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居然忘了,让他顺路带几件换洗的衣服过来好了。
……现在,是该想这种问题的时候吗?反应过来的时候,莫光夏先是愣了一愣,随后环顾着这间后现代风格甚浓的宽大公寓,露出一个不怀好意的微笑。
山中无老虎,猴子称霸王。
肖丞卓,是你说这房间的设施随我使用哦,你可别后悔。
于是,在肖丞卓远赴香港的三天时间里,某人撑死了他的热带鱼、溺毙了他的兰花、洗花了他的白衬衫、重装了他电脑的cao作系统……风大晴天的午后,还把他手工制作价值不菲的波斯挂毯放到阳台上去晒,最终落入了拾荒者的腰包。
三天的时间一晃眼就过去。最后一天下午他居然在橱柜里翻到了明前的阳羡雪芽,一壶水冲下去,满室都是清新芬芳的茶香。
他躺在地板上喝茶翻杂志,计划着晚上解禁后要去哪里花天酒地一下。GINO时不时在他身边嗅来嗅去。
“叮咚——”门铃声响起来。
以为是送外卖的上门,莫光夏一骨碌爬起身来,趿着拖鞋跑去开门。
“怎么现在才来,饿死我……”
门开的瞬间,他与来访的人一同愣在了门口。
门外那张儒雅沉静的面孔,如若给了莫光夏当头一棒。
面孔的主人自己也愣了愣,难以置信般地睁大了眼。
两个人面对面僵持着,过了好半晌对方才首先勾起了唇角。
“光夏?你怎么在这里?”
解语飞花入梦轻。
这把温柔的嗓音唤起深埋在心底的青涩爱恋,莫光夏只觉得鼻子一酸。
“学长?你怎么会来?”
此“学长”非彼“学长”。不同于对肖丞卓或其他人客套的称呼,面前的男人是他从小学起就崇拜追随了一路的偶像。哪怕许多年后的今天再见到,午后柔和的阳光也因为对方清致的笑而变得有些刺眼。
蓝添这个人对他来说,就是这样一种存在。
“我来把东西还给丞卓……”蓝添站在门前将手里的书晃了晃,沉静地笑笑。
“啊……”莫光夏如梦初醒,急忙侧身让出路来,招呼着,“学长,你快请进。”
混乱中他直觉地力求礼貌周到,让座敬茶,轻声呵斥上前闻嗅陌生人的GINO,丝毫没有注意到自己这副理所当然的主人姿态让对方不变的微笑微微一僵。
“光夏,说起来,我们有一阵子没见过了吧?”放下茶杯,蓝添将双手在膝头轻轻jiāo叠。
“嗯,自从学长从研究院毕业去了北京的法律事务所,就没见过。”莫光夏低声回答,“大概,也有一年多了吧……”
其实不用大概估量,他们没见面的日子整整十六个月个月零三天。他记得比谁都清楚,只是说不出口。
“是啊,日子过得还真快。”蓝添感叹一声,微微笑着看了过去。
在这一抹温和目光的注视下,莫光夏不大自然地别开头去揉着衣角。
斜阳下他侧脸的轮廓勾勒得相当细致,一如很多年前的邻家的少年那样俊秀动人。
蓝添的目光愈加柔和开去,眼睛一直没有从莫光夏的身上挪开。
“学长,什么时候回S市的?”察觉到对方的视线一直锁定在自己身上,莫光夏只觉得脸有些发烫,只好寻找话题转移注意力。
“一周前。”
“哦……回来做什么呢?难道是家里有什么事?”
“回来办手续。我申请到了学校的留美名额,月底要去美国了……” 蓝添抬起头冲他悠悠地一笑,恍若隔世。
“啊?”对这样的回答没有准备,莫光夏有些不知所措地苍白了脸色,“美国啊,那么远……”
初中、高中、大学……他一直在追随着对方的步伐疲于奔命,只是不想让这个最亲近、最崇拜的学长出离自己的视线。
而他总是在自己没有来得及拉近他们之间的距离的时候,就跑的更远。之前是北京,不久之后是美国……
但话说回来,这样的失落又是何必呢?他甚至不知道对方是不是跟自己一样喜欢男人。
就算是女人也罢,又有谁配得上蓝添学长,值得被他喜欢?
反正,他是不值得的。也配不上。
“光夏?”恍惚里,他听到身边有人在叫他。
“……呃,学长。”他回过神来,有点小尴尬,“有事吗?”
“时间不早了,我该回去了。”蓝添笑的很温和,将进门时拿在手里的书放在茶几上,“等丞卓回来记得帮我jiāo给他,还有……代我跟他说声谢谢。”
“你不多坐一会吗?”莫光夏跟着对方起身,试探着问。语气里透露出些微的伤心,徒然地在心底挣扎着,只觉得多留住对方一秒也好。
“呵呵,也不是马上就走的。还有一个礼拜左右,走之前我们一起吃顿饭。”伸手摸摸他的头顶,那是从小到大养成的习惯,蓝添补上一句,“叫上丞卓一起。”
丞卓丞卓……就算是高中同学,用不用非要叫得这么亲切啊?再说了,吃饭话别关那个人一毛钱的闲事!
莫光夏被对方口中出现频率过高的某人名字搞得有些胸闷。但蓝添那处之泰然的语气配上温和迷人的微笑,让人没办法抱怨。
他只好咬牙点头,“好吧。”
“嗯,那我们改天再约时间……先走了,再见。”
“……再见。”
咣,门轻轻地落锁。
莫光夏急步走回落地窗外前,向外张望。
不出所料,像学生时代每次去家里帮他温习过功课后离开那样,蓝添在楼下向他挥手微笑。
僵木地摆手回应,他在楼上目送那修长背影的背影走远。隐约望见对方的脚步在园区的大门处顿了顿,不知为什么竟显出了隐隐的落寞和苦涩。
瘫坐进窗前的摇椅中,莫光夏静坐了片刻,豁然站起。
“学长……”喃喃呼唤着,他抓起一旁的外套头也不回地冲出门去。
第6章
当肖丞卓风尘仆仆跨进崬荷俱乐部的时候,莫光夏已经喝得差不多了。
所谓的差不多就是他趴在桌上,对来往的人不分美丑,有教无类都出示招牌的微笑。
像懒散理毛的猫咪,他酒醉后吊起的眼梢染着绮丽,看着经过桌前的每一个人,与其说是在打量不如说是赤果果的挑衅。
让人远远望过去,脑子兴起的念头全部都是征服。
深吸一口气,丞卓俊逸的眼闭了一下又旋即睁开——不是警告过他吗……这家伙……在本市著名的同志俱乐部里喝成这个样子,究竟是想gān什么?
“肖先生,这是您要找的人吧?”一旁的酒保笑得有点谄媚。
“嗯。”目光一直盯在吧台旁的人身上没有离开,肖丞卓顺手取出皮夹,从里面抽出几张粉红色的纸币,“谢谢你。”
他向来出手阔绰,酒保小弟受宠若惊地接过那些小费,“肖先生,有什么需要尽管吩咐。我……”
话还没说完就被轻轻推开,肖丞卓已经迈步向莫光夏的方向走去。
真是太危险了眼睛都不能离开他一下子。
只是和酒保说句话的时间里,他发现已经有三个心怀鬼胎男人从不同方向向这里靠近。
“怎么这么不听话,才离开一下,就跑来喝这么多酒?”他将手搭上那纤细的肩,无声宣告所有权。
“大哥,你是哪位?”莫光夏抬起迷离的醉眼,粲然一笑,“唔……样子不错,看着有点面熟。”
就算是喝醉,有必要装作不认识吗?肖丞卓额间的黑线又增多了几条。
结果,喝醉的莫少爷接下来的话更是无比恶毒。
“……不过,我管你是谁……不管是谁都是王八蛋……”
皱着眉轻抬起眼,肖丞卓深黑色的眼睛里看不出什么大的qíng绪波动,扶住对方摇晃的肩,“光夏,到底是怎么了?”
“什么怎么了?!”被钳制的感觉让莫光夏开始挣扎,一声怒吼,“老子失恋!!!”
“失恋?”
这个词于莫光夏倒是很新鲜,肖丞卓淡淡眯起眼,“看来学校里传言你暗恋蓝添的事,是真的?”
“是又怎么样!”莫光夏狠狠瞪他一眼,目光瞬间清冽,竟有了一种惊艳的美,“不懂得什么叫做‘爱’的人,给老子滚一边去!”
被骂了丝毫不见生气,真是宠rǔ不惊倒令人敬佩。肖丞卓一摊手,“谁说不懂?你不是试过吗?我明明很拿手……不过这里人太多,我们回家再说。”
“试试试……试你大爷!”莫光夏一把推开他,端起酒杯摇摇晃晃向舞池里走去,自顾自地念叨,“爱一个人太累了,老子这一次要找个爱我的……对,明天就去网上发帖子,‘诚征猛男,非诚勿扰,骗子绕道’……”
“噗——”近距离跟在他身后的某人,听到这样的内容忍不住喷笑出声,脚步却不停,亦步亦趋跟在他身后。
“喂……你、你、你是……跟屁虫吗?”莫少爷不走了。转身站定,话是说出口了,只觉得眼前光影摇曳,眼花缭乱。
见他摇摇yù坠立在原地,脸色yīn晴不定,肖丞卓反应奇快地向一旁一闪身。
哇——莫光夏终于口吐琼浆,一点没làng费地浇在了肖丞卓后面的人身上。
“MD,往哪吐呢?混蛋!”身后的男人,、也带着几分醉意,心疼自己的意大利进口西裤,怒火中烧。
抬起眼见到对面的莫光夏,突然又笑了,招呼着身后同行的友人,“来,看看,这喝醉的小子姿色不错啊。哥们,你说他吐了我一身,用什么赔呢?”
身后几个人吃吃地yín笑,“当然是拿‘喜儿’抵债了。”
“嘿嘿……”那男人也跟着笑着,伸手去勾莫光夏的下巴。
“别碰他。”
那只咸猪手将触还未触到之际,身后突然有人冷冷提醒。
“诶?”男人愣了一下,转过头去一见肖丞卓,不由得笑得愈加痞里痞气,“怎么了,这美人是你的人?嗯……看你样子长得也不错,加上我们弟兄几个,今晚玩群P怎么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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