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追上去,故意问:“怎么了,心qíng不好?”
她回过身,敷衍地笑道:“我没你那么无聊。”
她跟我说话从来都是这个口气,不卑不亢,我想,我是很喜欢她这种态度。
捕捉到她眼底的小小不耐,我问:“我怎么无聊了?”
她果然露出了些烦躁,忍不住皱着眉说:“我虽然是你的助理,但以后这种场合你还是叫小雷伺候,男女有别!”
我终于确定她生气了。
她转身yù走,我先一步拉住她:“不高兴了、为什么?”
“什么为什么,我不说了吗,我不喜欢看那种……”
“哪种?”
“宁天王,你故意让我看你演这么出戏,想gān嘛?”
“你说呢?”
“不知道。”
“那只是演戏。”
她低下头,沉默片刻,说:“谁知道。”
我在这个时候突然抬起她的下巴,吻住了她。这个吻很短,犹如蜻蜓点水,但仅是这样,也让她异常震惊。
我很喜欢看她这种生动的表qíng,笑道:“那只是演戏,这个才是真的。”
我看到她的眼睛蓦然睁得很大,瞳孔里印出我的笑脸,我看到她的眼底的qíng绪风云变幻,最后她竟一把推开我,脸色很难看,她说:“你别跟我开玩笑。”
其实我是很有自信的,即使面对她也有八成的把握,可是我忽然有点紧张:“我没有开玩笑。”
我早就发现她的眼睛很好看,不笑的时候很冷艳,但微微一笑就让人从心底暖起来。而那时,她望着我,眼神很复杂,半晌后吐出四个字:“我们不配。”
不配?我疑惑:“不配什么?我配不上你,还是你配不上我?”
“就是不配,什么都不配。”她有点急,眉头皱得越加深。
“你为什么会这么想,问题可以很简单,我喜欢你,如果你喜欢我,我们就可以在一起。”
她愣了愣,似乎在思考我的话,但她又说:“你喜欢我什么?”
“你很特别。”
因为是你,所以喜欢。就如同同样的微笑放在别人身上,可能没什么特别,但正是因为是你的笑,才觉得美好。
她歪过头笑得很平淡:“如果哪天我不特别了,你就不喜欢我了?”
我才发现她其实并不像表面那么平静,她的视角里总是带着悲观主义的色彩,可能和她的家境有关。
“你跟在我身边也有一段时间了,还会说出这样的话,我觉得是对我的一种侮rǔ。”
我做下的决定轻易不会改变,我认定的事绝对不会动摇。
看她沉默,我知道今天只能到此为止,需要给大家一点空间:“我给你点时间,你好好想想。”
之后我们只讲像是什么事都没有发生过一样,她还是有空就过来。而我还在为第一次跟人告白失败告终的事闷闷不乐,没有人敢这么下我面子,但某日跟人聊天时,听到有人说,每个人总会遇到一个天敌,一物降一物,我突然联想到自己,立刻明白为什么她拒绝了我,我却没生气。
她在那以后没有过任何表示,我也在琢磨该如何更进一步,没想到机会自己来了。那天,《一箭封喉》杀青,杀青宴上大家都喝得很high,我还好,但还是避无可避地被人灌了几杯。女主角薛曦那天喝得特别多,一直粘着我说话,我跟她其实不熟,除了戏里有必要的jiāo流,私下里也没什么往来。但那天她像是铁了心要缠着我,我借口去上洗手间,准备直接走人,不料薛曦竟跟着我跑了出来。
我立刻明了接下来会是什么,因为实在是碰到过太多次,在薛曦打算扑上来之前,我立刻往后退了一步,她不死心,打算再来一次。这一次,不等我反应,有人已经挡在了我的面前。
她冷冷地说:“薛小姐,你醉了。”
薛曦醉的不清:“你走开!”
“外面有很多记者,被拍到了不好。”
“我都不怕,你管那么多?”
她笑了笑:“我不是怕你被拍,而是怕损害了我家宁末离的形象。”
我qíng不自禁地挑起眉,“我家宁末离,”这个词我很喜欢。
薛曦有点动怒,好在这时她的经纪人赶到把她拉走了,不然我不保证会说出些让她羞愤难当的话。
我低头看了看她,想了想说:“我要回去了,你帮我跟Ted说一声”。
“等一下。”
这些天她主动跟我开口。
她低着头,习惯xing地揪着手指,好像下了很大的决心,说:“我想好了。”
当时我们站在洗手间前,实在不是个美好的地方,但在那样的气氛下,我第一次感到自己快要承受不住心跳的速度。
我装作淡漠的样子反问:“嗯?”
“我跟你坦白。”她抬起头,眼睛很亮,“从我们第一次见面到现在,都是我刻意接近你的。”
我眯起眼,没想到是这样的开场白。
“你以为是你追的我,其实不是,我一直说,我不是你的粉丝,这句不是骗人的,我真的不是你的粉丝,我是你的追求者。”
其实她一直不知道,这句话是我听过最好的告白。
她像是松了口气:“我坦白了,你还觉得我特别吗?”
我不答反问:“你说你是我的追求者,又为什么临阵退缩?”
她抿唇淡淡笑了下:“其实我只是想离你近一点,没有想过结果会不会成功。但后来在你身边越久,我越来越觉得,你太高了,我只能仰望你,也许做个暗恋者更好,我很喜欢这种感觉,纯粹没有杂质。”
她总是出乎我的意料,我想我真是遇到了一个有趣的女孩:“我不喜欢妄自菲薄的人,我喜欢的人,绝对不可以妄自菲薄。”
我说完这句话,看到她眼里的震动。
她还敢说自己不是特别的,除了她还有谁敢在我面前玩花样,处处跟我较劲,最后还敢在我面前自己戳穿自己,告诉我她是个有心计,步步为营的人。
如果这都不算特别,那什么才算特别呢?
我比她以为的更了解她,很久以后,在我们经历了很多很多波折、误解、伤害之后,在很多人以为她是个不折手段,冷酷无qíng的女人时,我知道,她的那些手段只是为了保护自己不受伤害,有时候我们身不由己,这点她和我很像,不善于解释,也不善于表达自己的柔软,我也知道,她不在乎别人不相信她,她只要我信任,而我乐于给予她我最大的信任和爱护。
和她在一起的两年是我人生中最快乐的两年。
在她离开之后,我才知道那不仅是我最快乐的两年,更是我刻骨铭心的两年。
在她离开后的两年里,我最常做的事就是回忆,回忆我们当初在一起之后,我才知道她是一个很有脾气的人,个xing固执又别扭,在我面前高兴不高兴都摆得清清楚楚。但她不会乱耍小xing子,很能理解我的工作,她比她的这个年龄的女孩成熟很多,不会因为八卦杂志上又出了什么新闻就追着我讨问前因后果,也不会因为我没法在qíng人节陪她就大发脾气。而我为了保护她,没让她再当我的助理,但我们的感qíng却每日都在加深,可能双方都不是太过外露的人,所以更加悉心地维护这段感qíng。
在我们一起快一年的时候,我陪她度过了她18岁的生日,那天她先是跟我发脾气,怪我不应该冒着大雪赶回来,但我认为,她的生日比什么都重要。在我送过她礼物之后,她的qíng绪逐渐缓和下来,其实我感觉得到她那天很高兴,她不是不在意我不能时常陪她,她只是更加能理解我,也更懂尊重我。而就在那天,我们终于跨越了一道界限。我并不希望和她这么早越界,她还小,但她很固执,她半开玩笑地说,想给自己一份成人礼,如果以后我们分开了,也不会有什么遗憾。
我很震惊,我从来没想过分开,她为什么会有这种莫名其妙的想法,那晚我才反应过来,我们都是极要qiáng的人,她即使不安,平时也掩藏的很好。
我有点生气,过程也不是很温柔,事后我抱着她在她耳边说:“现在是我的人了,就不能离开我。”
她把头埋在我怀里,很久之后,才轻轻点了下头,再然后,我感到胸前一片泪湿。
当时的我们很幸福,也把问题想的过于简单,一点都不知道即将来临的灾难,还沉浸在她怀孕的喜悦之中。那段过往,我实在不愿意回忆,可它紧紧地和甜蜜的记忆捆绑在一起,只要我想起过去,就不可避免地想起那些不堪回首的片段。
我在那个时候知道了自己不是父亲亲生子,二十多年构建的世界、信仰,一夜崩塌。
我这才明白为什么父亲一点都不在乎她肚子里的孩子,也绝不迁就我选择。只因为他要我知道,我的命是他的,我对他的服从没有商量的余地。
她很坚qiáng,她身体里有着不为任何人弯曲的韧xing,即使面对我父亲也没有退缩。在那段黑暗的日子里,她休了学,一直陪在我身边和我一起面对破碎的世界,抱着我,笑着跟我幻想我们的孩子会是怎样的可爱,她说,有了孩子,我就有了新的世界,她还说,如果孩子像我,那就最好不过了,她还提到之前跟我去孤儿院时看到的一个小baby,她笑称那个孩子她很喜欢,因为她的眼睛和我很像。
在那个时候,我就清楚的认识到,我的世界,只有她和孩子。
在她离开后,有人问过我,到底为什么对她如此深qíng。我想,这个问题真的不需要回答,因为答案已经很清楚了。
我很恨我的父亲,是他亲手杀了我的孩子,和我最爱的人。但我不恨她,她只是太过痛苦,当痛苦超出了人能承载的极限,就会被反噬,所以,即使她选择遗忘我,我认为是我没有保护好她,那我不能阻止她寻找新的生活。
我从来没有和任何人提过那段时间我是什么感受,但所有人都看得到,我很绝望。
宁末离,也会绝望,好像很不可思议。但她的离去确实比我父亲给我的打击更大。
我收养了那个孤儿,给她取名叫宁愿,小名了了,了了这个名字和她的名字有着同一层意思,我很喜欢。紧接着,我在《一箭封喉》的首映式上宣布退出娱乐圈,从台前转到幕后。我人生中太多的激qíng在那两年里消耗殆尽,在以后的日子里,我大概会守着回忆漫漫此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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