蔷薇之名_紫微流年【完结+番外】(7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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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通过罗曼接洽之后,重点是了解执政府的意向,以便在谈判桌上掌握更多筹码。这些私人时间来访的高官意味着帝国高层的最新动向,与会者几人,来访频密与否,停留时间长短,都能透析出关键讯息。不过这些讯息她不打算告知以撒,离开府邸的一刻会是逃亡的良机,那时她的枪伤应该已接近痊愈。

  连日之间,奥薇听闻了不少贵族秘闻,多数话题都萦绕在修纳执政官身上。

  这位年轻的领袖手握至高权力,是所有女人梦寐以求的伴侣,无数女人幻想用甜蜜的爱qíng诱惑他、俘虏他,令他将荣誉和财富献给自己。

  奥薇低头削着土豆,轻垂的眼睫覆住了一丝微笑。

  这位执政官jīng明缜密、凌厉而无qíng,让她联想起已逝的父亲——令人畏惧的铁血公爵。这类人天生喜好驾驭权势,唯有事业上的辉煌能给他们带来快慰和骄傲,感qíng不过是一种无聊的羁绊,修纳显然也是如此,为了避免权力掣肘,甚至gān脆的拒绝了婚姻。

  寄望这样的男人因爱qíng而臣服,纯粹是女人荒诞天真的臆想。

  沉默的倾听很快被管事打断,纷至沓来的繁务令厨房变得不再适宜闲聊。

  今夜似乎是白天某个会议的延续,来客极多,以至侍女们手忙脚乱,连稍稍端正的厨役都被叫入内邸帮忙。尽管奥薇无法进入餐室,依然能在廊下听见几句片断的jiāo谈,酒杯与餐刀轻响之间,一句断续的话语传入耳中。

  “……执政官阁下远征沙珊……行军方略已经呈送到书房……”

  亲征?

  那位传说中的战神要亲征沙珊?

  奥薇深思了半晌,眼神掠向一旁的走廊。

  沙珊的危机来得比预期更快,她需要了解这份方略,以确定执政府进攻行省的大致时间。

  文件在书房,所有重要人物在用餐,守卫是一天中最松懈的时刻,她已身处内宅——没有比这更好的时机。

  修纳几乎不曾变动过宅邸的布置,卫兵驻守的位置也和当年如出一辙,书房窗外的榉树依然茂密,时隔二十年,她又一次攀上了这条捷径。

  只用了三秒,她已经置身于空无一人的书房。

  时间不多,奥薇立即开始寻找,很快从桌面的一叠文件中找到目标,匆匆浏览了一遍,qíng况比预想的更糟,三个月内,执政府将完成增兵并qiáng攻沙珊。

  心头蓦然沉重起来,她将文件放回原处,无意中带翻了东西,一只绒盒滚落在绵软的地毯上,盒盖松松的敞开。

  奥薇俯身去拾,指尖触到的同时,呼吸突然停了。

  “阁下!”詹金斯一反平日的沉稳,语调略显急迫。“请原谅我的冒昧,您必须立即离开这里。”

  以撒扔下拆信刀,蹙起眉。“她bào露了身份?这不可能。”

  詹金斯极其肯定。“绝不会错,近卫队当场捉住了她。”

  “她gān了什么?”。

  詹金斯述说密探传来的消息。“她在执政官的书房偷一件饰品,正巧被近卫官撞见。”

  以撒眼眸沉下来,偷饰品?简直荒谬,那女人究竟在玩什么把戏。

  “她一定是疯了,竟然大胆到闯进书房行窃,没有任何间谍会如此愚蠢。”詹金斯鄙视之余又有些庆幸。“恐怕执政府也这么认为,所以目前仅将她视作普通窃贼。”

  以撒沉默了一刻。“把文件烧掉,我们换一个地方,让密探尽可能jīng确的探听,我要知道所有细节。”

  奥薇伸直双腿倚着墙壁,望着壁上的一只蚂蚁发呆。

  拜近卫官所赐,腰上的伤口又裂了,她实在没力气越狱,只能在窒息的囚牢里等待审讯。

  拔下发夹除掉手镣,摘下镜片放入怀中,奥薇捞过破碗里中硬得像石头一样的黑面包慢慢咀嚼。没有药,必须尽量保存体力,以免伤口发炎引起高烧。

  囚牢,真是一个充满恶梦的地方,她的神思又开始飘忽。

  如果世上真有神灵,是否能告诉她,为何会在书房见到熟悉的蔷薇胸针?

  珍珠和宝石镶成的胸针,嬷嬷临终前放入她的手心,凝结着她童年犯下的原罪,早已不知失落何方,却在一刻前离奇的出现。

  她无法不恍惚,更无法分辨现实与梦境。

  当开门声惊醒神智,一切已经太迟,她立即决定放弃抵抗。

  就算能杀死近卫官,也无法应付被惊动的层层卫兵,进监牢等待机会总好过当场被乱枪击毙。

  至于接下来的审讯——她衷心祈祷执政府在处理犯人的手段上,比班奈特稍有进步。

  第83章 审判

  秦洛进门前对着近卫官威廉打量了一番。

  “首先得称赞你,捉到了一个大胆的窃贼。”

  威廉不动声色的鞠躬,“多谢阁下的赞誉,这是职责内的事。”

  “其次我必须告诉你,关于守卫不力的惩饬细则已经在我桌子上。”秦洛似笑非笑,拍了拍近卫官的肩。“建议你做好降薪的准备,但愿西希莉亚不会为此抱怨。”

  近卫官的笑容多了抹尴尬,揉了下鼻子,替司法大臣打开了门。

  秦洛走进去,将手上的东西抛给办公桌后的帝国执政官。“最后一颗宝石已经补上了,绝对看不出半点痕迹。”

  正如秦洛所说,漆光柔亮的古董匣找不到一丝缺憾,jīng致完美如初。

  用了数年时间,终于找回为筹集政变军资而卖掉的宝石,由皇室御用工匠重新镶嵌。修纳摩挲良久,打开匣子,将险遭失窃的胸针放了进去。

  秦洛找了张椅子坐下。“那个女人的身份没什么疑问,审问也没有异常,她有几分姿色,从其他侍女嘴里探说到内宅的qíng况,大概梦想着麻雀变凤凰的把戏,爬进书房打算勾引你,顺手拿到了胸针。”

  拉法商会捏造的身份资料相当完备,这一点以撒相当钦赞。

  “我得说是因为你这张脸才导致此类事qíng一再发生,官邸的防卫又太松懈,这种疏忽简直不可原谅,必须大量增加警卫。”对面的人一言不发,秦洛怀疑他究竟听见了多少。“你认为该施予窃贼怎样的处罚。”

  修纳半晌才道。“按法律应当如何?”

  “法律非常灵活。”司法大臣耸耸肩,毫不介意践踏神圣的律法誓言,纵容执政官的个人意愿。“按偷窃处理,这种价值的饰物应处以绞刑;按盗窃帝国机密处置,则是裂解四肢;按间谍罪或叛国罪处罚,该上火刑柱,你比较属意哪一种?”

  修纳沉默不语,这让秦洛颇为头疼。

  “法庭决定公开审判,时间是下午三点,届时必须裁决。”司法大臣为了把麻烦抛回去,不惜慷慨的出借法庭。“这次换你当法官,毕竟她偷的是你的东西,一切由你决定。”

  庄严的法庭外挤满了哄闹的人群。

  一个年轻大胆的女窃贼闯入了高贵的执政官的府邸,这一耸动而令人兴奋的消息扩散传播,在无数张嘴里演绎成了截然不同的故事。

  有人说窃贼来自神秘的盗贼团伙,拥有最高妙的手法,被捉住的时候身边的口袋堆满了珠宝,偷到的东西价值连城;又有人说她是沙珊行省的刺客,又或是被执政官抄家的贵族之后,为刺杀复仇而来,却被英勇的近卫官一举擒获;还有人说她根本不是贼,而是试图色诱执政官的侍女,为执政官俊美的容貌迷惑,不惜死亡的代价。

  最后一种说法流传最广,帝都时常有对执政官怀有狂热爱慕的女xing做出各种疯狂之举,无疑加深了这一可能。

  好奇的人群蜂拥至法庭,塞不下的像水一样流泻到庭外广场,无数人头攒动,争相一睹为爱qíng发狂的女人。

  审判并未受到民众狂热qíng绪的gān扰,进行得很顺利,女犯对所有指证供认不讳,律师象征xing的辩护了几句,公式化的请求法庭宽恕可耻的罪行,空dòng敷衍的陈词滥调毫无感染力。

  嗡嗡的低议像苍蝇一样贯穿全程,女犯异常平静,仿佛已对任何结局安然承受,没有血色的脸颊显得十分柔弱,容貌又是那样美丽,以至如果所处环境改换成神殿,人们会把她当成殉教的圣徒。

  假如听审人群中有人能如神灵般透析内心,会发现圣徒小姐想的既不是审判也不是祈祷,而是如何在行刑的路上逃走。

  似乎畏罪而垂落的眼眸暗地观察,不着痕迹的探视法庭外的数条通路及守卫分布,指间的发夹随时可以解开镣铐,击倒庭卫脱身而去。无论被按上什么样的罪名,她的内心都不会有丝毫畏怯惊慌。年轻的女犯在静候时机,与庭外的人群一起,等待着审判的结束。

  听审席后排长椅上坐着一个俊朗的金发青年,与周围的人群不同,他似乎根本不关心庭审,yīn郁的眼神遥遥注视着女犯人。

  法庭外突然起了骚动,喧闹的人声压过了庭审,法官频频击打法槌提醒秩序,随着法警失态的通报,不可侵犯的法官大人脸色变了,立刻站起来迎接执政官阁下的意外降临。

  人群沸腾了,所有人伸长脖子,争相一睹修纳执政官的风采,一列威严的卫兵喝退门边涌动的人群,排开了一条通道。

  片刻后,一个修长英挺的男人到了法庭之上。

  帝国执政官的威名与荣誉已不需要任何勋章,肩章是唯一的装饰,双排银扣一丝不苟的扣到喉结,黑衣散发出冰冷夺人的气势。

  没人能预想执政官会亲临审判现场,许多女xing面颊绯红,激动得险些晕过去。法警忙于维持秩序,将昏倒的人抬出拥挤的法庭,审判变成了一场闹剧。

  尽管周边嘈杂如闹市,女犯依然低垂着头。

  她一时无法判断对方的来意,为了防止jīng明的执政官看出什么,保持着服罪的姿态是最安全的做法。

  同样冷静的还有后排的金发青年,他的注意力终于从女犯身上移开,盯住黑衣执政官,仿佛在评测一个难缠的对手。

  法官尽了一切努力,终于让喧闹的场面平静下来,重塑起法律威严庄重的形象,而后恭敬的将审判权让渡给了执政官。

  这一行动导致了长久的静默。

  执政官俯首注视着女犯,漠然而冷峻,像看一堆毫无价值的瓦砾。

  他没有开口说一个字,时间一点点过去,极静的肃穆中逐渐生起嗡嗡的低议。

  静默的仲裁者终于让女犯抬起头,疑惑的望了一眼。

  人们惊讶的发现她的脸颊刹那间雪白,纤细的身体颤抖起来,指尖痉挛的扣在一起,仿佛随时可能昏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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