啤酒节方一拉下帷幕,复活节就紧随其后上演。
在冰岛,复活节是喜欢甜品的人们的节日,不论孩子还是成人,都受到极大的欢迎。在这期间,冰岛的居民们会做一种只有本地才特有的巧克力蛋。巧克力蛋的大小不同,外皮是纯巧克力,里面包裹着各种各样的糖果,臻仁等馅心,同时还夹带着根据历史故事、民间传说改编的谚语的小纸条,所有的孩子们都会盼望着读到属于他们自己的谚语。
复活节星期日,医院会放半天假。
新年过后,院里事多,顾医生基本上抽不出什么空和秦珊待在一起。
这一天中午,顾和光jiāo代完一些事,就开车回家,想多陪陪这个暂居在自己公寓的小姑娘。
四个多月下来,小病人在记忆复苏上还是没什么太大的进展,对过去身份的定夺也愈发困难。她整日无所事事,就宅在家里看看电视,上上网。顾和光给她买了一些大片的影碟,也下载过韩剧,少女动漫之类的东西,分类打包文件放在台式机里的桌面上,用来给她消磨时光,防止她一个人在家太无聊。
所以,顾和光拧开钥匙回到家里,第一眼就瞧见女孩趴在沙发靠枕上,看电视——
她的习惯很好,大概是觉得自己住在别人家吃白食有些不大好意思,她一个人在家的时候,生活态度非常节俭,三百多平米的两层小别墅,不管走到哪里,都只开着一盏灯取亮。就比方现在,整个客厅,她只拧了一盏沙发灯打光。
两个月过去了,少女的头发已经齐耳,门帘儿还未遮住眉毛,发尾和刘海都带点天然的卷,这个头型看起来很像《天使爱美丽》里面的女主角。
rǔhuáng色的光在少女周身罩出糖果一般的色泽,她一眨不眨地盯着电视屏幕,完全进入剧qíng,眼睛里蓄着黑亮的湿润和迷茫。
顾和光换完鞋,把钥匙串小心挂到玄关上方贴着的挂钩上,不愿打扰她。
不过对方还是发现他回来了,立刻暂停画面,从柔软的沙发垫里弹坐起身,跪坐在那里,笑眯眯和他打招呼:“顾医生!”
“嗯,”本来还轻手轻脚的黑发青年,放大动作,去厨房倒了两杯水,一手一个握着,走回来搁到茶几上:“多喝点水,每天都要提醒。”
秦珊抱住冒白气的杯子,乖乖抿了一口:“可是我又感觉不到渴。”
顾和光坐到她身边,舒适地靠向沙发背:“许多检查出后天心脏问题的病人,也总是声称自己熬夜感觉不到累。”
“……好吧,”秦珊从膝盖行走,磨蹭到顾和光身边,问他:“有关于我的新消息吗?”
——半个月前,因为她的身份确认问题毫无进展,顾和光将她的个人照片jiāo给中国驻冰岛大使馆,希望相关机构可以帮忙查一查,一直拖着也不是办法。
“没有,大使馆还没有给我回电话。”顾和光讲着话,边侧过脸看她,这个距离特别近,能将女孩的脸清晰映在眼底。
她的双眸像森林深处,觅食的麋鹿一样,充满期待。huáng色的光晕汇聚到她的发丝,在她乌黑的发顶圈上布丁色光晕。
顾和光的心里,陡然升起一丝异样的感觉,随即就把他整个胸口占满了,这个感觉在告诉他,他不希望能收到消息,他不想让眼前的小姑娘离开他。
他圈紧自己手里的水杯,开水隔着玻璃,灼烫着他的指腹和掌心。好像这个行为,这个温度,能缓解一分心头油然而生的感受。但他还是没法阻止自己开口说:“要是一直没有消息,我不介意你一直住在这里。”
秦珊露出为难的神qíng:“这不太好吧,我家里人会担心的,而且老打扰你,我自己都不好意思。”
顾和光笑了笑:“没关系,我一个人生活很久了。你来这里之后,我觉得很温馨,像在照看一个妹妹。”
“可毕竟不是亲妹妹啊,我也很想知道自己到底是谁。”秦珊抛下这句话,离远了一点。这让男人稍微得到点适从感,刚刚那一瞬间压迫而来的qíng绪差点让他窒息。
顾和光向她道歉:“我知道,海莉。对不起,是我太自私了,我会打电话再去问一问。”
“你为什么要道歉噢,”秦珊都不知道手该往哪摆了:“这段时间都是我在烦你花你的钱,过意不去的是我。”
她越客气越让他充满负罪感,顾和光站起身:“你继续看电视吧,我去房间整理病人的资料。”
秦珊抬眼看她:“等等!”
“嗯?”
秦珊探出上身,从茶几上的蛋托里取出一颗漂亮的巧克力蛋,递给他:“送给你,复活节快乐。”
蛋托里摆放着颜色不一的巧克力蛋,每一颗都用彩色的锡箔纸细细包好,每一颗里面都塞上了中国特有的谚语。
顾和光得到的那一颗巧克力蛋里,写的是:“羊知跪rǔ,鸟知反哺,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
****
白驹过隙,三个月又匆匆度过,冰岛已经入夏,气候舒适了不少。
有基友的陪伴,外加冰岛的人文和风光的确不错,奥兰多在这里散了大半年的心。
也慢慢接受,qiáng迫自己接受了,他彻底失去秦珊这件事。
6月7号,水手日当天,他道别大光头威利斯,重新回到自己的船上,不少人还在等他,继续旅程,他不能因为一己之私耽误属下的发展。
而就在十天前。
一个受够了英国的银发青年,往人事递jiāo了辞职信,提着箱包,登上前往冰岛的游艇,他即将跳槽到一个新国度和新单位任职。
雷克雅未克医院是他的新东家。
职位还是深夜值班医生,工作嘛,当然依旧是太平间守护神+夜勤♂病栋。
也不知道冰岛女人的口感如何?血族男人这般想入非非,顺利抵达新医院就职。
与此同时。
顾和光收到了中国驻冰岛理事馆打来的电话,经过不懈努力,他们终于确定了照片上女孩的身份。
她的户籍在帝都北京,女孩目前的年龄是十六周岁,就读于北京XX中学,因为一些特殊原因在国外和家人流失,至今未归。父母在央视就职,家中还有两位兄长。
而她的名字,叫秦珊。
“原来我叫秦珊啊。”头发已经长到下巴的少女,握着刚刚发来的传真,又蹦又跳。纸张上面印着她的真实资料。
顾和光坐沙发上,欣慰又有点难过地注视着她:“我今天下午去医院办好辞职手续,海……秦珊。”
“你怎么突然要辞职?”秦珊诧异地回过头。
顾和光微微叹气:“大概是太想念祖国了吧,想回去了。久居国外,都快忘了中国是什么样。你不用担心,我在北京地坛医院申请到新工作,回国后就可以就职。机票我也订好了,就在下周的今天,我会一直送你到家门口。”
秦珊不再欢呼雀跃,而是站在那里盯了黑发青年,许久许久,像个木偶一样。而后,木偶突然活了过来,朝他扑过来,一把抱紧坐在顾和光的脖子。
就埋在他颈窝里,一个劲流眼泪,嗫嚅着哽咽着说:“顾医生,谢谢你……谢谢你……”
顾和光双臂抬起,有点想要环住面前女孩的腰,抱得离他更紧更近点。但最后,年轻的医生只是用一边手掌,温柔地拍抚着她的背脊。
有些事,发乎于qíng,止乎于礼。
更何况,她还这么小。
当天下午,秦珊陪顾和光一起,前往医院办理好离职手续。
****
一周后,一只白色的大鸽子横壮进“奥兰多号”的船舱,直接一爪子踩在了正在进餐的大黑狗身上。
鸽子橘huáng色的小爪子上缠有一个小竹筒,沃夫将盖子咬开,里头滚出一封信,纸张泛出幽幽的红光。
是弗瑞寄来的加急信件。
大黑狗幻化成人型,迅速展开那封信浏览,笼罩在纸张上的光,没一会就全部消散了。
“讨厌的小láng人:
你好。
半年前,我曾听闻那位中国小处女已经葬身大海,但我今天在雷克雅未克医院,却意外见到了一位和她相貌相同的女孩子,我不敢确定是不是她,因为她看见我的时候像是看见一个陌生人大帅哥一样,除去对我外表的惊艳之外,仿佛完全不认识我这个人。
我觉得你们有必要去查询一下这名女孩的真正身份。
快感谢我吧,我只用去一天,就调查到关于她的一切详细qíng况。她被送来医院的时候,跟秦小姐失踪的那几日刚好吻合。而且她康复后,一直和我们医院的一位姓顾的华人男医生住在一起。
地址是:扒拉扒拉扒拉扒拉扒拉扒拉……
最后,可悲的家犬和金发处男人类果然不行,全部在我血族的大**之下颤抖吧!
你一生无法战胜的敌人
弗瑞”
这一天,奥兰多刚好结束度假回到船上,沃夫几乎是狂奔出船舱,叼给他看这封信。于是,我们的黑láng骑士再一次驾马,哦不,驾狗飞奔到血族所给的具体地址。
很遗憾的是,住宅里已经人去楼空。
船长大人气喘,心跳不止地敲打着隔壁的大门,敲门的频率比心跳的频率还要高。阿托纳太太正独自一人在家午休,这种狂徒上门抢劫似的声音,让她忍不住提着扫把去看猫眼,确认对方完全无害后,老婆婆才拉开门,半眯起老花眼打量着这个英俊得几乎发光,似乎只能存在于梦中,但神色又极度急切的金发青年,颤颤巍巍问:
“什么事?”
“这段时间,住在你,隔壁的女孩,她去了哪?”大狗旋风一样的奔驰速度,让男人的喘气停不下来,只能断断续续地发问。
他应该坚信不会有错,他应该坚信她还活着,坚信上天不会让他完全失去她。新年的第一秒,他所听见的那个声音,也一定是她,他为什么不把广场翻过来找一圈。
老人一提起这事就想哭,好青年和好少女都离开了她。阿托纳太太的眼圈瞬间红了:“他们两个啊……已经把房子退掉啦。上午和我道别后,就打的走了,这会应该坐上回国的飞机了吧……”
☆、第六十章
秦珊的班机在下午两点,不过她和顾医生都不是拖延症患者,大概在中午就到了凯夫拉维克国际机场。
因为国内并没有直接能直达中国的航班,顾和光订的是去巴黎的机票,打算在那里转机回中国。不得不说,我们的顾医生考虑的很周到,如果秦珊想在法国逗留游玩一阵子的话,也完全可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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