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您想听什么实话?”我笑了笑,“周越他妈到底跟您说了什么?”
我爸气得瞪眼:“他妈不是你gān妈?”
“是,是,我喝过她的奶,我记得。可我gān妈跟你说了什么,让您觉得我罪不可恕?我自认过去这几年对周越的照顾并不少,就是他给他妈过年的红包,您问一下是不是也是我给的。”
“现在跟你说的是周越!”我爸不耐烦地皱眉,“你是大哥,照顾他难道不应该?”
“大哥?我哪是他什么大哥!”我垂下眼笑,“我就一个弟弟,死了也好活着也好,都只有文文一个。周越只是我gān妈的儿子。”
“别跟我提你弟。”
明明是我爸自己先提的,这会儿倒怪我说。他果然如我想的那样,文文始终是他心里的刺碰不得。他那么生气,放在沙发扶手上握着拳头的手背已是青筋bào起,我猜如果不是艾伦在,我爸这一拳估计已经招呼到我身上来。
但他没有,极力忍耐了一会儿,我爸倾身从茶几上抄过手机,微微颤抖地翻出一张照片,隔着一米来的距离展示给我看,厉声问我:“这是什么?你给越越介绍的好朋友,就是这样的?”
我如今视力不怎么好,隔这么远让给我看我爸那手机还真是够挑战,加上还是那样一张照片,于是挑战之外又多了一份赤、luǒ、luǒ的刺激,容不得我不睁大眼睛。
同样的照片我也有一张,之前在我手机短信里存了好几个月,直到沈宴还我车钥匙时才被我彻底删除。万万想不到百里之外我爸居然也有这样一张,突然想起当初我第一眼看到还差点爆血管,真不敢想象我爸是以什么心qíng收到这张照片。
“爸,”我以为我早有死猪不怕开水烫的觉悟,一开口却还是觉得羞耻,“你怎么,怎么会有……”
“别管我哪来的照片,你先告诉我,这人是不是姓沈那小子,还是他有个长一样的双胞胎?过年上家里来的又是哪一个?”
沈宴的确有个哥哥,但绝不是什么双胞胎,可笑连我都不敢奢望的可能,我爸居然还会这样想。我低头苦笑,没接我爸的话。
倒是艾伦似乎看不过去了,走上来把手放到我肩膀上,语气含笑地对我爸说:“周叔,您看你第一次来……”
“这里没你说话的份!”我爸才不管艾伦笑脸不笑脸,该打脸时照样不含糊,他冷冷地打断他,转头又眼风如刀地看向我。
“我不管那小子是谁,总之都不是什么好东西。周景辰,你说你不要脸,我就当没生你这么个丢脸的东西。可你还有没有点良心,当年要不是秦老师也来给你求qíng,我真一棍子打死你算了。那可是你gān妈啊,你就这么照顾她的儿子?”
我爸字字诛心,说的好像周越跟男人上、chuáng,全都是我带坏了他一样。可笑我爸哪里想得到,他们两个搞到chuáng上去,我也是后来糊里糊涂才知道。
再说周越无辜,他哪里无辜,明明就是傻,没一点脑子。不然背着我跟沈宴上、chuáng就上、chuáng吧,给我发了照片还不算,竟然还能给他妈一份,是炫耀或者示威谁也不知道,总不可能他还记着他妈当年为了替我求qíng,说她不介意同、xing、恋这样的话。
如果真是,那他实在太天真了。
既然脸面都被我爸撕破了,我也没什么好避讳的,我直直地望向我爸,笑着问:“您以为他变成这样都是我带坏的?可您为什么就不想想,他也许天生就是呢?从小就没有爸爸,想找个年龄大一点的男人寻找安全感,不也很正常吗?”
“你说找男人还正常?”我爸一脸被恶心到的样子,“那是要被雷劈的,你说正常?”
“要劈早劈了。”我笑,可见我还多赚了这七年。
“放屁!”
我爸噌的从沙发上起身,两步走过来挥手就往我脸上扇,一边恶狠狠地骂:“畜生!”
但这一巴掌并没有打到我脸上,艾伦出手很快,直接将我爸的手挡了回去。这回他也不笑了,有些生气地说:“周老师,现在教学生已经不兴体罚了。”
我爸估计面子挂不住,足足愣了好几秒,正要破口大骂,我推了艾伦一把,让他到一边去,抬头笑着对我爸说:“您骂得对,反正也不是您生的。”
我爸脸都气白了,急剧地翕动着鼻翼,抖着手指着我的鼻子:“你再说一遍!”
“我又不是您生的……”
“啪!”
我爸老当益壮,这一巴掌打得还真是虎虎生风。
我却有点怂,差点又连人带椅子往地上摔,但好歹咬牙坐稳了,等眼前黑云散了,我转过头若无其事地问我爸:“您一直嫌我丢家里的脸,嫌我是个同、xing、恋,可您知不知道我变成这样,都是因为,因为您的……”
“因为什么?”我爸问。
我闭了闭眼,慢慢笑起来:“因为您偏心啊。您对周景文有多好,我就有多羡慕,就有多恨,您要是对我有那么一点上心,我也不至于要靠找个男人来安慰自己。”
“你还有脸提文文,他不就是你害死的!”
我爸发了疯一样的红着眼,抬脚就往我身上踹,可惜他到底也六十多了,腿脚早没当年那么利索,踹过来时被艾伦一挡,他自己都有点站不稳了。
艾伦像护小jī似的把我护在身后,也不管什么礼貌,很不客气地对我爸说:“您好歹也是老师,这样是不是不合适?”
“艾伦,你走开。”我说。
他回头看着我,双眼赤红:“疯了吧你。”
“走开!”我又说。
“就你这身板,我怕你……”
我指着门,厉声喝断:“好戏也该看够了,现在请你出去!”
艾伦转身抓住我的手,放低声音警告说:“周景辰,差不多行了,别越说越来劲啊。”
我冷笑着看他:“看不惯就滚!”
“你冷静点。”
这家伙竟然当着我爸,不,应该是周老师的面,紧紧抱住我。不用说他的力气有多大,反正我在他面前,还真不过是只小jī仔,任由他想抓就抓,想托走就拖走。
他一边架着我,一边语气不悦地对我爸说:“周老师,不好意思,这家伙最近生病吃多了药,脑子有点不清楚。不过他说的也没错,您要是不当他是儿子,他爱谁不爱谁您实在没必要管,也管不着是不是。”
艾伦一路架着我回卧室,一进门就反脚踢上了门,也不管我怎么挣,拖我到chuáng边就把我丢进去。可怜我现在的状况还不比七老八十,他这一摔差点没让我断气。
我仰面躺着,一动也动不了,徒劳睁着眼睛,眼前却什么都看不见,除了黑还是黑,只是意识还是清醒的,因为还能感觉到痛,从五脏六腑直到手指发尖都逃不过的痛。
不晓得是不是我的样子太恐怖,艾伦跪在我旁边,伸手抱起我,说话的声音都变了,带着明显的恐惧:“周景辰,你他妈有种别死,你看看我,不慡你给我打回来啊听到没有?”
“滚开!”我有气无力地挥手打他,肺里因为好不容易吸到空气,还没喘过一口,先要命地咳嗽起来,这一咳差不多把最后半条命也要咳掉了。
“周景辰!”
我边咳边望着他笑:“艾伦你听。”
他满脸惊恐,“听什么?”
我笑了笑没说话。我听到外面我爸踢倒椅子的声音,听到他嘭地关上了门,听到他不停的对我说我害死了周景文。
“周景辰,你他妈别哭,”艾伦抱紧我,声音在我耳边打颤,“你哭得我都想去把你爸抓回来bào打一顿。”
可我记得,我爸那时候对我说:“周景辰,你有什么脸面哭!”
第五十章,犯傻
挨了四环素牙那一棍子后,我的身体状况明显比从前不如,抵抗力差,易头痛,稍微有一点风chuī糙动就发烧。病得次数多了,我爸妈闲着还会问问,忙起来就懒得管,我自己渐渐也不在意。
高考前一个月,周末气温异常高,即使待在屋子里不动,也是一身黏腻的汗。周景文坐不住,非缠着我跟他去游泳。
他体力好,游二三十个来回都不是问题,我却孬得很,才不过三四个来回,脚就有点抽筋的迹象,只好认命地爬上岸,在泳池边的躺椅里休息,迷迷糊糊还睡了一觉。
傍晚果然开始鼻塞,到晚上下自习回家,温度一下就窜上来,身上却又一阵阵发冷,六月天里还冷得牙齿打颤。我关着门缩在chuáng上,意识渐渐有些模糊。后来稍微清醒一点,人已经在医院,周景文握着我的手在chuáng边趴着。
那时已经是十二点多,他身上穿的还是学校篮球队的训练服。他是校队的主力,每天正常课程外还要参加额外训练,我不忍心吵他休息,慢慢从他手里抽回手,自己爬起来举着吊瓶去洗手间。
不过才出注she室的门,周景文就跟上来了,接过点滴瓶举着,另一只手则揽过我的肩膀,收了收力,半是警告地说:“哥,下次再不舒服记得跟我说。”
凌晨回到家,周景文安顿我睡下后坐在我chuáng边还不走,我让他回房去睡,他说不困,伸手试我额头的温度,嘟哝着说了句“烧退了”,人却已经歪在chuáng边睡过去。
后半夜我又开始发烧,身上觉得冷,本能地蜷起身体往chuáng里缩,不知怎么就卷到了周景文身边,糊里糊涂被他抱在怀里。
他已经醒了,嗓音还带着慵懒的沙哑,笑着说:“哥,抱紧我就不会冷了,不信你试试。”
也不知道是不是心理作用,我果然很快睡着,迷糊间好像还做了奇怪的梦。说是梦,其实又隐约觉得从前也有过。
我竟然梦到跟人接吻,被人捧着脸温柔地挑弄。
说来可怜,我还从没jiāo过女朋友,更没有跟人接吻的经验。但电视里书本里了解的那些,让我以为女人的吻都很温软香甜,却不想原来也有这样蛮横霸道的。
我被吻得呼吸不畅,脑袋昏沉得分不清梦里还是现实,只知道身上像着了火,意识都要烧起来时,我突然惊醒了。
什么梦什么女人,张眼看到的只有朦胧光线里,周景文快要燃烧起来的亮晶晶的眼睛。他抱着我,手还停留在我的大腿内侧,带着令人灵魂出窍的热度。他拨了我一下,又一下,然后整只手掌都覆上来,包裹着我揉、搓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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