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只害怕我爱你_沈南乔【完结】(4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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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生怕自己太过失态,一边流泪,一边故作平静地安慰他:“江宁,别这样!真的,没意思。你放开我……放开……”

  辜江宁死死地箍着她,将她往墙上按。他的眼睛里满是泪水,无措得像个孩子。他不能松手,他知道,只要一松手,一切都完了。

  “我叫你放开我!”不知从哪里来的力气,宁以沫猛地挣开了他,一把将他推出了好远。

  身后,一记重拳忽然落在了辜江宁脸上。

  宁以沫蒙了,讷讷地看向盛怒而来的辜徐行。

  他一把将辜江宁从地上拽起来,又是一拳打在辜江宁的鼻梁上。

  辜江宁一个趔趄朝地上扑去。

  屋里,美莎惊声尖叫了起来。

  隔壁的房客听见响动,纷纷开门出来一探究竟。

  辜徐行吸了口气,提起辜江宁的衬衣领子,将他拖进屋子里,重重地推倒在地上。

  辜徐行一把扯掉身上的正装外套,将来不及反抗的辜江宁再度捞起来,他一把揪住他的衣领,将他抵在墙壁上,粗bào地掐着他的脖子:“你就是这样对她好的?”

  辜江宁的脸憋得通红,恨恨地盯着他,一句话都说不上来。

  “哥哥……你放开他!”

  宁以沫反应过来,不顾一切地冲上前拽辜徐行的手。美莎也急了,抓起chuáng边的遥控器朝辜徐行头上砸去。

  不知什么时候穿上睡衣的美莎从chuáng上爬起来,扑上前对辜徐行又抓又咬。

  缓过神来的辜江宁猛地朝辜徐行撞去,将他撞倒在地上。

  “要你管?我爱怎么对我老婆都是我的家事!”

  “有种再说一遍!”辜徐行失控着抓起一把椅子,毫无理智地朝辜江宁砸去。宁以沫费尽全身力气抱住他的手臂,才化去那把椅子的去势。

  她有些崩溃地说:“哥……别打了……你们都别打了。”

  她难受得出不过气,死死地抱着他的后背,像个小孩那样呜呜哭着。

  辜徐行的心在她的哭声中一点点软了下来,他“当啷”一声丢掉椅子,目光冷厉地盯着辜江宁。

  门口,挤了好几个来围观的人,辜江宁大吼一声:“看什么看?都他妈给我滚,滚——”

  说着,他狠狠地摔上门,重重地踹了一脚,然后颓然坐在地上,难以自抑地哭出声来。

  美莎瞄了眼辜徐行,小心翼翼地错开他,走到辜江宁身边蹲下,伸手帮他擦拭眼泪。

  辜江宁重重地将她挥倒在地,抹了把脸,靠在墙上不再说话。

  辜徐行轻轻掰开宁以沫的手,抬手帮她把眼泪擦去,牵着她说:“我们走,这婚,咱不结了。”

  就在两人走到门口的时候,身后,辜江宁忽然冷冷一笑说:“是啊,早他妈就不该提这事。”

  辜徐行刚刚平息下去的怒火猛地蹿了起来,他指着辜江宁,一字一句地说:“你再说一个字试试看!”

  辜江宁却不看他,而是转向宁以沫:“你现在是不是很心痛?有种被欺骗、被背叛、被侮rǔ的感觉?我告诉你,我也是!在我知道我的女朋友、未婚妻曾经背着我跟别的男人上chuáng之后,我的心比你痛一百倍、一千倍!”

  此话一出,整个屋子都静了下来。

  宁以沫的瞳孔骤然扩大,手脚冰凉地僵在原地。

  第33章 宿命是奇怪的东西(2)

  辜徐行更是如遭雷击,难以置信地朝宁以沫看去。

  辜江宁从地上翻身坐起,一步步bī近宁以沫:“你告诉我,那个孩子是谁的?”

  宁以沫像被点住了死xué,几乎站立不稳。

  这是她最不可为外人所知的秘密,是她最不想正视的伤疤。她下意识地否认:“什么……孩子?”

  “你还装?”辜江宁转身拿出手机,气咻咻地翻开一段音频打开,“你自己听!”

  片刻后,一段对话从他手机里传出:

  “以沫……咦,医生,我朋友宁以沫上哪儿去了?”

  “她去照B超了,你在外面等她吧。”

  “怎么还要照B超啊?开点消炎镇痛的药不就行了吗?”

  “我初步诊断是附件炎,但病人说她以前做过宫外孕手术,我觉得有可能是输卵管粘连引起的炎症,具体qíng况要照完B超才能具体分析。”

  ……

  辜江宁啪地合上手机,诘问道:“你还想怎么狡辩?”

  宁以沫怔了很久很久,虚弱地说:“我无话可说……你想怎么样就怎么样吧。”说着,她面无表qíng地脱下戒指丢在地上,“戒指还给你。我不欠你什么了。”

  辜江宁一把拉住转身yù走的她:“你难道不觉得自己欠我一个解释吗?”

  “我没有背叛你,但也无从解释,既然你介意这个,婚礼取消就是了。”

  “多好笑,你以为一句婚礼取消就什么事qíng都没了?”辜江宁不无讽刺地说,“我把你当仙女儿似的捧在手心里供着,一点也舍不得碰你,你却背着我给我戴了这么大一顶绿帽,你指不定在心里偷笑了我千百次吧?我再问你一句,孩子是谁的?”

  这时,一直沉默的辜徐行忽然开口:“我……”

  “你别往自己身上揽!”辜江宁大声喝断,“要是你的,你会放任她不管?”

  宁以沫抬起空dòng的眼睛,凄然一笑:“无可奉告。”说着,她扒开辜江宁的手,木然往外走去。

  身后传来辜江宁歇斯底里的呐喊:“你明明知道我最恨我妈那样的女人,你明明知道我最恨不忠,为什么还要这么伤害我?宁以沫,你还有没有心?”

  宁以沫两眼发直地走在街道上,整张脸绷得近乎怪异,她机械地照着前方快步往前冲,一头长发像带着股悲愤的力量,不断地往后飘着。

  她觉得自己被命运玩弄够了!

  身后传来辜徐行叫她的声音,他的声音在现下听来,只能让她更加悲愤。

  她加紧步伐走到十字路口边,也不管红绿灯,照前直冲。

  辜徐行快步追上她,将她从路面上拽了回来:“你不要命了!”

  宁以沫垂着眼睛,不去看他,嘴角却微微扬着点冷笑。

  望着这样的她,辜徐行有些心疼,严厉的神色渐渐缓了下来。

  两人相对站了很久,几度犹豫,辜徐行还是忍不住问:“那个孩子……”

  他有些难以启齿,但巨大的不安如蟒蛇帮勒着他,让他喘不过气来,因为,他想起很久前的一个梦,一个时不时会在他潜意识里出现的、支离破碎的梦。

  以沫眯了眯眼睛,死死咬住牙关,她唇边的冷笑越来越大,透着种嘲讽意味。

  事到如今,他才来追问那个孩子,未免有些太晚了。

  她要如何对他启齿,才能告诉他,他酒后乱xing造成的意外,像推倒了的多米诺骨牌那样,在她的人生里引起了一连串毁灭xing打击?

  是啊,那个孩子是他的!那天早上,她顶着qiáng烈的恐慌去医院买了事后药。然而,暑假前一个星期,她的小腹却接连传来刀绞般的剧痛,不得已之下,她去医院做了检查,这才得知事后药的副作用导致了自己宫外孕,医生告诉她,必须马上中止妊娠。

  她像一个被判了死刑的囚徒,用赴死的心qíng上了手术台。她已经不记得当时的事qíng了,她的大脑选择xing地遗忘了当时的恐惧和屈rǔ,她只有在做噩梦时才会再度感觉到刺进身体里的冰冷器械,以及医生们足以杀死她的鄙夷目光。

  辜徐行望着无声冷笑的她,脊背上渐渐升起了些凉意。他破天荒地用极度不安的目光看着她,就像当年,他站在大院医院门口,透过门fèng窥视被削去拇指的她一样。

  宁以沫百感千愁地望着他慌乱、忧悒的脸,所有的怨怼、愤怒、自怜渐渐地服帖了下来。

  良久,她在心里幽幽叹了口气——

  宿命可真是奇怪的东西。

  明明总是他在伤害她,可是她总会反过来心疼他的无辜。

  五岁那年,她因他失去了一只拇指,她笑着对他说“不疼了”。

  十几年后,她因他失去了安稳的人生,然而她想对他说的,还是那句“不疼了”。

  真的,不疼了,一点也不疼。

  如是想着,两行眼泪从她gān涩的眼眶里缓缓滑落。

  所有的伪装和反抗都在眼泪里软化。她发现她爱他,她还是那么爱他,这一发现让她自觉屈rǔ。

  她擦去眼泪,轻声说:“那个孩子,是大学时的一次意外,我不想再提了。我很累。”

  她明显地感到他松了一口气。她在他的释然里转身,却被他从身后紧紧地箍住。

  他没有说话,头低低地埋在她的颈窝里。

  他有些脆弱地说:“以沫,别在外面漂了,跟我回去,让我好好地照顾你,好吗?”

  不待她回答,他已经颓败地承认:“不是你离不开我,是我离不开你。”

  宁以沫的长睫微微地颤了一下。

  她从未想过,这样的话会从他口中说出来。

  这句话像针尖般扎在她心口,多年来堵在胸口的那股气咝咝地往外泄去。

  离职后,宁以沫没有回通州小屋拿自己的东西。

  她不想面对美莎,更不想面对满屋子婚庆用品。

  她只身搬去辜徐行的复式楼里,辜徐行那句,他离不开她,把一切都变得很理所当然。

  是啊,他离不开她嘛。他的冰箱里连个罐头都找不到,他的厨房角落里还堆着一大箱泡面,房子大固然是大,但是冷清空旷得堪比博物馆。无论从什么角度想,她的出现,都是对这个屋子的一种恩赐。

  她有时间把冰箱塞得满满的,她可以帮他cao持好一日三餐,她还养了一只猫,让它jīng力十足地上蹿下跳,把生命力带去整个屋子。

  他二人很有默契地没有再提那天发生的事,两人各居一层楼,互不gān扰。为了让自己待得心安理得,只要他在的时候,她尽量让自己看上去像个xing价比很高的保姆,他不在的时候,她便卸下全身的伪装,花大把大把的时间发呆。

  她很喜欢一楼带着落地窗的大阳台,她没事的时候总抱着猫坐在摇椅里晒下午的太阳,她长长的头发失去生命力般懒懒地遮在脸上,很像古装片里冷宫里的废妃。

  她很满意“废妃”这个意象,她和她们同样失去一切,不被外界世界需要,有大把大把的时间挥霍,但也同样的心如死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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