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班长始终没有放弃,当他将家族企业发扬光大,当纪氏集团屹立一方,他始终在寻找当年小兵的下落。而皇天不负有心人,最终,他找到了当年不惜牺牲自己也要救他的小兵。
一个“敬礼”,一声“班长”,将时光仿佛拉回到了几十年前,两个古稀老人再聚首,皆是热泪盈眶。而在回忆往事的时候,当年那句玩笑话也被当了真。
班长说:“当年咱们可是定了娃娃亲的,谁知道你生的是儿子,我生的也是儿子,不过不要紧嘛,儿子下面还有孙子孙女,我这还有个孙子没结婚,你那呢?赶紧扒拉下,咱们好做个亲家!”
小兵只生了一个儿子,儿子也只生了一个女儿,女儿二十三,正好未出嫁,班长看了一眼,立即拍板,“就她了!”
于是,一个普通人家的女儿,一跃成为了顶级富豪家的孙媳妇。
可是当初,是她愿意的吗?
不,她并不愿意。
她仅可能的去查找了所有关于纪氏的消息,以及她所要嫁的那人的消息,结果越查越害怕,别人只道她麻雀变凤凰,一飞冲天,她却知道她跟纪氏门第差距太大,中间隔着一道无法逾越的鸿沟。
纵使现在有着纪老爷子的庇护,可是又能庇护多久呢?自己的爷爷时日无多,纪老爷子年纪也大了。
纪氏集团,上市公司,身家百亿,嫁给纪氏的少东家是多少人梦寐以求的事,可是她只知道,如果自己的能力不够,所有的路只剩艰辛。
更何况,她还有个足够致命的问题。
那个时候,她是拒绝的。完完全全的拒绝。
可是,根本没用。
母亲的执念bī着她不得不嫁入纪家,嫁给纪崇均,哪怕她的身上背满了枷锁……
程季安将自己埋入洁白的毛巾,不禁想:如果当初我再坚持自己,又能怎样?
已经没有如果了。
她成了纪夫人,纪崇均的妻子,从此一点点过上了无望的生活。
她也曾努力过的,并且一直在努力,从那个生涩的什么都不懂的人,一点点变成现在这个什么都能知道一些的人,没人教她,在这两年里,她看了无数的书籍做了无数的观察暗中练习了无数次,只让自己变得更好变得更符合这个身份。现在,她已经能够应付很多场面,哪怕是依然有所出错,也再不会像原来那样双脸发红手足无措。
可是没用,根本没用,不管她再怎么努力,她依然与这个世界格格不入。
她没有朋友,没有jiāo际,生怕自己行差踏错有损纪氏形象,也不敢有所要求,最终只能恪守自己,然后一天天的待在家里。
她像只金丝雀,也像只笼中鸟。
而她的丈夫,也从来对她不闻不问。
她也想过他能爱她一点的,可是也从一开始,她就知道不可能了。就像他娶她,是因为祖父所bī,而将她放在这个位置不曾苛待于她,也不过是因为长辈的过去留下的一丝怜悯。
她可以想象,他不会主动与她离婚,可是他的心里,也永远不会有她存在。
他的心里有别人啊!
那么,再坚持下去又有什么意义呢?
程季安从浴室走出,再次望向这个房间,心突然静了下来。
是啊,有什么意义呢?
房子再大,房间再华丽,不过也就是个囚笼。
困住了自己,也困住了别人。
她不想再继续了。
窗外突然传来汽车的动静,像是有人来了。程季安正行至落地窗前,信手掀开窗帘,却是纪崇均回来了。
夜色已深,路灯下,纪崇均的神色看不分明。
程季安却莫名看得有些贪恋,她从未跟谁说起,纪崇均的长相符合她所有的审美。她也从未对谁心动过,结婚典礼上纪崇均给她戴上戒指的那一刹那,她的心跳得都快按压不住。
只是,他为什么又回来呢了?今晚那么多人,应该足够热闹的。
是有事吗?
还是因为他的妻子看到他和别的女人在一起,他想回来以示清白?
多么不可能的事。
放下窗帘,回到chuáng边,时间是夜里九点半。
外面夜深人静。
程季安拿起手机,滑动键盘,进入通讯录。
通讯录里也就三十几个人,多是嫁入纪家后认识的人,佣人、司机、秘书、律师、亲友,多半不常联系。
有一个人的号码是自存入后就从未联系的。
程季安望着那个人的名字,目光闪动,隔了好久,最终却还是按了下去。
不敢打电话,更不敢直接去找他,唯有发一条短信,终于积起的勇敢。
“纪崇均:
——我们离婚吧。”
阖上,深吸一口气。她想他能看见的,而她只要等着他的回复就行了。
时间没有了定数,或许过了十几秒,或许过了一分钟,手机传来动静。
——“好。”
一个字,没有再多的言语。
程季安看了一会,无声的笑了。
也许他早已等了很久。
憋在胸口的那口气终于吐了出来,她坐在chuáng上,目光不再犹疑,也许明天以后的日子会更艰辛,可是也不用害怕了。
门外,纪崇均望着手机上的那行字,嘴唇轻轻抿紧。
半晌后,他按掉手机,抬起头,转身离开。
眼眸深邃,不辨悲喜。
他的手上拿着个盒子,无人知道那是什么。
半个小时后,楼下传来汽车的发动声,程季安躺在chuáng上听着,直到它越来越远……
第三章
程季安开始收拾东西,虽然她并不足够了解纪崇均,但是她想既然纪崇均答应,总不会拖得太久。
两年前她嫁入纪家,惹来多少非议,家中的人说她是修了几辈子的福,这边的人不曾这般露骨,可是眼神里那些探究却是明明白白再真切不过,至于背后怎么说,又如何需要揣测?如今她离开纪家,在他们眼里,只怕就是从云端坠入尘埃,被一朝打回原形。就算他们知道是她自己提出离开,他们也只会觉得是她想不开,不知好歹,不自量力。
在这场关系中,所有的舆论都不在她身边。
想到将来的种种,想到家中母亲的不理解和可能的那些歇斯底里,程季安不是不害怕的,可是再害怕,她也不得不选择义无反顾的前行。
未来的日子还长,她总能将它们过下去。
至于他们离婚的事在老爷子那怎么jiāo待,她想纪崇均总能处理好。
而且,纪老爷子也不过是看在往昔的救命之恩上才会选她做孙媳妇,她不过是沾了祖辈的光,于她本人,他又给给予她多少的青睐?
现实总是很残酷,只不过有的人看得分明,有的人不去相信。
……
程季安的东西不多,主要是一些书籍一些画,只是因为要收拾gān净,难免忙了两天。
她提出的离婚,自然是她离开,也应该是她离开。
望着变得空dàngdàng的画室,程季安的眼神闪过一丝迷茫,这里是她待了两年的地方,她一点点的将它布置,一点点的将它充实,然后又一点点的将它清空。可是她能做到的,也仅抹去她使用过的痕迹,然后尽可能的将它完璧归赵。
底下的佣人对她这几天的忙里忙外感到的诧异,有人疑问,程季安却也只是笑着摇头。
她从不愿多说些什么,等到时候到了,她们自然会知道一切。
而在这两天里,纪崇均始终没有出现。
等到第三天,当她望着收拾好的行礼想着是不是应该先离开时,终于有电话打来。
“夫人您好,不知您今日是否有空,纪先生托我拟好了一份离婚协议书想请您过目……”
孟德昭,纪崇均的律师,当初结婚时的婚前协议也是由他经手。
而那个时候,纪崇均也同样没有出现。
……
孟律师很快就到了,是个三十出头的男人,戴着金边眼镜,穿得一丝不苟,脸上带着微笑,眼中却让人看不清,斯文又jīng英。
程季安虽然只与他打过一次jiāo道,却也知道他公事公办简洁明了的风格,简短招呼后请他入座然后等着他开口。
孟昭德果然没有多言,从边上的档案袋里抽出一沓文件放在桌上便推了过来,“夫人,请您过目。”
程季安望着桌上那沓厚厚的离婚协议书却有些愣神,她原来以为离婚会很简单,最多薄薄几张纸,却没想到会有这么多。甚至比她的婚前协议还要多。
她想拿起来一看,却又有些愕然,最上面确实是离婚协议书无疑,下面却有另外的文件,最上面的是一份“资产明细”。
她又有些明白,婚前协议中已经罗列出如果离婚她能得到的那份资产的组成部分,现在这些“资产明细”应该就是那些组成部分的具体证明。
想着,她又翻开离婚协议书。薄薄几张纸,看完应该就能签字了。
只是还没看完一页,却又愣住。第一页页底,离婚后她能分得的部分,第一个,就是将近三千万人民币的共同财产分割。
婚前协议中确实有关于离婚时共同财产的分割,可是她从未想过会有那么多。那份协议有太多的约束和限制,近乎苛刻,而她当时签下,一是从未多想,二是换位想之,纪氏集团毕竟太大的企业,其中牵涉太多,所有的条约自然越严苛越好。
虽是嫁入纪家两年,平日用度也是无数,可是程季安到底没有如此直观过这么大的一笔数字,望着眼前这张纸,她的心中难免惊异。
然而惊异之后却是怅然。
她从未想过她提出离婚她会得到这么多。
怔怔的掀开第二页,映入眼帘的第二行字却又让她的眼眸一下波动。
“二:自离婚之日起,位于翠湖湾的翠湖别墅归女方所有……”
翠湖别墅,便是这里……?程季安怔怔的抬起头望了孟德昭一眼,孟德昭却只是对她微微一笑。
再看下去,更是让人惊心。
“别墅内所有东西皆归女方所有,其中包括家具、摆设……女方所有首饰、珠宝、衣物皆归女方所有……”
程季安不敢再看,不过短短几行字,可是其中代表的价值却是远远不可估量。
就说这翠湖别墅,价值早已在三千万以上;还有她那些珠宝,哪些是凡品?纪崇均虽然对他疏离,可是命人给她置备的都是十足符合她纪太太这些身份的,就是幼珊看到她佩戴的那些东西,也常常免不了赞叹。这些珠宝的总价值,又如何能少得了一个三千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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