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此同时,秦珊一把掀开锅盖,同时提示桌边的汉子们可以揭笼。指令到达,大家忙不迭行动,并行不悖。两面的食物同时大敞,qiáng势地抓住所有人的视线和嗅觉,浓郁的鲜虾香气伴随滚滚热气流淌出来,随即就是唾液不受控制的分泌……
一边是上乘的虾饺,由澄粉和木薯粉特别混合所制的饺皮洁如白雪,薄如蝉翼,几近透明,剔亮晶莹,口感不用想也定是柔韧十足。非机器绞动而是以人力按压拍打的海虾ròu馅被赋予力量,Q弹之极,包裹其中,粉嫩的ròu质隐约可见,勾引着人想要去一口咬开……
一边是蘑菇鲜虾生滚粥,历经三个小时jīng心熬煮的雪白底粥,确保每一粒米都炖烂到润软,入口速溶。粥里混有粉红的虾皮,饱满的虾ròu,口感鲜滑的菌菇切片,用于提鲜的芦笋颗粒,不用进嘴都能让人有一种口齿留香的错觉……
两道早点对立放置,淡粉的馅料和虾ròu,雪白的胚皮和粥米jiāo相辉映,两道食物的色泽意外的搭配和谐,鲜亮而极具诱惑……
——中华菜系讲究色、香、味、意、形,上品的佳肴,五种优点必达,不会放过一个正常人所拥有的任意一种感觉器官。
秦珊将gān净的金属大舀勺塞进粥锅,一拍手道:“可以享用了,诸位。”
“噢噢噢噢噢噢!!!”又是一片欢呼。
嘭——!
一声枪响像是按下静音键,瞬间掐断鼎沸人声。
船舱回归安静。
大家回头,终于注意到楼梯口(被遗忘许久)的船长大人,他上半身黑色衬衫正正经经系到领口,透出一股禁yù冷肃的气息。下半身却穿着一条宽松的睡裤,和一双皮毛拖。
——噢,船长今天B没装好吗?
——他难道不知道自己今天这一身装束,在虾饺和生滚粥的jīng巧搭配衬托下,看起来很违和么?
——他以前明明都在外面甲板上开枪的,为什么现在又转移到船舱内了,好烦好烦以后又要加重修理任务了。
船员们表面上很听话地搁下勺子和大碗,各自又在心里吐槽。
奥兰多水蓝色的眼眸如飓风前悠邈的大洋,一点点横扫过大厅,最终定格在不比她身边的煮锅高多少的秦珊身上:“你跟我过来。”
他又冷巴巴对众人说:“我回来之前不允许动口。”
决不能容忍他人对美食的轻视,秦珊举手:“粥凉了就不好喝了,”她小心翼翼开口,想跟bào君打个商量:“不如等吃完了再讨论?”
“你觉得我会接受你的友好提议吗?”
“不会。”
“那就行了,”奥兰多背过身,揽手:“滚出来!”
“噢……”
****
早晨的甲板,风声轻和,làng花泛动细细涟漪,像一只只湛蓝小手,温柔地拍抚船身。
奥兰多还没有用发胶将他一头金毛梳成大背,额前仍旧会有细碎的刘海在缓慢飘动。但他的气质丝毫没有因为发型扮相受到任何影响,依然保持着惯常的冷峻倨傲,像个刚刚起chuáng的王子。
秦珊站在他对面,一米七的身高只能和他肩膀齐平。
“你似乎太得意忘形了,亚洲人。”奥兰多率先启唇:“几天了?你的国家还是没有送来赎金,等待你和你家人的是什么,想必你比谁都清楚。”
秦珊抿了抿海风中gān燥的嘴唇:“我还没有酿好米酒,你不是很喜欢喝吗?我一定会做出来的,所以能不能再等等……”
“呵,”奥兰多用冷淡的嗤笑打断她:“别傻了,红发安妮。你该不会天真地以为用食物喂饱他人,用热qíng打动他人就能顺利活下来?恋爱游戏玩多了吧,以为用鼠标点点选选就能攻略所有人?”
“……”秦珊垂着脑袋斜视到别处,不知为毛奥兰多总喜欢把她几乎没接触过的东西qiáng加在她身上嘲讽她,上次是海绵宝宝,这次是红发安妮,恋爱游戏,其实都是他自己看过玩过的吧一定是这样吧。
海风把秦珊的发丝刮到腮边,她顺手夹回耳后,突然反问奥兰多:“难道我做的不好吃吗?”
“什么?”男人一直平视前方的视线此刻才朝她移过来。
她直接又大胆地看着他:“我做的菜不好吃吗?从红烧排骨,蒸蟹钳,到今早的虾饺,生滚粥,难道我做的不好吃么?”
奥兰多皱眉,斟酌出一个形容词:“不难吃。”
“对,不难吃。”秦珊停顿了片刻,像是要发挥很多见解之前的助跑和缓冲:“昨晚睡觉之前,肯特让我早点起chuáng做早餐,说船员们还想尝尝我亲手做的菜。今早 的qíng况你也看到了,我的手艺还算受欢迎,我做的菜肴也还算美味。我一直坚持食物有一种力量,可以让人感觉到快乐富足,再难受痛苦饿肚子的时候,一碗热腾腾 的面条或者一只香甜的纸杯蛋糕都足够让人忘却烦恼,哪怕只是暂时的。人一生可以放弃很多东西,但他不可能抛却掉吃饭这件事,因为这是生存下来的基本动力。 有人经常嘲讽胖子,你不吃会死啊——这句话简直太愚蠢了,谁不吃不会死呢。”
“女孩,你可能想多了,我的人生从来没有对错,都是随心所yù,”奥兰多指侧一下下点着船舷的栏杆边缘,冷静地与她理论:“对我来说,食物有力量,但是金 钱更有力量。金钱可以买到食物,一样会带来富足和快乐。你在我的船上挥霍我用钱买来的食材做饭,还要白养你家那几个闲人。再者,如果你们的赎金及时送过 来,我和那群没见识的蠢货们可以去米其林三星餐厅随便吃,想必他们会比现在更高兴。”
在别的方面,秦珊总是很懦弱温顺,但是倘若涉及到饮食,她向来是一副自负和激动的态度:“是的,世界上有很多美味。但是我亲手所制的就只有这一种,带来的快乐也是举世无双。”
奥兰多几乎要被她恬不知耻的自信给震撼了,他并不掩埋自己鄙夷的眼色,也许他也从来没想过要掩埋。他上下打量着秦珊:“我很好奇是什么让你这样狂妄自大?”
“是独一无二,每个人与生俱来的资本。”
“我做的菜不错,让你们吃得很高兴,这对于你们来说有什么吃亏的地方?你也曾经因为我可以酿造米酒而宽恕我,没有割去我一根小指。现在你告诉我,食物没有任何力量,难道不也是在承认自己当初行为的错误么。”
☆、第十二章
半个小时后,秦珊被捆了船舷栏杆外,背朝大海,等冷花败,完全不知道身后会发生什么,也许下一秒就会有大白鲨跳出水来,用利齿撕掉她两条大腿。
未知恐惧可怖。
导致她如此罪魁祸首,奥兰多倒是好整以暇,搬了把折叠椅坐她对面,他端着一碗冒着热气生滚粥,正捏着汤匙优雅地划出烫意,顺带扬眉瞄了眼秦珊:
“你似乎很想对我说什么?”
秦珊嘴里被塞着抹布,吱不出一个字,只能把两只黑漉漉眼珠子上翻宣泄不满。
奥兰多含进一口粥,冷嘲热讽:“嘴pào女,看看你不说话还有什么能耐。”
我还可以做菜,你自己不还吃着呢,秦珊眼睛掀上天。
注意到她表qíng,奥兰多一口气将粥囫囵喝光,随意将碗丢一旁:“怎么,你对我不满?”
“噢,我忘了你不能开口,”他站起身,两条大长腿格外显眼,他缓步走近她:“像你这种明明大脑简单,还要得意洋洋自命不凡可悲女,居然还好意思讲独一无二,就算独一无二大概也是属于智商qíng趣jīng神境界底层地带独一无二。拿不出手估计就是你那可笑自信心,不过如果你刚才那些话是自嘲话,那我给你用自嘲上幽默感打1分。”
他上半身越过秦珊头顶,瞧了眼船下方海水:“下面有三条小鲨鱼正甩尾撒欢,看得出来它们已经很饿了。”
奥兰多回过头问正埋粥碗里闷头狂喝胖达:“胖达,把她捆船舷外面多久了?”
胖达:“半个小时。”
奥兰多一脸嫌弃地扭回脸和秦珊对视:“连鲨鱼都不愿意吞食你,你是有多可怜。”
秦珊:“……”
胖达带着一鼻尖濡烂米粒仰起脸:“船长你不要这样吓人家啦,小女孩心灵都很脆弱。”
奥兰多背身远离栏杆:“她心理qiáng大得很,一个小时前还敢跟我呛声,这种人就该好好调|教调|教,不然……”
“船长!”
突然有人叫他,中途被迫打断奥兰多蹙眉,循声望去,上方工作舱里侦查员正从半敞玻璃钢窗户后探出半个身体,焦虑地呼唤:“船长!船长!”
“我已经很清楚我身份是船长,请不用提醒我两遍三遍无数遍,”奥兰多捏了一下眉心:“还有,绅士,不要一惊一乍,可以吗?”
小侦查员揉揉后脑勺,放缓语速:“嗯,好,船长,我们卫星监控里注意到,附近海域有一个可疑红点正接近。可能是北约护航舰队侦查艇,他好像看见我们了。”
奥兰多温和蓝眼睛迅速结冰:“我知道了。”
他瞄了一眼还被捆船舷外秦珊:“你运气真差,等不到鲨鱼饥不择食那一刻了。”
“胖达!”他冷静地下命令:“给她松绑,把其余几个人质揪出来,准备靠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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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重获自由秦珊活动胳膊和小腿,她也听到了刚刚对话,护航舰队,也就是说,救她们一家于水深火热援兵马上就要到了?这帮海盗该不会要因此撕票把他们全部杀光吧?
想了许多,秦珊面色不由愈发凝重。
直到奥兰多用拇指打开手枪保险栓响动,流利地滑过她耳畔,男人紧跟这声音后头不急不慢说:“怕我们撕票?”
秦珊惊讶地侧过脸看他:“你怎么知道?”
“因为全都写了你脸上,”奥兰多低声吐出一串稳重英文:“看来刚才「鲨鱼盘中餐」对你毫无帮助,你这会还自信到以为你们尸体会比赎金让我有感。”
秦珊收回视线,瞄着地面:“也就是说……你不会枪杀我们?我刚才听见你说靠岸,你们难道还想跟护航舰队来一场恶战?”
“不想。”
“既然不那你为什么要掏出手枪,还拉开保险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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