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只是崴了脚。”季忆迷茫地看着聂明宇,“不用这么兴师动众……”
“没关系,你让他们给你看看,正好我找院长有事。”聂明宇将季忆放到椅子上后,就将位置让给了医生,他和院长站到了一边,状似无意地说,“你们这人不少啊。”
“还可以,承蒙聂总关照。”院长点头哈腰地陪着。
聂明宇负手注视着医生给季忆检查,忽然道:“你看她来你们这上班怎么样?”
季忆虽然在跟医生jiāo代病qíng,但还是将一部分心思放在了聂明宇身上,自然可以听到那声音并不算小的谈话,于是她瞬间抬头望向了他,脸上的表qíng有些复杂。
院长不明白聂明宇说这话到底是什么意思,思索了一下小心地说:“这位小姐是学医的?”
聂明宇点点头,摩挲着下巴看了院长一眼:“我记得你们上次有一个提案送到我那了,我还没看,等把这段的事qíng忙完了,我抽个时间看看。”
院长一听见“提案”两个字眼睛就亮了,明白了聂明宇的意思之后顿时狂喜,一叠声道:“没问题没问题,这位小姐随时可以来医院上班,聂总您看她想去哪个科室,我给安排一下。”
聂明宇淡淡地问季忆:“你是外科对吧?”他似乎也不需要她回答,径自道,“去外科吧,具体哪里你们再商量。”
院长忙道:“好的,我马上安排。”
聂明宇点点头,走到季忆身边,负手弯腰看着医生正在检查的纤细脚踝,那上面的红肿让人觉得十分碍眼:“没什么大事吧?”
医生乐呵呵道:“没事,聂总不用担心,开点药揉揉,好好休息几天就消肿了。”
季忆本想拒绝聂明宇刚才和院长私自决定的事,但一听医生这么说顿时苦了脸:“不是吧?要休息几天?我明天还要去上班啊。”
“上班?”聂明宇微微蹙眉,“去哪?”
季忆噎住,不知道该怎么回答,gān脆没有说话,硬着头皮应对他尖锐的眼神。
聂明宇也不勉qiáng,跟医生jiāo代了几句后,便在院长欢天喜地地护送下带着季忆离开了。
季忆以为聂明宇会生她的气,毕竟她刚才在那么多人面前给他撂了面子,但他总是替她决定她的事,以毫无关系甚至连朋友都称不上的身份,真的让她感到很不舒服。
可令她意外的是,他似乎并没生她的气,下楼梯的时候仍体贴地扶着她,看似完全没把刚才的事放在心上。
聂明宇知道季忆在偷偷观察他,他也不点破,本来他今天被刑警队那边闹得挺烦的,海关那边新来的缉私科长贺清明又很难搞,非要把龙腾集团停留在海关的38辆走私奔驰车立案,他的心里说不闹腾那是假的,不然他也不会到檀山观去。檀山观是他的福地,每次遇上烦心事他都会到那里散散心,看看檀山的落叶,听听檀山观的晚钟,仿佛那样他就会从中得到救赎。
就像他第一次见到季忆那时一样,那次他也是抱着同样的目的去的。
当时他刚刚解决了一个想要以贿赂官员名单敲诈他一笔钱的皮条客,他最讨厌的就是别人威胁他,他可以给皮条客想要的钱的十倍,但他不会留下他。同样,他更不会留下手中握有他把柄的那两个jì/女,她们想发横财,也得有命花。
杀人,埋尸,虽然他头一回亲手做,却仍做得手到擒来隐秘gān净,眼前这个女孩每次都会在他做完这些脏事之后出现在他面前,但这一切她却全都不知道,他也不会让她知道。他看得出来她看着他的眼神在变,但他刻意地让自己忽略,似不经意地引导着事qíng往一个不可收拾的地步发展,这说起来并不怎么大丈夫,但人生中总要有一些义无返顾。
在一个对他一无所知、不管他做什么都把他当成大好人的单纯女孩面前,让他觉得异常放松。
季忆完全不了解聂明宇内心深处真正的想法,只是将他表面的态度和为人看在眼里,心里颇不是滋味、她觉得有些自责,他都是为了她好,她却还摆脸色给他看,实在有些不识好歹,但她同样也很疑惑。
在车上,季忆终于鼓起勇气问出了自己心底里的疑问,这个时候天色已经很暗了。
“你为什么对我这么好?”季忆困惑地问,“你都不知道我从哪来,对我的过去一无所知,为什么就这么无所顾忌地帮我?”心里有个答案呼之yù出,但她却不敢轻易触碰。
聂明宇将车停在红灯前,握着方向盘保持沉默,明显不打算回答。
季忆想要追问,但他的手机忽然响了,于是她只好闭上了嘴巴。
聂明宇拿起手机看了看,迟疑了两秒钟,没有接。
季忆看着他关掉手机,不由疑惑地想……是谁的电话?
路总会有终点,谈话不愉快的结束让季忆沉默了一路,直到聂明宇将车开到她租的公寓楼下,他们也没有再jiāo流什么。
她有些费力地打开车门下了车,聂明宇双手抄兜站在她不远处,似乎在等她过去。
她犹豫了片刻,慢慢走到了他面前。
“我要上去了。”季忆轻扯嘴角,露出一个十分勉qiáng的笑容。
聂明宇抿着唇,薄薄的唇瓣淡的几乎没有颜色,他缓缓地颔首,平淡得仿佛蒸馏水一样地说:“晚安。”
“……”季忆不甘心地转头朝楼梯口艰难挪动,她睨着那黑暗的地方,只觉如芒在背,接着她忽然脑袋一热,做了一个疯狂的决定。
也不知是不是今晚的夜风太冷,又或是聂明宇对她这个在异世没有任何朋友的人太好。
她所有的难题全都在他这里迎刃而解,他就好像将她送上了一张温chuáng,温暖而舒适,不需要面对任何困难。
他所做的每一点,都让一个正值青chūn的女孩无法抗拒,更不要提本就对他心不设防、在这个世界孤单而又无助的季忆了。
她对他有意无意的暧昧和引诱毫无防备抗拒之力。
季忆拖着包扎过后仍有些疼痛的脚腕再次回到聂明宇面前,在对方似有不解但又讳莫如深地注视下,踮起脚尖吻上了他冰凉的唇瓣。
“谢谢。”她的声音很轻,像羽毛一样落在聂明宇的心尖上。
聂明宇直直地望着她清澈的双眼,一、二、三、四……然后转身离开。
季忆望着他的车消失在街道尽头,茫然不知所措地愣着,久久不能回神。
他这是……拒绝她了吗?
她难以抑制心里的失落,垂头丧气地往回走,手机却忽然响了起来。
她抱着一丝不切实际的幻想拿起了手机,意外地发现自己居然幻想成真了。
是聂明宇发来的短信,虽然只有“早点休息”这四个简简单单的字,但她已经安下了心。
☆、第7章
这算是季忆自从莫名其妙倒退了十三年时光后睡得最安稳的一觉,就好像明天醒来不用再担心入不敷出,不用再担心无家可归,不用再担心偌大的城市里没有一盏灯火是亮给她的,不用再战战兢兢地生活,不用再提心吊胆地时刻思索下一步该怎么走。
她的好心qíng一直持续到第二天下午。
当时针指向五的时候,季忆开始纠结她到底还要不要再去做那份家教的工作。
聂明宇昨天的态度很直接和坚决,明显是不许也不认为她会不去医院上班。她当然很想回到医院上班,既然她有耐心读了七年医科大出来从事这份职业,那就说明她对这个职业很热爱。
这真的是个很大的诱惑,季忆头疼地捂着双眼,颓丧地坐在沙发上。
片刻之后,她抬头望向时钟,看着分针一点点走动,终于下定了决心。
到目前为止聂明宇跟医院的院长都还没跟她联系,她就先去做家教的工作吧,等他们和她联系了再说。她的脚经过一晚上的休息和自己的按摩已经好多了,慢慢走的话那点疼她忍得住。
季忆起身梳头,简单地扎了个马尾,照镜子时忽然发现自己在这里似乎没有任何化妆品和衣服,她好像一直以来都是穿的刚来这里时那套衣服……虽然洗得很gān净,但这种时候她还是希望自己的形象更好一点,所以即便口袋已经发出了惊悚的尖叫,但她的手还是伸了进去。
“再吐出来一点就好,就一点,面包会有的牛奶也会有的,乖啊……”季忆心疼地捏着几百块钱,咬咬牙出了门。
她做家教的地方并不算太远,时间也还早,所以她便一边逛街一边朝那边走,路过书店时还买了几本医学方面的书,既然现在不能动手,至少要保证脑子不生疏。
这一家请数学家教的孩子刚刚上初中,就在聂明宇捐助了十万块钱的和平中学,似乎还正是那个受捐助对象,叫贺丹丹。贺丹丹的父亲在海关工作,好像还是科级gān部,他的女儿因为双腿残疾,一直没有学校愿意要她,如果不是聂明宇这笔捐款,她依然进不了学校。
进了学校之后,贺丹丹的学习成绩虽然还不错,但因为缺课太久仍有些跟不上进度,所以她的父亲才想起了给她请个家教。
站在贺丹丹家门口,季忆忽然意识到,即便是她这份做家教的工作,好像也是聂明宇间接给她造就的工作机会。
……这还真是让人感觉十分微妙。
难怪那天出租车司机会说,龙腾集团是整个天都市的经济支柱,因为不但整个市的经济需要靠他们来带动,就连就业岗位也是大部分由他们提供的。
季忆说不清自己是什么感觉,她觉得既骄傲又开心,可更多的却是忐忑与不安。她感觉自己现在看到的、拥有的、认同的、爱慕的,好像全都是触手可破的东西,她没有安全感。
她好像变得有点太杞人忧天了,季忆自嘲地笑了笑,轻轻敲了敲面前的房门。
不一会儿,一个清秀儒雅斯斯文文的男人打开了门,是贺丹丹的父亲贺清明。
“贺先生你好。”季忆微笑地跟对方打招呼。
贺清明亲切地点头回以一笑,连忙将她迎了进去:“季小姐你很准时,欢迎。”
季忆脚步很慢地迈进去,尽量不动用崴了的那只脚,在贺清明的指引下到了贺丹丹的房间,她已经放学了。
“丹丹,来见见你的家庭老师。”贺清明引荐道,“这是我女儿丹丹,之前你们已经见过面了。丹丹,这是季老师。”
贺丹丹长得不像她爸爸,应该是随了母亲。说来也奇怪,季忆似乎没见过她母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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