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纪崇均至始至终没有与谁跳下一支舞。
……
程季安跳完两首曲子,占铭终于回来,一道过来的,却还有杜宝生。
“程小姐的风采真是让人着迷啊,不知是否能与杜某共舞一曲呢?”杜宝生开口说道。
程季安有些无力,她真的是跳得有些累了。
占铭在一旁说道:“我想着你今天晚上还有事,刚才与杜总商谈完后便准备告辞,没想到杜总却说要跟你跳一支才行。杜总一定是刚才看到了你在舞池中的迷人风姿了。”
程季安一听,明白了,便对着杜宝生回道:“那就恭敬不如从命。”
她今天晚上根本没有事,也就是之前问过占铭今晚什么时候走。占铭应该是看出了她不想久留的心。
乐声又一次响起,程季安轻车熟路与杜宝生进入了舞池。杜宝生并不高,她穿着高跟鞋,他将将与自己平头。程季安感到有些不妥,杜宝生却并不在意,依然笑着谈笑风生。
“想见程小姐一面真的不容易啊,前几天几次想请,程小姐却总是把我拒绝,实在是让杜某有点伤心啊。”
程季安早已料到他会提到这茬,也早已准备好了应对,惭然一笑,“还请杜总见谅,实在是平时忙于工作没有时间,我初入行业,还有很多事要学习。并且也自认自己的拙作难登大雅之堂,所以并不敢在人前露面。”
“程小姐太谦虚了!”杜宝生说了一声,却没了下文。
程季安的话并不好接,更不好引申。
程季安也是笑笑,没有应。她虽然能够坦然应对杜宝生,但依然不想和他有太多深jiāo。买画忆女儿的事虽然感人,可是除此之外,还有太多面的不同。
八面玲珑的,亦或者在她不知qíng的qíng况下就将她的身份揭开的。
杜宝生却显然没有彻底死心,很快又笑道:“程小姐是不是责怪我未经同意就公布了你的身份?”
“杜总说笑了。”程季安回道。
“其实也是我对程小姐太在意了。程小姐一定奇怪杜某为什么会知道你的身份,其实很简单,那天看到来宾的登记表上程小姐的名字时,我就一下认出来了。程季安这个名字并不常见,你又是在华都博物院工作的,我一猜就应该是你了。后来找人确认了一下,发现冯老如今也正在华都博物院工作,便更加确定……”
这倒与她所想的不差,她的身份断不至于是画展那边传出去的,那就只有博物院了。而杜总一早就知道画作者的名字,再看到宾客名单时,自然也就会联系起来了。
她也就是没想到在画展买画的那位富商竟然就是举办藏品个人展的那位华裔收藏家。
“等知道程小姐竟然会代表华都博物院来参加我的聚会,杜某可是激动的半宿没睡好,一直想着到时候到底该怎样和程小姐相识,最后想了半天,只想到了这个办法。原本是想给程小姐一个惊喜的,现在看来是弄巧成拙。”
“杜总言重了,我只是一时意外,没有放在心上。”
“那就好那就好,不过为了聊表歉意,还请程小姐什么时候能赏光与杜某同进晚餐啊……”
“……”
“啪啪啪。”一曲又停,周围的人又鼓起掌来。
程季安赶紧撤身,又低头抚发。
占铭也已经走了过来,笑着夸赞道:“杜总果然是能人,不但才华满溢,舞也跳得那么好。”
“这句话应该是夸程小姐的。”杜宝生借花献佛。
程季安笑着不应,占铭又已说道:“现在时候也不早了,家里还有一堆资料需要翻阅,周一要用到的,所以杜总,我们就先告辞了。”
杜宝生也未再挽留,只是说道:“那就改日再聚。”说话间却只将目光瞟向程季安。
程季安只作未见。
杜宝生不以为意,也只一笑了之。
一番客套之后,占铭与程季安在无人觉察时离开了大厅走向了门外。
外面天已经黑了,时间也已到了九点。
“打个车吧,刚才跟杜总谈事的时候喝了几杯,没法开车了。”占铭说道。
程季安自然答应,酒驾实在太危险了。从占铭的车上拿了外套和换下的东西就又跟着走到街上。
拦了辆车,各自坐进。
庭院内的石阶上,两人却走下。
“我们现在是要回去了吗?”顾幼珊问道。
纪崇均没有理她,只是看着前面车辆离去。等着司机老张开车过来时,又径直走到驾驶室门前。
老张赶紧下车,纪崇均已经坐了进去,钥匙启动,这才又淡淡的说了一句,“叫个车,送顾小姐回家。”
说着,车已开了出去。
……
半个小时后,出租车到了梧桐街,程季安没让司机往里开,只让他在边上停下,“我在这里下车就行了,省得再掉车头。”说着已经下了车,又朝里面挥了挥手。
前面也就几步路,走过去就可以了。
占铭见她已经下来,知道劝阻无用,便只好开窗户让她小心点。
程季安见他又关心过度,不由失笑,却也没说什么,只是又挥了挥手然后转身走开。
占铭看她走远,这才让司机重新开车。
……
程季安往前走着,两旁梧桐树高耸,路灯照耀下,树影憧憧,路上没有行人,车辆也是偶有开过。
公寓就在眼前。
她的身后,一辆车远远跟着,自街角拐进,又悄无声息的在寂静的街道上慢行。
车内,纪崇均望着眼前程季安的背影,目光深沉,又格外的静默,像是浸了一层水雾,又像是掀开了所有的伪装。
明知这样不够理智,却还是要做。
到底却还是不敢跟近,她即将抵达,他便又在远处yīn暗里停下。
……
程季安渐至公寓门口,又打开拎包准备拿出钥匙,可是突然间,她的脚步停下,身体也紧绷着往后退了半步。
公寓门前的石阶上蹲着一个人,抽着烟,面目yīn暗却熟悉。
程季安紧张的说不出口,她不知道他为什么又出现在了这里。
殷旭东看到她回来,却是猛地站起了身,“你倒是回来了啊!”他的声音狠厉而粗俗,毫无先前的样子。
程季安下意识的后退,“你想怎么样?”
“怎么样?就你一个离了婚的破鞋值得我怎么样么!”殷旭东狠狠的呸了一声,声音里也尽是愤恨。
原本得知真相后他只是震惊,可是回去后一寻思,却是越琢磨越生气,越生气越恶心。
本以为是个纯洁的女神,闹了半天居然是个离婚的!离婚的也便罢了,竟然还有脸拒绝他,羞rǔ他!
程季安已经仓皇后退,眼前的殷旭东凶神恶煞,面目狰狞,简直跟以前判若两人。
殷旭东却已经上前一把抓住了她的手,又骂道:“你就是个臭婊-子!还真以为老子哭着求着非你不可了!不就卖了幅画么,嘚瑟什么呀!你怎么就不一开始拒绝我呢,等画卖了有钱了才告诉老子让我不要骚扰你,你也就是个骑驴找马的贱-货罢了!我呸,我当初怎么就看上你这么个玩意儿!”
“你放开我!”程季安想要挣脱,可根本挣脱不掉。
殷旭东却又突然掏出了一把匕首,狞声说道:“你不就是以为长得美么,老子今天就非得划烂你这张臭脸不可,看谁以后还能看得上你!”
“啊!”程季安看着锋刃,尖叫一声,慌忙避转头,挣扎的更加厉害。
“啊——”可是耳边又响起了一声惨叫,抓住自己的手也松开。
程季安慌忙转头后退,却看到一人已将殷旭东困住又推开。
“cao!你他妈是谁啊!”殷旭东一个踉跄,差点没摔倒,不由恼羞成怒。
那人没有回答他,程季安却已经惊住——纪崇均怎么会在这里?!
站在她面前的不是别人,正是纪崇均!
殷旭东已经又扑了上来,“妈的我让你多管闲事!”
“小心!”看着他手中的刀,程季安又惊声提醒。
纪崇均却丝毫不惧,只是跨步上前将他握刀的手抓住,又将他一个拧身背转过来并一脚将他踢跪下,随即又是一个用力,让他整个人伏跪在地。刀已自手中脱落,掉在了地上。
“大哥饶命!”骨头咔咔作响,殷旭东疼得额头直冒汗,脸也一瞬惨白。他再也没有刚才的凶戾,只是鼻涕眼泪的不停哭饶。
“你的手!”程季安却又惊呼道。
路灯下,纪崇均的手上一片血痕。
纪崇均却仿佛这才察觉,伸手一看,果然,自己的右掌心不知何时被划了一道,正滴血不止。
殷旭东松脱了桎梏,却赶忙连滚带爬向外面逃去。
“不要追了!”纪崇均想要追上,却被程季安阻止。
殷旭东跑了老远回头一看,脸上惊魂未定,眼中却又满是恨意。
“快点去医院吧。”程季安走到纪崇均跟前,拉过他的手,焦急的说道。上面刀痕足有两寸长,血不断流着,触目惊心。她看着都觉得疼。
“不用了。”然而纪崇均却只是淡淡的说道。
程季安抬头看他,难以置信,“怎么能不去,都是血!”
纪崇均却只将伤口用手捂住,“伤口不深。”
他的神qíng太过平静,一副毫不在意的样子。
程季安一时无措,不知道他是真没事还是只是不说。
半晌后却还是急道:“那你跟我上去吧,我给你做一下包扎。”家里有医药箱,可以清理伤口,也可以做一些消毒止血的包扎。
纪崇均看着她默了半晌,最后才应了声,“好。”
他的声音略带沙哑,却尤为的安静。
程季安听着,便一下低下了头。
第十四章
顺着楼梯往上,四周一片寂静。偶遇别的房客下楼倒垃圾,也只是相错而过,不见声音。
夜已经深了,别的地方还在热闹,这里却早已化作安宁。
程季安一路在前,又时不时又感受着身后的人。他一直跟着,隐隐约约保持着距离,除了脚步声,再没有其他声响。她又感觉到了那种无形的压力,疏离的,看不透的,又无法触及的。
就像刚才,她急得不行,他却只是毫不在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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