新宠物。

  因此,每当一家人坐在一起吃饭时,宁以沫总觉得芒刺在背,不但不敢抬头,连大气都不敢出一下。

  每每吃完饭,她都会主动帮王嫂收拾下家务,然后悄无声息地回到自己房间里写作业、学习,尽量降低自己的存在感。

  那段日子里,宁以沫整晚失眠。在外人眼里,她虽还处在悲伤里,但qíng绪已经日臻稳定,除了不爱说话以外,该做的事qíng,她都有条不紊地在做。但是真实的她是什么样的,只有她自己清楚。

  她每天都会从浅睡中惊醒,然后莫名其妙地感动害怕,无法入睡。黑暗中的她是如此脆弱,以至于很细微的事qíng,都可以让她泪流不止。她想开灯,可是又怕被别人发现,说她làng费电,只好眼睁睁等着凌晨四点的到来。

  因为凌晨四点的时候,大院的清洁工就会准时出现在她窗下洒扫,清洁工扫得很慢,不断有轻微的“沙沙”声传入她耳朵里,这时,她焦躁的心就会渐渐被安抚,才能勉qiáng睡上几个小时。

  这天夜里,她正盯着天花板发呆,门外忽然传来一声尖叫。

  她悚然从chuáng上坐起来,开灯下chuáng,警惕地站在门边。

  接着,门外传来一系列响动,只听徐曼哭叫着从她的卧室里冲出来喊:“阿迟,你不能死,你不要也丢下妈妈!”

  宁以沫如遭雷击,涔涔的冷汗从额上冒出,她只当自己听错了,只当徐曼喊的不是“阿迟”而是“靖勋”。

  就在她的心跳几乎窒住的时候,外头传来辜振捷的声音:“曼,别怕,你是做噩梦了!阿迟好好的,一点事都没有。”

  “我不信!”徐曼歇斯底里的声音传来,“我要你现在就打电话给他,马上!”

  “好好好,我这就打,不要怕!”

  外头又传来一些纷乱的人声、脚步声,以及辜振捷打电话的声音,良久才归于平静。

  不知道过了多久,宁以沫才蹑手蹑脚地爬回chuáng上,瞪着眼睛直到天亮。

  因为那个噩梦,徐曼最终决定将辜徐行接回国。

  她固然知道自己的反复无常很愚蠢,可是她已经失去了一个儿子,无法容忍另一个儿子也不在身边,她必须妥妥地看着他在自己眼皮子下,安然无恙地活着,这比什么都重要。

  她的决定一旦做出,施行起来自是雷厉风行。

  很快,正在美国准备哈佛商学院面试的辜徐行就踏上了回程。

  在徐曼的安排下,他回国后,会在聿城一中就读高二上学期,适应一年后,参加来年中国的高考。

  冬至那天,漫天飘着雪花。

  宁以沫放学回来的时候,王嫂正端着盘饺子往饭厅走,见到她被头上肩上都是雪花,一边帮她拍打一边说:“赶快进屋啊,别着凉了。”

  宁以沫犹疑着往热闹喧嚣的饭厅走,饭厅里坐了很多人,连辜江宁他们一家人都来了。

  饭桌中心煮着一大锅羊ròu火锅,腾腾地冒着热气,以至于宁以沫有点恍惚。

  辜振捷起身招呼她:“赶紧坐下吃饭,就等你了。你看看,谁回来了。”

  宁以沫顺着他手指的方向看去,就见数月未见的辜徐行坐在桌子的正对面,隔着雾气看她。

  他背后的玻璃窗外,雪花洋洋洒洒地筛着。

  宁以沫恍然想,他们的分分合合,好像总是和雪有关。

  她很快收回眼神,默默地在椅子上坐下。愣了一下,似觉不妥,遂又抬头朝他看去,低低地叫了一声:“哥哥。”

  辜振捷颇有些开心地笑了:“好,好。我记得你小时候最喜欢跟着你哥哥玩了,以后你们两兄妹就又有伴了。”

  宁以沫怯怯地看了眼徐曼,她没有什么表qíng,自顾自地给辜徐行拌着火锅作料。

  辜振捷舀了碗羊ròu汤放在宁以沫面前,朝那边说:“阿迟啊,以后要多照顾妹妹,知道吗?”

  徐曼抬头瞟了眼辜徐行,他表qíng淡漠地“嗯”了一声,连看都没看宁以沫一眼。

  辜徐行只在家里倒了一天时差,隔日便去一中报了到。

  报到当天,辜徐行就在一中引起了动乱。

  因为在美国待了四年,他的身高体格较国内同龄人秀颀饱满,加之卓越的气质和俊美的外表,他一走进校园就引起所有学生的注意。

  几分钟后,连坐在教室里入定的宁以沫听到了传闻:一中来了位新的体育老师,帅得惊天地泣鬼神。

  几十秒后,又有人出来刷新刚才的传闻:刚才那个不是老师,那个好像是中央戏剧学院的大学生,来这里拍戏的。

  又过了阵,消息才靠谱了些:刚才那个居然也是学生,校长亲自把他带去高二(1)班的教室了!

  接下来的那节课,大家都上得心浮气躁的,大半学生都在传着小字条议论刚才见到的转校生。

  宁以沫一边记着随堂笔记,一边注意着那些传字条的小动作,暗想,这还只是低年级组,不知道高二年级都议论成什么样了。

  果然,下课铃刚响,班上的同学一窝蜂地往教室门口涌去,直奔高中组教学楼。

  许荔是个半点也不肯落于人后的,赶忙拽着宁以沫去凑热闹。

  等到宁以沫赶到高二年级所在楼层时,高二(1)班的窗户、后门fèng都被里三层外三层地围住了。

  高二(1)班正在上语文课,照例拖堂,那语文老师像是很享受自己班瞬间走红,只恨不得拖到下节课去。

  “哎呀,看不清啊!”许荔站在人群后面,拼命地往上跳,偶尔晃到两眼后说,“真的好像明星呀!”

  不知怎么的,宁以沫也被说得有些好奇,明明是那般熟稔的人,可是被这些人的疯狂举动一渲染,她也忍不住踮起脚,往教室里看去,一眼望去,只见穿着深黑羽绒服的辜徐行端坐在教室倒数第二排的位子上,双唇轻抿,认真地翻看着语文教材,他的目光十分淡静,意态纹丝不乱,好像周遭的一切都与他无关。

  宁以沫踮着脚,隔着窗,出神地看着他jīng致的侧脸。

  “怎么样?怎么样?”许荔着急地问道,见宁以沫不说话,矮个子的她又开始上蹿下跳。

  像是感应到她的目光,那边,辜徐行终于放下书,蹙眉转脸看了过来,他没料到是她,微怔了一下。

  那一瞬间,像有一只手重重按在了宁以沫肩头,她整个人顿时矮了下去。

  人群里一阵哗动,与此同时,高二(1)的后门轰地被挤开了,挤在前面的几个人被压得扑进了教室里。

  后面的人吓得往后退了几步,再不敢上前。

  这时,忍无可忍的辜江宁腾地从座位上站了起来,走到后门边,盯着还在门口犹疑的那群人喝道:“你们想怎样?没见过男的是不是?”

  辜江宁的校园恶名早已闻名远近,那些人被他一吼,胆小的早已钻了出去。

  辜江宁吸了口气,一手扶在后门框上,怒目看着那些原地犹疑的人,一字一句地说:“不想挨打的,都给我滚!”

  说罢,他砰地将后门重重摔上。

  宁以沫接连被吓了两次,忙拽着许荔低头回了自己教室。

  见人群络绎散去后,高二(1)班的语文老师摇头抚额,暗想,班上有了这两个人,只怕好一段不能消停了。奈何他们都太有背景,她真做不了把他们转去别班的主!

  中午放学的时候,辜江宁黑着脸走到宁以沫教室门口:“你出来!”

  宁以沫见他语气不善,不知哪里得罪了他,一头雾水地收了书本,走出教室。

  “宁以沫,我说你是有毛病吧!”

  宁以沫低头不语。

  辜江宁皱着眉说:“别人看就算了,你也跟着凑什么热闹?是没见过还是怎么的?”

  宁以沫也觉得自己有毛病,怎么就去凑那个热闹了,所以任由他训斥,也不还嘴。

  宁以沫沉默地随着他们走进食堂里,找了个空位坐下。在辜江宁问她吃什么时,她把饭卡递给他,心不在焉地说:“牛ròu米线。”

  见辜江宁去买饭了,她这才抬起头,放眼在人群中逡巡,找了一圈,却始终没找到那个身影。她不禁暗想,他会在哪里吃饭呢?

  一中多媒体中心的天台上,刚简单吃过中午饭的辜徐行在一处台阶上坐下。

  他环顾了下四周,对这片掩映在刺槐枝杈下的天台很满意。

  冷固冷了些,但好在清净,人迹罕至,在他看来,这实在是一中最后一片净土。

  曲了曲手指,他翻开法博齐的《投资管理学》,凝神细阅起来。

  第17章 他给的一罐阳光(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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