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以言说的qíng绪袭上心头,yīn郁的火焰灼烧着以撒的灵魂。
他知道自己没有看错,她不仅能做一个漂亮的舞伴,更是一把赏心悦目却又锋锐无比的刀,足以应对一切危机。事实也正是如此,她成功的令他脱离了危险,逃过了一次有预谋的暗杀。
只是他一直忘了,奥薇是一个女人。
对从小接受贵族教育的男人而言,保护女xing是一种天生的责任。
可他用女人的鲜血来保护自己,把她柔软的身体当成了一块盾牌。
意识到这一事实,以撒感到了空前的耻rǔ。
是的,耻rǔ。
奥薇并没有彻底昏迷,还留着模糊的意识,在所有人离开房间后,她终于睁开了眼睛。
她讨厌疼痛,ròu体上的痛苦总会唤醒受刑的回忆,让她几yù呕吐,但这一次的受伤却不全是坏事。
她不介意被以撒当成工具,不带感qíng色彩的利用更容易把握也更安全。
以撒聪明狡猾,冷血机警,轻佻的言语戏谑多半出自一种试探与计量。但花园的一场意外,她清晰的在他眼中看到了yù望,觉察到某些危险的预兆。
地位悬殊,处境被动,假如以撒动了念头,说不定什么时候就会命令她躺上chuáng,这个男人毫无禁忌,她没有多少回旋的余地,现在至少伤愈之前,她是安全的。
不过她确实太蠢了。
为了一个影子扭伤了脚,代价是险些送命,真是……愚蠢之极。
或许是腰间的刺痛,眼前的事物仿佛逐渐蒙上了雾气。
奥薇紧紧抿住唇,停止了再想下去。
夜晚的低级旅店挤满了各式各样的酒客。
一个披斗篷的女人来到柜台前询问伙计,不耐烦的伙计瞥了一眼怔住了,被催了一句才醒悟过来,手忙脚乱的翻开登记册,报出了房间号。
女人顺着楼梯上了二楼,伙计望着背影咽了下口水,对面前的酒客抱怨,“这么漂亮的女人竟然是jì女,便宜那老家伙了,等完事我一定要问问价钱。”
醉得语无伦次的酒客只会高声叫酒,伙计又望了一眼二楼,不甘心的摇了摇头。
奥薇当然不知道身后的对话,她在约定的房门上敲了敲。
门开了,现出钟斯粗犷的脸,凶悍的外表足以令人退避三舍,奥薇看了却只觉亲切。“你好,中尉。”
钟斯习惯xing看了看走廊,待她进入后关上门,打量一下,道出了开场白。“团长,你脸色很糟。”
奥薇微微一笑。“前几天遇到了一点麻烦,很高兴你能按约定的时间抵达帝都。”
“是哪里的家伙。”钟斯皱了皱浓眉,拖过一把椅子。
接受了钟斯无言的体贴,奥薇卸去斗篷坐下。“维肯公爵的手下,身手不错,差一点死的是我。”
钟斯神色变了。“他们为什么这么做?”
“他们的目标是以撒,而我必须阻止。”
钟斯清楚她此行所接受的命令,倏然警惕起来。“你帮助利兹人?”
“钟斯,你希望西尔与利兹全面开战?”奥薇理解钟斯的反应,温和的解释。“全面战争,不再是沙珊与执政府之间的冲突,而是利兹与西尔两个大国之间的jiāo战。尸积如山、血流成河、刚刚稳定的西尔四分五裂,唯一的好处是沙珊或许可以苟延残喘。”
不知由于受伤或是疲倦,奥薇有些乏力。“我知道这很奇怪,我不希望林氏毁灭,但也不希望帝国分裂。”
钟斯双臂环胸,毫不掩饰敌意。“我不懂你在说什么,这与你背叛的行径有关?”
奥薇淡道,“杀掉以撒,这一切就会成真。”
钟斯冷笑。“利兹会为区区一个特使大动gān戈?”
奥薇不在意对方的态度,平静的回答。“近期我才发现,这位特使阁下身份绝不简单,应该是利兹的——”她低声吐出一个词。
钟斯登时错愕,不可置信。“这怎么可能!”
“是真的,林晰阁下和维肯公爵并不清楚以撒真正的身份,或许就算知道他们也不在乎,但我想阻止事qíng糟到无可收拾的地步。”奥薇脸色苍白,不易觉察的抚了一下胁伤。“至于沙珊的困局,我找到了一个解决的方法,很快会返回行省。”
钟斯依然怀疑。“你指什么?”
“现在不能说,以后你一定会知道。”
钟斯罕见的犹疑。
或许因为年轻漂亮又足够qiáng悍的女人过于少见,他总会联想起某个早逝的下属,三年的并肩作战又让他生出深深的钦佩,她的智慧胆略超乎寻常,忠诚与坚定更无可置疑,尽管此刻她明显背叛了林公爵的意愿,他依然难以决定是否该将她视为敌人。
“钟斯,我把我的家人托付给你——我的母亲和哥哥,假如你发现这一切是谎言,可以杀了他们。”奥薇不再辩解,道出一个匪夷所思的提议。“反之如果我所说的是事实,你必须替我保护他们,让他们远离任何伤害。”
荒唐而离奇的提议令钟斯一时怔住,奥薇继续说下去。
“他们目前在拉法城外某个村子里生活,处于林晰的势力之下。前几天的事qíng恐怕已经传回行省,我现在无法赶回沙珊,担心林晰会因误解而对他们下手。”奥薇凝视着钟斯,诚恳的请求。“我知道你有怀疑,不用立刻判断,请把他们带到安全的地方照料,等待最终的消息传来再决定怎样做。”
或许这是叛徒的托词,又或是另一个陷阱,钟斯的理智在怀疑,另一面却开始动摇。
“他们对我的作为一无所知,必要的话你可以qiáng制行动,稍后再说服,一定要确保他们的安全。”
奥薇在心底叹息,假如莎拉知道她就是恶名昭著的魔女,恐怕会惊骇的昏过去。在频频往来的信件安抚和巧妙的误导下,他们一直以为她仅是芙蕾娜的侍女,凶恶的红眼魔女则另有其人,甚至一再在信中叮嘱她小心远离,不要被魔女牵累。
钟斯又一次愕然,沙珊魔女的传闻早已流遍帝国,她却让亲人一无所知。“你说他们毫不知qíng?”
“我不想让妈妈和艾利惊恐担忧,等见过你就会知道,他们是多么善良的好人。”奥薇递过一个沉甸甸的钱袋。“带上这些钱预防万一,里面有一封给艾利的信,我必须去做另一些事。中尉,请用你的经验和力量保护他们,你是我唯一能信任的人。”
思索良久,钟斯接过了钱袋。
眉棱抽动了一下,钟斯语气粗悍的警告。“假如你所说的一切属实,我会以xing命保护你的亲人,但如果是背叛者的谎言,我也不介意当刽子手。”
钟斯选择了暂时信任,奥薇终于放下心,释然的微笑。“我很高兴,谢谢。”
第82章 官邸
披上斗篷回到别墅,奥薇像离开时一样无声无息的潜回房间。
开门的刹那心一沉,门口朦胧映入的光线照出了房内的影子,窗边的沙发上有一个人。
qíng况糟到不能再糟,但依然得面对,奥薇停了一刻,按亮了晶灯。
以撒的脸庞清晰起来,神色yīn郁,眼神晦暗难测。“你去了哪?”
腰际的疼痛变得更剧烈,她倚在桌边说着彼此皆知的谎言。“随便走走,屋子里有点闷。”
以撒毫无笑意的扯了扯唇角。“我必须提醒你,有些游戏并不好玩,尤其是你的xing命还控制在别人手中。”
“请原谅,我该预先向您报告。”
以撒显出冰冷的怒意。“报告?我很怀疑你是否清楚你现在效忠的对象是谁。”
面对以撒少有的qíng绪化反应,奥薇有点意外,一时拿不准应对,唯有保持沉默。
场面僵峙了许久,以撒冷声道。“没什么要对我坦白?”
奥薇思考了一秒钟。“没有。”
以撒眉梢一跳,无名的怒火更盛,语气反而异常平静。“既然你已经恢复到可以自行其是的地步,不妨去做点正事。”
毫无疑问这是惩罚,奥薇心底叹息了一声。“请吩咐。”
“帝都西街有一幢官邸。”这项任务原本打算安排他人完成,以撒忽然改变了主意。“我会安排你混进去做女佣,那里经常有高官出入,你的任务是记下出入者的名字和访问次数,一个月后我会把你弄出来,作为执政府与沙珊的双重敌人,或许你在里面能稍稍安分一点,想清楚你该对谁忠诚。”
她很清楚去官邸做间谍有怎样的风险,身体的状况又有多糟,但以撒显然不会顾及。
目光闪了一下,奥薇淡淡的道。“遵命,阁下。”
以撒面孔绷得更紧,沉默了半晌,突然起身离去。
奥薇熄了灯,借着窗帘的fèng隙观察,不意外的发现了隐伏在暗处的守卫。
以撒是个非常谨慎的人,一直不曾给予信任,在她身边布下了重重监视。她本以为受伤会让对方轻忽懈怠,趁夜避过眼线密会钟斯,没想到仍被以撒撞破。这次的事件大概激怒了他,幸好对他而言她还有部分利用价值,暂时没有xing命之忧。麻烦的是对方提高了警觉,想必进入官邸之前不会再有任何逃走的机会。
收回视线,解开外衣,裂开的伤口染得绷带一片鲜红,她默不作声的换药包扎,眸子不经意的一掠,发现chuáng边矮柜上多了一件东西。
一串硕大的珍珠项链搁在深色漆柜上,莹亮的柔光十分悦目,比酒会当夜拆成子弹的那一串更贵重得多。她有一丝惊讶,拎起来端详片刻,随手扔到一边,靠上软枕沉沉睡去。
砰的一桶土豆扔到眼前,奥薇弯下腰,按厨娘的指示去皮。
这是一幢年代稍久的宅邸,面积不算庞大,但格局雅致,装饰风格简洁高贵,一派军人的利落。这里的一糙一木还是从前的模样,主人却已经从穆法中将换成了修纳执政官,年轻的帝国领袖摒弃了皇宫和诸多奢华的豪邸,低调得令人惊讶。
她没想到以撒能把暗谍塞进修纳的住邸,本想等伤口稍稍愈合便设法逃离,但现在似乎已成了幻想,戒备森严的府邸内外时刻有成群士兵巡逻。这大概也正是以撒的用意之一,把她扔进这里,确实比在别墅更容易控制。
官邸规矩严谨,她只能呆在厨役区,好在一应侍女晚间都在仆役房休息,闲谈的话题多半是官邸的各色访客,让她轻易就能获悉是哪些高官重臣出入。
她大概能猜出以撒想知道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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