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来。”里面传来一把冰冷到骨子里的嗓音,显然不太欢迎他的到访。
莱安手上变出一朵从袁宁他们那边带来的花,笑着走进办公室,看着坐在办公桌后的男人。男人长得极其漂亮,即使穿着一本正经的衬衫和西装也无法掩盖骨子里的美丽。像是一朵诱人采摘的白玫瑰。
莱安坐到桌边,把手里的花递到对方面前:“沈哥,这花送你。”
办公桌后坐着的人是沈霁云。他嗅见扑进鼻端的花香,再看见那艳红如血的颜色,眉头紧紧地皱起。他没有伸手去接,只是抬头看向莱安,对上那双蒙着一层灰蓝的眼睛。
莱安仿佛一点都不在意他的冷淡,把带刺的花枝放在沈霁云面前的文件上。雪白的纸张衬得鲜红的花瓣越发艳丽。他顺势把手撑在桌上,欺近面如寒霜的沈霁云:“沈哥还是这么冷淡,我这几年可想你了,你难道一点不想我吗?”
沈霁云冷眼看着莱安:“你想做什么?”
莱安解开两颗扣子、扯开了微敞的领口,露出胸口一个新伤疤,修长又纤细的手指轻轻点在那与白皙皮肤极不相称的狰狞伤口上:“我前段时间受了伤,一个人躺在病chuáng上想了很久,想着我如果死了有谁会伤心、有谁会难过,然后我就想到了沈哥。我一直在想,如果我就那么死了,沈哥你是高兴呢,还是伤心,所以我就想来看看你。”他注视着沈霁云,没错过沈霁云看到伤口那一瞬瞳孔骤然的微缩。
沈霁云收回视线。
莱安敞着衣领,含笑说:“沈哥你还是这么心软。看着冷冰冰的,实际上最容易动摇,一点点的好就能让你软化。”他凑到沈霁云面前,用手轻轻描画那漂亮到近乎完美的唇形,“这样不行的,你会被自己害死。”
沈霁云沉着脸挥开莱安的手。
莱安没生气,收回手一颗一颗地把扣子扣了回去。他瞧着神色平静无波的沈霁云,颇为遗憾地说:“唉,沈哥你以前对我可好了。是因为在生我的气吗?”莱安脸上还是带着笑,“沈哥你生气的样子真好看。”
沈霁云注视着莱安。对于眼前这人而言,没有善也没有恶,没有爱也没有恨,只有有趣和无趣、好玩和不好玩。他一眼就能看出你的弱点,并以此取乐,你挣扎得越厉害,他只会越有兴致。
沈霁云眼底波澜不兴。
莱安也不再说话,他拿起那朵玫瑰,cha在沈霁云桌上。在沈霁云没有丝毫防备的时候利落地翻过办公桌,整个人落入沈霁云怀里。沈霁云的助听器被莱安撞掉了,世界变得一片寂静。他隐隐听见莱安在他耳边说了什么,可是却什么都听不清楚,只感觉莱安灼热的鼻息喷在自己耳边。
听不到就听不到。
反正莱安说的话他一句都不信。
莱安坐在沈霁云怀里,两个人心脏贴着心脏,比世上所有人都要亲近。他捡起掉落的助听器,帮沈霁云把它带回去,眼底含着淡淡的笑意:“沈哥,我刚才说的话你听到了吗?”
沈霁云不说话。
莱安说:“听不到就算了,我不会再说了。”他伸手揽住沈霁云的腰,“我来找你也没别的事,就是想你了,特别想你艹我——你如果勉为其难地艹我一次,我满足了,就不会来烦你了——也不会再让人找你那个便宜外甥麻烦。怎么样?很划算吧?”
沈霁云狠狠攥住莱安的手,把他按在办公桌上。
莱安整个人撞在坚硬的木桌上,也不觉得疼,反倒笑着搂住沈霁云,亲上他紧闭的嘴巴。
比起沈霁云冷淡又冷漠的模样,他更喜欢看沈霁云失控,感受沈霁云在自己体内冲撞。沈霁云不是能随随便便就发qíng的人,但对他自己一向狠得很,恐怕在接到他过来的电话之前就吞下了能刺激qíngyù的药物。
沈霁云知道他会索要什么。
莱安搂紧沈霁云的脖子,仿佛享受着沈霁云毫不留qíng地侵占。
没有前戏,没有温存,甚至连衣服都整齐地穿在身上,除了极致的痛之外带不来任何感觉,像是两头凶猛的野shòu疯狂地撕咬着对方。
莱安埋在沈霁云怀里轻轻地笑着,等沈霁云发泄般释放出来,他才夸道:“药效不错,下次可以回购。”
沈霁云看着他。
莱安没事人似的套上裤子,也不管是不是有东西从身体里往外流,大大方方地站了起来,把扣子扣上:“好吧,没有下次了。”他摸了摸沈霁云脖子上绯红的牙印,“真想知道有没有人能让你不用药也硬起来。”
沈霁云说:“你该走了。”
莱安说:“好。”他gān脆地答应着,还主动保证,“我答应的事你尽管放心,我什么时候骗过你。”他笑了笑,俯身往沈霁云脸颊上亲了一下,才在沈霁云厌恶的目光中退开,转身走了出去。
第243章 结束
袁宁和章修严本想周末回华中一趟, 结果莱安要借住他们家, 打乱了他们的计划。虞家那边打电话给章修严, 说移动通讯的事有变,要章修严过去商量一下。袁宁打发章修严出门, 自己呆在书房准备各种材料,这周他要替秦教授上课,也要参与《历史大讲堂》那边的录制, 总不能事到临头再准备。
袁宁正忙活着,莱安又按响了门铃。他敏锐地发现莱安qíng绪和出门前不太一样,却无法窥探到那双灰蓝眼眸下藏着什么事, 只能打开门让莱安进门。
莱安大大方方地进了屋,察觉章修严不在, 又露出了笑容:“你们对我就这么放心?你们已经知道了很多东西, 难道不怀疑我有问题?”
袁宁说:“坏人不会把自己有多坏挂在嘴边。”
眼前的谜团太多, 理不清楚,袁宁只能靠自己的感觉去判断。
莱安表舅确实总是说一些恶意挑拨的话, 也确实过早地揭开他和大哥之间本来可以捂得严严实实的感qíng, 但莱安一直都光明正大地展露自己最恶劣的一面,从未在背后使什么手段。
那一次莱安会回国, 算起来的确是他们有事相求, 是大哥为了他们的事去求莱安。点破他们之间暗藏的qíng愫、欣赏他们的痛苦挣扎, 大概算是莱安向他们收取的一点费用。
如果不愿意付,那不要求他帮忙就是。
袁宁毫不闪避地与莱安对视。
莱安对上袁宁明亮的目光,脸上又出现了淡淡的笑意。这小孩没有了小时候的胆小怯弱, 胆子现在越来越大,可是眼睛却比小时候还要亮,好像世上没有什么东西能够让它沾污纳垢。
怪不得他喜欢。
这个念头钻进莱安脑海,像一根细细的针,冷不丁地戳了莱安一下。他觉得有点痛,又觉得自己什么感觉都没有,他研究过复杂的人xing,也研究过复杂的人体,更可以在浩如烟海的法律条文里找到可以钻的空子,让一切都朝着对自己最有利的方向发展。这世上好像没有什么事可以难倒他,可是又好像没有什么事是他可以做的。
“如果有一个人被迫做了不好的事,”莱安注视着袁宁,“他一直想办法弥补,想办法成为一个正常的人,和其他人一样好好地过日子,甚至比其他人做得更好、做得更多,他可以重新被人接纳吗?”
袁宁眉头一跳,察觉了莱安神色里的认真。他想了想,摇了摇头,说道:“我不知道。”
莱安看着他。
袁宁说:“人心都是偏的,如果是对我来说非常重要的人,那么不管他做了什么我都会和他一起面对。如果我和他素不相识,那自然谈不上什么接纳不接纳。”人与人之间的往来没有深到那个程度,根本没机会了解对方的过去。谁会对素不相识的人追根究底?
莱安笑了起来:“你小时候是个说谎jīng,现在却这么诚实。”他注视着袁宁,“是因为有了面对一切的勇气和信心了吗?”
袁宁说:“其实我没有。”说完袁宁顿了顿,“只是长大以后发现可以做的事很多,也不是一定非要走某一条路。”就像韩家大舅一样,即使不再选择原来想要一直走下去的路,也同样没有改变自己的立场与信念。
莱安把视线转向一旁红玫瑰,安静了很久,才突然叹息了一声:“真让人羡慕。”
袁宁眉头一跳。
莱安没再说什么,朝袁宁摆摆手,表示自己要洗个澡睡一觉。他按照袁宁的指示找到了给客人准备的拖鞋和睡衣,打发走袁宁,一个人洗了个澡,躺上chuáng。他身上没有多少沈霁云留下的痕迹,只有下身还隐隐地痛,不过这么多年了,这样的痛对他来说几乎等同于不存在。
莱安用手摸了摸自己胸口上的伤疤,那伤离心脏那么近,近得连他都感觉自己的心脏被它穿透了。每分每秒都在不停跳动的心脏明明是为全身提供动力的地方,却比其他部位要脆弱,只要一颗小小的子弹打了进去,死亡就会降临。
死亡的感觉会是什么样的?
莱安其实不想知道,他也不感兴趣,他想活着,无论如何都想活着。那一刻他一直在想,无论怎么样都好,只要再见那个人一面就好——只要再让他见一面,什么都好,生也好,死也好,生不如死也好,只要能见到那个人就好。
可是他知道那个人不想见他。
他生也好,死也好,怎么都没关系,只要不再出现在他面前就好。
过去的一切就像那个人的噩梦。
而他是噩梦中的一部分,而且是那个人最为厌恶、最想清除的部分。
莱安一觉睡到第二天凌晨,什么都没梦见。他有点饿,起chuáng找食物,在冰箱里找到袁宁给他留的饭菜,热了热,端到外面一个人吃了起来。
袁宁听到动静走了出来,见莱安一点都没客气,放下心来,说:“还留着点汤,我帮你热一下。”
袁宁去了厨房,章修严也起来了。他黑着脸看向完全把别人家当自己的家的莱安。
莱安说:“你好歹是我亲外甥,还没宁宁大方。不就是在你这边借宿一晚吗?啧,你小时候到我家去,我可是招待了你那么久啊……”
章修严说:“宁宁他心软。”
莱安笑了笑,没再说话。等袁宁把汤端出来,他优哉游哉地喝完了,站了起来:“时间不早了,我该走了。”
袁宁说:“天还没亮呢。”
莱安睨了眼旁边的章修严:“我再不走,你宝贝大哥就要把我扫地出门了。”他抬手揉了揉袁宁的脑袋,“你做的菜不错,下次我会再来吃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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