罪恶之城_兜兜麽【完结】(4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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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余敏柔抚着心口感叹,“总算能救一个,不至于父子遭难。”

  宁微澜却说:“这件事牵涉到方市长,他……会不会为自保,把舅舅推出来顶罪?”

  余敏柔说:“这个不必担心,方汝生同我们家贴的这样近,你以为只是jiāoqíng好而已?想要在名利圈里活下去,人人都有他安身立命法宝。方汝生有多少事是你外公不知道的?说出来,恐怕他要卷款潜逃。你放心,案子审起来他绝不敢害你舅舅。”

  邱振宇倒一杯温水递给她,正是艳阳高照,要去约会吃午饭的时候。

  他状似不经意地说着,“阿仁的私厨依然在开,听说这几年又多出几道新菜式,你……想不想去试一试?”

  “咦?我以为他早就关门不做。”

  “只是搬去建元路,离市区远,从这里走却很近。你不想去吗?”

  余敏柔低头,下意识地拨弄着gān枯的发尾,她怎么会不想去,在医院等死好比死刑犯等枪决,日复一日毫无意义,只是她现在连镜子都不敢多照,怎么有勇气顶一头枯糙似的长发,蜡huáng的面颊,下垂的眼角以及无处不在的细纹去同她眼前这位儒雅得体的绅士手腕手去用餐。快,快给她一盒粉饼一支口红,要把岁月纹路通通遮盖,再添一抹红润气色,才配得起余敏柔三个字。

  好在有女儿善解人意,主动开头跟邱振宇说:“不如这样,邱叔叔先去取车,我陪妈妈换好衣服再下去,节省时间,您看好不好?”

  “嗯。”邱振宇点头,仍是千年不改的冰山脸,“那好,我在楼下等你们。”

  剩下余敏柔,虽然对宁微澜藏着感激,却也含着心绪被看清的尴尬,一时无言,也未见动作,只呆呆坐在chuáng上,长长久久地尴尬着。

  换宁微澜倒是十分热qíng地打开衣柜为她挑一件白色雪纺衬衫一件枣红色外套,陈列在自己身上展示给余敏柔看,“怎么样,是不是很显气色?快来穿衣服,不要让邱叔叔久等。我一会还要去画廊,就不陪您吃饭了,您和邱叔叔好好谈一谈。”

  余敏柔突然哭出声,拉着宁微澜的手一句句问:“阿宁,你不怪妈妈?不恨我那样对你?”

  “我怎么会恨你?亲母女没有隔夜仇,有什么不开心的事,一沾枕头就忘。还哭?要抓紧时间穿好衣服上个妆漂漂亮亮出门才是正经事。”宁微澜坐在余敏柔chuáng前,像一位专业且亲切的心理辅导师,去抚慰余敏柔起伏骤变的心qíng,这样的角色转变,这么多年来她早已经习惯,母亲余敏柔外qiáng中gān,谁能猜到一位商界女qiáng人铁娘子的内心竟会是一个从未尝试成长的孩子,易喜易怒,变化难测。

  余敏柔久久叹息,“人到了快死的时候,什么都不放心,什么都不甘心。”

  宁微澜正要再安慰几句,余敏柔的电话就响起来,王秘书来电,接起来也顾不上打招呼问好,径直说:“今天突然有警察来找,说要找您去协助调查十五年前宁先生的绑架案,还有当年您和宁先行老先生的争产案,大概马上就要去医院找人,董事长,您要有心理准备,我和来公司请人的刑侦队长谈过,这件事看来多半棘手,难解决。”

  余敏柔说:“好了,知道了,你看好公司,其他的事qíng不用担心,我会处理好。”

  “哼——”挂了电话,余敏柔冷笑道,“我等了大半辈子,终于等来这一天。阿宁,你别害怕,妈妈会保护好你的,妈妈不会让任何人伤害你。”

  抖一抖挑好的衣服,宁微澜笑着问:“您是在这里同警察聊天,还是去餐厅里等他们?”

  余敏柔站起身来,一派轻松,仿佛是心中大石终于落地,又仿佛是等待一场电影的开场,苍白的面容终于有了光彩,是隐隐的不可告人的期待。

  “等我化好妆,坐警车去和小警察们喝茶。”

  她竟然是欢乐地兴奋地急不可待地想要站在最高点大声宣布,没有错,就是我余敏柔杀死宁江心。

  在生命最后一点点时光,了结她的爱与恨,未尝不是一件值得庆祝的事。

  作者有话要说:默默地遁走……汗……最近因此文挨了好多骂……炯炯有神……

  一环

  “余敏柔女士,请问你在一九九三年十一月二十三日下午三点在人在哪里?在做什么?和谁在一起?”

  “那么久的事qíng谁还记得?你问我上周跟谁吃饭穿哪件衫,我一样忘光光。”

  “您的丈夫宁江心先生于一九九三年十一月二十三日下午三时许,在广发道中段被孙国祥等人绑架。听说您和您先生感qíng一直很好,怎么会连宁先生失踪的日子都不记得?”

  “哈?媒体讲话你们也信?我家刚上小学的外甥女都说广告骗人,警察先生倒是返老还童,把报章杂志上拍马溜须的文章当证据?我要是跟你说我根本不认识宁江心你信不信?明天就登在报纸头条上,你也当作呈堂证供jiāo给法官?”

  警员甲和警员乙,制服穿得笔挺,腰却是弯的。一人伏案握笔,做记录,一人正对着余敏柔,站起身,双手撑着桌子问话。前倾的姿势连同被日光灯照得惨白的脸,试图给对面这位特殊特别的犯罪嫌疑人无形压力。

  可是余敏柔是谁?一间简陋冰冷得只剩四面墙的小屋子,她也能用不可一世笑容装点成金碧辉煌琼楼玉宇。完美无瑕的妆,松松挽在脑后的发,高高架起的腿,锋利刁钻的鞋跟,张扬着叫嚣着的艳丽口唇,含一根细长妖娆女士香烟,在这一位位习惯了颐指气使嚣张得令人作呕的问询人员面前,漫不经心吞云吐雾。

  她的不低头,已是对他们最大的羞rǔ。

  那警察并不甘心,不甘心被眼前活不了几天的老女人压倒,qiáng打jīng神挤出凶恶目光继续问:“这个女人,你认不认识?”从文件袋里找出一张老照片,指给她看。

  余敏柔的视线却从不听从指引,仍是似笑非笑隐含嘲讽地观察对手,等到他紧张、焦虑、试图躲避,才大慈大悲发善心,垂眼瞥过那位长发披肩温柔秀美的老贱*人,“看着眼熟,不过我们出来做生意谈工作,日日都忙,比不上警官坐在办公室里抽烟喝茶打游戏轻松。今天见过的人明天转眼就忘,更何况这张老得发huáng的旧照片?警官不要故意为难良好市民啊。”

  警察qiáng忍着火气不敢去拍桌子叫板,作威作福半辈子总算踢到铁板,痛得浑身发抖还要假装无事继续有名无实的盘问。“这女人名叫文雪兰,是你女儿宁微澜的钢琴老师。”

  “哦?是吗?多谢提醒,不然我还真是记不起来了。”

  “你不想知道她现在在哪?毕竟她和你先生也有过一段不可告人的往事,余女士不清楚?”

  余敏柔抬起手,不耐烦地看了看腕表,“现在政*府部门做事都这么不讲效率吗?已经来来回回问话超过一小时,李警官居然还在跟我谈娱乐报纸上的花边新闻?拜托,我赶时间去开会,一小时就溜走几个亿,难道要申请行政赔偿?”

  李警官气得要吐血,做笔录的年轻警员也缩了缩脖子不自在地观察起地板砖古老花色。

  谢天谢地,咚咚咚有人敲门,李警官一贯架子大,难得亲自冲到门口去接长官来解围,谁知等在门外的是西装革履沉闷无趣的周姓中年律师,每讲一句话都包着金边,跟警察局打jiāo道常来常往,他也不好不给面子。

  点点头,算打过招呼。

  周律师做事一丝不苟,已经办好繁杂手续,打点好各位长官,来接当事人余敏柔。

  余敏柔轻笑,冷冷的得意着,“你看,本来还想跟警官多聊几句,谁知道周律师这么快就来接人,那么,李警官,有机会再见了。噢,但愿是你能有机会再请到我。”

  “等一等。”

  周律师出声说:“李警官,余女士已经没有义务再留下。”

  李警官算是认栽,被余敏柔这老女人bī得要上吊,没办法,关键时刻当然要出绝招,对做笔录的小警员使个眼色,终于下定绝xing拿出制胜法宝。

  刻录CD放进时新Walkman里,外接音响,那些在yīn暗角落里收藏了十余年的对话便坦然冲进耳里。

  “事成之后,赎金由你处置,我只要结果。”

  “你是不是疯了?找我绑架你老公?神经病,我忙得很,没时间陪大小姐玩qíng&趣游戏。”

  “具体事宜我可以找你副手谈,只要你点头答应,十天之内,你有七亿入账,轻轻松松赚钱,高大哥何乐而不为?我甚至可以帮你做绑架方案,只需要你点头,派员工实践。”

  “余敏柔,我没听错?你要杀宁江心,你丈夫?不求财,花七亿只为要他一条命?”

  “就是这样,没有错。高涵,这一单,你不敢接?那我只好去求别人,不过道上的规矩你比我清楚,我只当从来没有打过这个电话开口求你。”

  “我不敢?这世上还有我高涵不敢做的事?余敏柔,你少用激将法激老子,这一票全城除了我,没人有胆量有实力接。不过你想清楚了,别到时候抓了人你又来哭哭啼啼求我放他一马,老子最不耐烦女人出尔反尔。”

  “我是什么样的人你不清楚?我余敏柔说一不二,说好要他今晚死,就绝不留他到日出。”

  “好好好,余敏柔,你真他妈够狠、够绝,不过一贯不是说最毒妇人心嘛。具体问题见面再谈,规矩你知道。”

  “不用你提醒。”

  接下来是漫长的空白,滋滋电流声低沉喑哑,似流làng街头的落魄歌者,流làng到四十岁依旧无家可归,有一肚子惆怅要诉,可以一直唱过今夜,歌到黎明。

  余敏柔面色微沉,看周律师依旧沉稳,便也放下心来,嗤笑道:“李警官去哪里找这一男一女演广播剧?剧本谁写的?很有想象力呀,出书签售记得叫我,我一定叫秘书去买几本捧场。”

  未看到嫌疑人神色大变的恐惧,李警官大失所望,却仍在qiáng撑,“余女士不必如此着急否认,是真是假,有用没用,要jiāo给审判长审判员裁决。”

  余敏柔绕过方桌,斜眼瞥他一眼,明晃晃的瞧不起摆在台面上,让人面红恼怒,“我知道警察工资低,为了年终奖多多少少要拼命,但李警官也不必如此着急着往良好市民身上泼脏水,你也说,是真是假,有没有用,有审判长判断,不劳您费心。要是实在急着用钱,也不必羞于开口,我倒可以介绍一家低息债务公司给李警官,能解燃眉之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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