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牧场_春溪笛晓【完结+番外】(4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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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章修严注视着他。

  袁宁说:“小野猪们没有了爸爸妈妈,特别可怜,刚才它们终于肯喝牛奶了,”他扑进章修严怀里,“大哥,你不要不理我好不好?我不是故意去那么久的,我不知道天一下子就黑了。”

  章修严看着怀里那颗小脑袋。

  这小结巴耍诈。

  章修严把袁宁拎到自己膝盖上,对着那小屁股啪啪啪地打了几巴掌。

  袁宁懵了懵,感觉屁股火辣辣地疼,脸上更是像火烧了一样。他、他被大哥打屁股了!

  章修严把袁宁抱起来,让他坐在自己膝上。

  袁宁动都不敢动。

  章修严说出最后判决:“下次再犯,翻倍。”

  袁宁觉得屁股一点都不疼了:“好!”

  章修严拧起眉:“看来被打了你还挺高兴?”

  袁宁见章修严脸上的寒冰不见了,又变得和平时一样,大胆地抱住章修严的脖子:“只要大哥不要不理我就好!我刚才好害怕大哥再也不和我说话,再也不看我一眼,再也不管我……”他说着说着又开始掉眼泪,紧紧抱住章修严不撒手,“大哥……”

  章修严清晰地感觉到袁宁对自己的依赖。

  他原本该狠狠心让袁宁变得更独立、更坚qiáng,但他舍不得。这样的依赖、这样的感qíng,他舍不得放开——袁宁需要他,他也需要袁宁。

  章修严伸手摸了摸袁宁的脑袋:“你这小结巴不知道什么时候偷偷搬进了我心里,怎么赶都赶不走,你说我能怎么不管你?”

  袁宁脸红了:“我才没有赖着不走。”

  章修严说:“现在抱着我不肯放的人是谁?”

  袁宁说:“那大哥也偷偷搬进了我心里。”他把脑袋埋在章修严颈窝,吸了吸鼻子,不让眼泪继续往下掉,“刚才大哥不和我说话也不看我,我觉得全世界都不要我这个坏小孩了。”原来不知不觉间就像大哥说的一样,他的心被大哥偷偷住了进去,怎么赶都赶不走。

  袁宁靠在章修严怀里不愿离开。

  章修严由着袁宁抱住自己。

  冬虫在窗外鸣叫起来。

  不知过了多久,章修严才站起来,抱起怀里的袁宁,把他轻轻放到chuáng上。

  章修严帮袁宁把外套和裤子脱了,留下里面的秋衣秋裤。跑了一整天又哭了一场,袁宁显然累坏了,动了一下,又接着睡。

  章修严想了想,也懒得回自己房间了,脱了衣服进了被窝,睡觉。

  袁宁感觉有个暖烘烘的怀抱把自己包裹住了。

  他舒舒服服地埋进章修严怀里,张开小短手抱住章修严:“大哥……”

  章修严闭上眼,心满意足地进入梦乡。

  *

  袁宁早已入梦。

  自从上次的“光雨”出现之后,他几乎每晚都可以见到鱼儿和象牙。鱼儿虽然还被困在泉眼附近,但池塘里的水已经到袁宁小腿那么深,泉水正在往周围的泥土渗去,把土地滋养得肥沃又疏松,不再是那gān得guī裂的模样了。

  象牙长得更高了,开出了雪白的花儿,果然白白的,像象牙一样美丽。招福很喜欢象牙,每次进来都趴在象牙身边看它。象牙被看得恼了,冷哼一声:“呆狗!你离我太近了,气都喷到我身上来了!”

  招福退了退,重新趴下,继续看象牙开出的漂亮花朵。

  光点再也没出现,“梦里”的动物和植物也没有变多,袁宁觉得自己有点没用。袁宁正沮丧着,招福突然竖起耳朵站了起来。

  袁宁说:“怎么了?”

  招福跑了开去,没一会儿,叼回一只小野猪。

  再跑,再叼。

  很快地,袁宁面前齐整整地出现六只小野猪。

  袁宁惊喜地说:“它们也进来了啊!”

  小野猪们睁开眼睛,看见袁宁,迈着短短的腿儿跑过去,用脑袋拱袁宁裤腿。袁宁弯下身,把一只小野猪抱进怀里,对象牙和招福说:“这是罗元良救下的小野猪,它们妈妈已经不在了。”

  象牙说:“这有什么,我们从来没见过我们妈妈。”它骄傲地仰起头,“我们一开始就躺在厚厚的土层下面,学着长出根须,努力吸收周围的水和营养,然后顶着小壳子钻出地面。地底下是黑漆漆的,只有最努力的花儿才能看到看到阳光!”

  袁宁说:“象牙你好厉害啊!”他想象了一下,觉得特别难,“我要是变成一颗种子,可能就钻不出来了。”

  象牙说:“那肯定是你不愿意努力。”

  袁宁立刻说:“我愿意的!”

  象牙笃定地说:“那就肯定可以钻出地面。”

  袁宁顿时充满信心,郑重其事的向象牙保证:“好!如果我变成了一颗种子,肯定努力钻出地面!”他把小野猪放到地上,“你们一定也能好好长大的。”

  小野猪们嗷呜嗷呜地叫了几声,像是被池塘吸引了,摇摇晃晃地冲到池塘边,吧唧吧唧地喝起池塘里的泉水来。招福被它们的举动吸引了,也跟了过去,试着喝了一口。

  泉水一入口,招福觉得自己浑身舒畅,自从岁数越来越大,它感觉身体沉甸甸的,好像再也跑不动了。但现在它却觉得身体变得非常轻盈,即使让它绕着牧场跑上十圈,它也不会觉得累!

  招福说:“这泉水很好喝。”

  小野猪们也回过头,嗷呜嗷呜地向袁宁发出邀请,意思是“你也一起来喝喝看”。

  袁宁愣了愣,下意识地看向象牙,他觉得这里最聪明的就是象牙了。象牙说:“这泉水确实很好喝。”它用根吸收着周围的泉水,让自己的枝叶全都舒展开,“泉水这么多,你也可以喝一点的!”

  袁宁跑到招福旁边,小心地捧起一捧清清的泉水。虽然泉水流进了池塘里,但一点泥沙都没沾上,gān净得不得了。他凑到嘴边喝了一口,觉得脑中一片清明,从来没有这么清晰过;身体也舒服极了,每一个毛孔都舒舒服服地舒张开,仿佛帮他把体内的污秽都排个gān净,让他的身体变得轻盈又轻松。袁宁不明白是怎么回事,但觉得浑身舒坦,高高兴兴地对招福说:“好喝!”

  天色还没亮,袁宁就醒了,他感觉自己特别jīng神。睁眼一看,对上了章修严熟睡的脸庞。他不是第一次和章修严睡在一起,已经不会大惊小怪,反而觉得心里暖暖的。他大胆地凑上去,在章修严额头上亲了一口,小心翼翼地爬出章修严的怀抱,去洗脸刷牙。

  章修严向来浅眠,袁宁一动他就醒了。等浴室里传来水龙头被拧开后哗哗哗的流水声,他才睁开眼,看着半掩着的浴室门。他不喜欢和人亲近,章秀灵他们也不敢亲近他,袁宁胆子不大,但却不怕他……章修严伸手摸了摸被袁宁亲过的地方。

  看来这小结巴越来越大胆了。

  章修严走下chuáng,走进浴室,和袁宁一块刷牙。袁宁呆了呆,看着镜子里和自己一样只穿着秋衣秋裤的章修严,觉得心被填得满满的。一定是大哥个头太大了,住进他心里以后把他的心都塞满了!

  袁宁认认真真地刷完牙,拿起小毛巾擦脸。

  章修严见袁宁眼角没擦gān净,伸出手接过暖暖的毛巾,稍稍使了点劲,帮袁宁把脸重新擦了一遍。袁宁乖乖说:“谢谢大哥。”他把毛巾洗gān净挂好,跑出去换衣服。

  章修严也和他一起换。

  两人齐齐出了门,牧场清新又冰凉的空气扑面而来,让他们都忍不住吸了口气。袁宁说:“冬天的牧场也好漂亮啊!”

  章修严点点头,带着袁宁开始晨跑。

  跑过小桥,跑上小山坡,太阳爬起来了,薄薄的晨雾散去,鸭子们扑棱棱地从白桦林飞出来。罗元良的身影也出现在袁宁眼前,袁宁高兴地说:“罗元良你养的鸭子飞得好高,好厉害啊!”

  罗元良点点头,提着桶去棚圈那边,开始一天的工作。

  袁宁说:“罗元良真勤快。”

  章修严“嗯”地一声,继续往前跑。

  袁宁迈开腿直追。

  袁宁积极发问:“野鸭子都会飞吗?”他知道罗元良养的是没有爸爸妈妈的野鸭。

  章修严说:“是的。”他念出一句很有名的话,“《滕王阁序》那句‘落霞与孤鹜齐飞,秋水共长天一色’里的‘孤鹜’,指的就是野鸭。”

  袁宁非常崇拜:“大哥懂好多!”

  “练字时抄的,”章修严看了他一眼,“你也可以练这篇,就是有点长。不急,慢慢来。”

  “好!”袁宁一口应下来。

  “练字不觉得辛苦?”

  “不辛苦!”袁宁说,“象牙它们更辛苦呢!”

  “象牙?”章修严注意到这个陌生的名字。

  “就是蔺爷爷那边的花儿,”袁宁很喜欢象牙,把它的话都告诉章修严,“它们还是种子的时候被埋在很深很深的泥土底下,只有最努力的花儿才能钻出地面看见阳光!”

  章修严点头:“是这样的。”

  袁宁很高兴,小脸蛋红扑扑的。两个人跑到伐木场那边,他又把木工说过的话告诉章修严。章修严顿了顿,带着袁宁出了东边的门,走到伐木场那边。木工正在坐在灶房外面编藤蓝,土灶下火缓慢地烧着,铁锅里粥咕噜咕噜地冒着泡。

  袁宁跑上去向木工问好。

  木工手很巧,没多久的功夫,藤篮就有了轮廓。他不是很擅长和人jiāo流,听见袁宁的问好只是点点头,又继续埋头编藤蓝。袁宁看着木工那被磨得长满老茧的手,满脸赞叹:“木工叔叔你是在编篮子吗?”

  木工点点头。

  袁宁说:“你是不是还会编椅子,编桌子,还有四四方方的柜子?”

  木工终于开口说话:“会的。”

  袁宁说:“真厉害!”他好奇地望着那细密的藤篮底,“我可以摸摸看吗?”

  木工说:“可以。”

  袁宁伸手摸了摸,觉得那小小的长藤编起来之后特别结实。他往高高的山上看了看:“这些藤是在山上找的吗?”

  木工说:“罗元良找的。”提到罗元良,他的话多了起来,“他从小就能在山里自由行走,再密集的林子他都敢进,不怕野shòu也不怕蛇。他给我找藤,我给他米粮,有时也分他一点ròu。不过他自己也能弄到ròu,天上飞的地上跑的,他都吃过的。现在入冬了,他也能捉到鸟、捞到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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