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想到言菡这个女人看上去乖巧胆小,背后捅起刀子来倒是利索,本事也不小,把宁则然迷得晕头转向的,真是人不可貌相。
走着瞧吧,看谁能笑到最后。
她朝着言菡笑了笑:“言小姐,要不要带你去参观一下,宁总回来还早。这里一般人可进不来。”
她不相信这么一个二十出头的女孩,看到这样的豪宅会不激动不羡慕,最好言菡四处乱逛,东看西摸的,到时候宁则然知道了,一定会心生反感。
言菡摇了摇头:“谢谢,我坐一会儿就好。”
陈薇妮有点不甘心地又道:“宁总的卧室在二楼,你也不要去瞧瞧吗?”
“不差这么一会儿了,”言菡看着她,眼神真诚,“总是麻烦你来接我,我也很不好意思,不想再麻烦你了。”
陈薇妮嘴角的笑容有点僵了,幸好这时手机响了,她接了起来听了片刻,这才站起来,又露出了一个完美的公式化笑容:“那我先走了,言小姐你慢慢享受。”
看着她的背影消失在门外,言菡长吁了一口气。
不一会儿,汽车引擎声隐约传来,言菡快步走出门厅,站在玄关处朝外张望着。
宁则然颀长的身影出现在小径上,披着落日金色的余晖,他的步履从容,矜贵傲然。
一见言菡等在门口,宁则然在离她五六米远的地方停下了脚步,定定地看着她,嘴角露出了一丝笑意。赵姨原本出来迎接的,一见这qíng形,默默地退了回去。
言菡有点不明所以,困惑地看着他,见他没动,只好朝前走了几步到了他跟前。
宁则然握住了她的手,自然而然地牵着她往里走去:“等急了吧?”
言菡摇摇头:“我也才到没多久。”
“这两天有点吃腻外面的菜了,所以带你回家吃,家里厨师的手艺不错,你会喜欢的。”
言菡向来随遇而安,并不觉得在哪里吃是什么大问题,只是柔顺地点了点头。
宁则然喜洁,先去洗漱了一番,换了一身便服,这才进了餐厅。
餐厅法式装修,中间的长条桌上还放着一个很大的古银色的铃铛,言菡有些好奇,不免多看了两眼。
宁则然笑了笑,拿起铃铛摇了摇,清脆的响声顿时回dàng在房间里:“以前这里太大了,我们几个兄弟又淘气,一个个去喊太费力,就准备了这个,一响就意味着开饭了,现在成了古董了。”
赵姨在一旁感慨着说:“现在一个个都不着家了,夫人也不回来,我成天都闲得慌。”
“赵姨这是想回我妈身边吗?”宁则然笑着问。
赵姨连连摇头:“那可不行,夫人说好了让我照顾你们的,只要你们不嫌弃我老就好。”
说话间,菜一个个端上来了,大厨的手艺的确不错,中西合璧,蔬菜沙拉特别清慡可口,香苏jī烤得外焦里嫩。
不过不知道为什么,言菡的兴致并不高,说话的时候偶尔会走神,笑容也有点勉qiáng。
宁则然有些纳闷,思忖了片刻,便让人开了一瓶酒窖里珍藏的红酒助兴。
醒了酒后,他亲手替言菡倒了一点:“尝尝,九六年的柏图斯gān红。”
言菡不懂红酒,宁则然亲自倒的,她就一饮而尽,红酒滑下喉咙的时候呛了一口,咳嗽了起来把脸涨得通红,倒把她从坐下来就有些谨慎小心的模样扫去了一大半。
“这样,手指不要碰到杯身,”宁则然亲自示范,“先晃一晃,然后再抿一小口。”
葡萄酒品酒是一门的学问,宁家这样的世家子,从小就专门学过礼仪,自然驾轻就熟,言菡照样画葫芦学了一遍,却不懂其中的jīng髓。宁则然也不介意,酒jīng能让人放松心qíng,对言菡应当有效。
好的葡萄酒口感佳,回味香醇,后劲却绵长。言菡的酒量一般,宁则然不动声色地引着她喝了两杯,她的眼神便有些迷离了起来。
两个人的菜原本是一人一份分开摆在自己面前,言菡糊涂了,以为是大圆桌,朝着对面的菜里戳了好几下,抬起头来,略带委屈地说:“夹不到。”
宁则然心里好笑,夹住了一块jī腿ròu递到她嘴边。
言菡啊呜一口咬住了筷子,吃吃地笑了起来:“不给你吃了。”
宁则然抽了抽筷子,沉下脸来:“乖,松开。”
言菡不解地看着他,有点沮丧地松开了,那双眼睛黑黝黝水汪汪的,宁则然心一软,放缓了语气:“这样不卫生。”
言菡重新快活了起来,点了点头,老气横秋:“对,老师说要讲个人卫生,我替你换双筷子。”
宁则然乐了,她这是以为自己是小学生吗?
赵姨已经避开了,言菡晃晃悠悠去了厨房,重新拿了双筷子递给宁则然,忽然又吃吃地笑了起来,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拿起筷子在宁则然的蔬菜沙拉搅了一通,从里面挑出了半个小番茄,炫耀似的在他的眼前晃了晃,舌尖一卷就进了嘴里。
宁则然早就发现了,其实言菡很挑食,蔬菜里面不喜欢绿色的,对酸溜溜的番茄qíng有独钟,其他的jī皮、肥ròu、香菜、蒜、生姜都是不碰的,平常看不出来,点什么她吃什么,现在有些微醺了,也不知道遮掩了,光挑自己喜欢的吃,还往他碗里抢。
比起她平常的乖巧,别有那么一番风味。
宁则然欣赏了片刻,吓唬道:“再不好好吃饭,我就让你饿一晚上肚子了。”
言菡潜意识里还是有点怕他,立刻正襟危坐,一连扒了好几口饭,又偷偷抬眼看他。
宁则然被她看得心痒痒的,索xing把手里的红酒都给她倒上了:“别噎着,喝点润润嗓子。”
只怕酒庄的老板听到这句话会吐出一大口血来,96年的波尔多红酒当菜汤喝,这是怎样的bào殄天珍啊。
言菡愉快地喝了一大口,脸颊红得像染上了一层胭脂,伸出舌尖舔了舔嘴角的酒渍,嘟囔着道:“再放点糖,不够甜。”
宁则然笑了:“那你坐到我身边来,我给你吃糖。”
言菡信以为真,扶着桌子站了起来,跌跌撞撞地到了他身旁,还没等她坐下来,腰被用力一拽,她惊喘一声,直接坐在了宁则然的腿上。
她的双唇俨如盛放的鲜花,宁则然盯着看了好一会儿,才克制住自己想要吻上去的冲动,抬手蘸了蘸红酒,将手指放在了她的唇边摩挲着。
手指被含住了,言菡吸吮了片刻困惑地抬起头来。
“甜不甜?”宁则然勾起嘴角笑道。
“你骗人……”言菡喃喃指控,“一点儿也不甜,你是坏人扮的,不是我爸爸……”
宁则然一口气没喘上来,脸都黑了:“你看清楚我是谁?”
言菡瞪大眼睛,目光一点点地从他脸上掠过,最后停在了他的眼睛上,忽然抱着他的脖子在他眼睛上重重亲了一下,嘴里嘟哝着奇怪的发音,不知道是“沙”还是“山”。
软软的、湿湿的,好像chūn风挟着chūn雨,落在了眼睑,最后还调皮地舔了舔眼睫。
自懂事以来,宁则然就拒绝一切用口水表达的感qíng,就连家人也不例外,曾经有个qíng人就曾经因为亲了他,被他下意识的一推后撞在了chuáng头柜上,这才对他下了“铁石心肠的怪物”这个定义。
这是第一次有女人这样亲密地吻他的眼睛。
……
感觉居然还不错。
第11章 虎皮剑兰(五)
言菡整个人都好像被碾过了似的,又酸又痛,尤其是脑袋,一抽一抽得疼。
chuáng很大,雪白的被子和chuáng单凌乱,她勉qiáng支起身体朝四周看了看,这是一间卧室,看上去几乎和她整个小公寓差不多大小,黑白相间的窗帘露了一条小fèng,可以瞧见房间里的摆设简洁而gān练,没有半点脂粉气息。
昨晚残存的记忆在脑中闪过,她喝醉了……抱着宁则然使劲亲他……天哪,她这都是gān了些什么!
她慌忙坐了起来,身旁空无一人,她仅套了一条丝绸睡衣,原来的衣服都不见了。
光着脚下了地,言菡在房间里转了一圈,房间一头连着衣帽间,足足有二三十平方,里面宁则然的衣服分门别类放得整整齐齐,没有任何女xing的用品。
她惶然站在空dàngdàng的房间里,一时有点不知所措。
昨晚最后发生了些什么她已经不太记得了,怎么想也不可能是宁则然让她留宿在他的房间里,会不会是她发了酒疯死皮赖脸赖在这里,倒把宁则然给赶走了……
“笃笃笃。”
房门敲响了三声,很有礼貌。
“进来。”言菡一开口吓了一跳,自己的声音哑了。
门开了,赵姨站在门口,捧了一叠gān净的衣物定定地看着她:“言小姐,你的衣服送洗了,要下午才拿过来,这是夫人以前买的,洗好放在那里没穿过,大少爷让你先对付着。”
luǒ露在真丝睡袍外的皮肤在这样的目光下有些凉,言菡的脸色发白,接过衣服,嘴唇努力想要勾起,却挤不出笑容来:“谢谢,麻烦你了。”
“大少爷晨跑该回来了,你洗漱完了也可以来餐厅了。”不知怎么,赵姨的神qíng有些复杂,yù言又止地轻叹了一声,掩上门出去了。
言菡的心里发凉,赵姨看她的目光和昨晚的不一样了。
这个和她母亲差不多年纪的女人,一定十分震惊,像她这样的年轻女孩,居然会成为一个被包养的小qíng人。
她在心里苦笑着,刚才满心的惶惑反倒渐渐消失了。
没什么,别人怎么看不重要,这就是一份特殊的工作,宁则然是老板,她现在要做的就是努力工作取悦老板,以后再也不能做出喝醉酒搞砸工作的事qíng了。
她在心里暗暗警告着自己。
到了餐厅,宁则然已经坐在餐桌边了,他换了一套白色的运动服,和言菡的萎靡相反,整个人看上去神清气慡、心qíng愉悦。
“对不起,”言菡坐下来道歉,“我昨晚喝醉了,是不是做了什么奇怪的事qíng?”
宁则然抬起眼来瞟了她一眼,不动声色地道:“你还记得?”
言菡心里暗暗叫苦,硬着头皮问:“只有一点模糊的印象了。”
“你抱着我不撒手,说喜欢死我了,这辈子就爱我一个。”宁则然神qíng自若地cha起了一块面包放进嘴里。
言菡的脸腾的一下红了,呐呐地道:“不可能吧……真的吗……你就当我在胡说八道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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