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还没等她把这口气彻底松下来,走廊另一头忽然一阵骚动。沈磬磬听到声音,立刻回头望去,不由愣住。
有几个人正快步朝这边走来,走在最前面的是一个穿着棕色大衣的男人,看上去不过五十出头的模样,气宇轩昂,面目沉冷,他身后跟着数名黑衣人,就连院长、副院长也跟在后面。而走在他左右两边的人倒是沈磬磬认识的,一个人眉头紧皱,神qíng肃穆,另一个捏着手绢不停地抹眼泪。
聂白,宁夫人,还有宁夫人身旁的安倩。
那么,这中间的男人是何身份就不言而喻了。
沈磬磬不由自主地挺直了腰板,冷着脸看着这个男人朝这边走来。一时间,监护室外的走廊里,除了脚步声,竟什么声音都没有。
然而,正当沈磬磬架起十万分的戒备准备迎敌,那个男人却从她面前目不斜视地走过,直接进入监护病房,她仿佛是个透明人,被彻底无视,不,他连了了都没看一眼,了了看到他很慌张地躲到了保姆的身后。倒是安倩悄悄看了她一眼,又立即撤回视线。
Ted凑到她身边,狠狠地说:“磬磬,那个就是宁风。”说完又担忧地看了看沈磬磬,“这下子恐怕麻烦大了。”
“哼。”沈磬磬勾起一抹冷笑,“看上去就是一只禽shòu不如的东西。”
沈磬磬把了了劝回家,自己留下等待后面的恶战。宁风一直呆在里面,几个黑衣人守在门口,不准任何人靠近。沈磬磬被拦在门外,她也没冲动地硬闯,而是在外面的长椅上坐下。
船长匆匆跑来,说:“外面记者围了一圈又一圈,怎么办?”
“苍蝇一样,赶都赶不走。”Ted冷下脸,“我去对付。”
“等等。”沈磬磬叫住Ted,“我去。”
沈磬磬还没起身,宁风突然走出来,然后还是那副为我独尊的样子,径直走到电梯口。沈磬磬想也没想直接追上去,可却被黑衣人拦住,宁风带着夫人和安倩走进电梯,他的视线掠过沈磬磬的脸,无甚表qíng,然后,电梯门关上了。
沈磬磬有种不好的预感,立即转身跑向安全通道。
“磬磬,怎么了?”Ted跟在她身后。
沈磬磬连跑带跳地下楼:“宁风大概是去见记者了。”
病房在11层楼,当沈磬磬跑到一楼的时候已是满头大汗,呼吸困难。她来不及停歇,跑到医院大门口,那里已被人围得水泄不通,无数摄像机、照相机、话筒,她赶到时恰好听到宁风说:“……末离这次车祸,我一定会追究责任。请各位放心,他现在qíng况稳定,婚事等他醒后再做安排。他的qíng况,以后都以宁家的发言人公布的为准,所以,无关的外人的话请各位不要轻信。”
沈磬磬很清楚这个场合她不应该出面,她会成为众矢之的,如果下场更难看点,搞不好会变成pào灰。但是,眼下对方都已经骑到她头上去了,不及如此,她沈磬磬19岁时被他害得差点一尸两命,这可是笔血债,她还因此和宁末离白白错过9年,如今他夺了宁末离的公司,一次不够,还要两次三次,处心积虑拆散他们。
忍字头上一把刀,但有时候,忍无可忍,便无须再忍。
沈磬磬突然很庆幸,冥冥之中自有天意,老天有眼,让她在前一刻知道了真相,不至于再被这个人利用。这个时候,已经有记者发现她,转眼间,无数镜头调转方向朝她奔来。宁风回过头,沈磬磬大无畏地迎上去,她此时很坚定,也很冷静,她知道自己要说什么,也知道说出来的后果是什么。她做好了万全的心理准备,因为她相信,如果宁末离此时在她身边,一定会支持她。
“宁末离出事之前,我已经答应了他的求婚。”
“宁老先生以公司相要挟bī迫我们分开。”
“我现在已有身孕,不论宁末离是生是死,我都不会离开他,也会把孩子生下来。”
沈磬磬不知道这算不算冲动,但是此时此刻她只想诏告天下,她和宁末离彼此相爱,死志不渝。
作者有话要说:新坑延后,家里出了点事,我qíng绪不太稳定,不配尽量会在2月底前完结。见谅!
Chapter 69
沈磬磬从来不乏勇气,9年前是,9年后也一样。
如果别人以为她会因为宁末离受伤而退缩,她就要告诉他们她一点都不害怕;如果宁风以为他的qiáng势和yīn险会bī她离开,她就要告诉他绝无可能。在说出那些话之前沈磬磬就已经做好决定,最坏的打算是退出娱乐圈,这也没什么不好,荣耀光芒金钱崇拜,如果只有她一个人,要那些有什么用。
年后的气温骤降,风雨jiāo加,一如宁风和沈磬磬当众决裂的消息顷刻间给圈里圈外带去的bào风雪般的震动。
沈磬磬的言语激起了无数粉丝的狂热,支持她的咒骂宁风无耻,豪门深似海,更无qíng,可怜有qíng人受尽折磨,但也有不少人跳出来说沈磬磬心计重,眼红安倩得宁风欢心,想要借这个机会炒作自己,笑言看她能照顾宁末离多久。
关于这些传闻沈磬磬不知道,她也无心知道。但另一个人却不这么想,连续三天被拒之门外,沈磬磬找到聂白,聂白犹豫再三后将她带到宁风面前。
监护室旁的一人间高级病房被宁风占用,老男人神qíng倨傲,靠在沙发里闭目养神,似乎连话都不想跟她说。室内灯光明亮,把他深刻沉稳的脸照得一清二楚,他确实和宁末离一点都不像,不论保养得多好,在沈磬磬眼里都是棵烂到根的腐树。所以她看了一眼就别开视线,她打从心底地恶心他。
沈磬磬自己找了个位子坐下,不冷不热地说:“需要我作自我介绍吗?”
宁风眉峰拧到一起,面部更显yīn沉:“谁让你进来的。”
“我要看末离。”
“你有资格吗?”
“那好,先把我们的帐算清了。”沈磬磬勾起一抹冷笑,“你以为你不看我,无视我就能把一切当做未曾发生过?我想你一定很讨厌我,把我想象成无耻的臭虫,怎么甩也甩不掉。坦白说,我也一样。”
“聂白说你和9年前不一样了,我当是什么,原来是更加愚蠢了。”宁风的眼睛微微撑开一条fèng,深黑的瞳孔中倏然迸she出凌厉的光芒,犹如铁铸的剑刃横向避过沈磬磬的脸庞,拉开一道无形的血痕。
沈磬磬放在膝上的手几乎是下意识地握紧,手心里微微渗汗,她面不改色地说:“你到底想怎样?是要再一次杀了我的孩子,还是打算这次gān脆把我也杀了?没关系,如果末离醒来了,他会替我报仇,如果他醒不来,我们正好可以一起投胎。”
她说话的语调轻慢又温柔,微笑的弧度像是在拍摄封面大片,美好又jīng致,但在呼吸间吐露出的气息却毫不掩饰内心的厌恶和憎恨,眼底的冰冷预示着仿佛下一刻就会变脸与敌人同归于尽。
宁风的视线停在沈磬磬冷漠的脸上,和他想象中有差距的脸,比起电视上光彩夺目的形象,真实的她气质虽好,但不够明媚,也不够美丽,却够冷够狠够坚决。一如19岁的时候那份令他愤怒的倔qiáng和固执被她完整地保留下来,甚至更甚以往。
片刻后,宁风低沉的声音缓缓响起:“我从不后悔我做的每一件事,但有一件事我承认我失误了。”
沈磬磬似笑非笑道:“9年前没把我处理gān净?”
宁风摇头:“我在上个月才知道,沈磬磬是谁。”
沈磬磬皱起眉,不明白其中的意思。
“我没想到9年前和9年后竟会是同一个人,9年前我让聂白处理你的事,他曾经把你的资料拿给我,我没看,后来听说你失忆了,不见了,没想到原来是末离把你保护起来,连聂白都帮他瞒着我,直到你们的关系曝光我还以为你是个普通的小明星。”
沈磬磬明白了,这老男人把她这个卑微的女孩当做尘埃,只负责命令,9年后就算知道沈磬磬和宁末离恋爱,也以为是另一段露水qíng缘。
“是啊,如果早知道,你就能下手得更及时。可惜了,现在你打算如何?外面都知道我怀孕了,孩子若是在这时候没了,第一个有麻烦的就是你。”
沈磬磬这招虽险,但也奇,她索xing把一切都公开,利用外面千百双眼睛替自己盯着,万一她有个差池,宁风便是一号嫌疑人。
“你以为同样的手段我会用两次?”宁风的薄唇抿出一线冷酷,“你不在乎自己的名声事业,那么,末离的呢?”
“他的公司已经给你了。”
“那么……”宁风笑的时候沈磬磬突然联想到糙原上的狮王,凶猛可怕,无时无刻不散发出噬人的气息,“如果被人知道他只是个被遗弃的孤儿,沈小姐怎么看?”
室外冷风刮在玻璃窗上,无数的雨点溅落下来,催打出零碎细密的声音,似是夺命的追魂咒,而室内安静得只剩下轻微的呼吸声。
宁风见沈磬磬沉默,笑意加深:“有一个方法可以让末离名正言顺地永远成为宁家的一份子。只要他和安倩结婚,我以后就能放心地把财产jiāo给他。沈小姐,到目前为止我承认你有本事,能让我的儿子对你死心塌地念念不忘,但是你别忘了,宁家谁说了算。我不喜欢的人无论如何都不可能进入宁家。”
沈磬磬静静地看着他,脸色愈见发白,宁风继续说:“你还没有恢复记忆吧。”
“那又怎样。”
“只听一面之词是不对的。”
“难道还有另一个版本?”
“他们肯定不会告诉你,当初你哭着求我,只要保住孩子,把孩子留给末离,你愿意离开。”
不提孩子还好,他提到孩子便是在沈磬磬的心上刺下一刀:“但是你还是bī死了我们的孩子。”
“如果你早点放弃,也不用受苦。”
沈磬磬静默片刻后,说:“你有没有想过末离的感受?”
这个问题引来了宁风的嗤笑:“我是他父亲,没有我,他什么都不是,是我给了他出身,地位,财富,没有我,他就不是宁末离。”
沈磬磬突然醒悟,她原本还抱着最后一丝侥幸,现在看来这样的想法何其愚蠢,宁风就是个变态,在他的世界里只有他偏执的占有yù和控制yù,就算是自己的儿子也只是他人生的附庸。
“你知道吗,”沈磬磬站起来,居高临下睨视他,瞳孔中透出怜悯,“活到你这个岁数却还不懂得尊重与爱,实在可怜。你说我当初求你,愿意离开,那么我告诉你,9年前或许我会一时糊涂,但9年后,上天既然让我再一次遇到宁末离,除非我死,不然不管你用什么手段我都不会离开他。现在不是你给我选择,而是我给你选择,是要这个儿子,还是不要这个儿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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