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没想到,车行一半路程,最前面的保镖车似乎接了什么命令,陡然加速。几位长老还没反应过来,就见着他们家主的座驾也跟着最前面几辆保镖车开始狂飙起来。
最近这第七区不太平得叫众长老都心悸,若不是很快就各自接到了家主命令加速去往医院的通知,他们都要怀疑家主是不是被人劫持了。
于是再怎么奇怪和无奈,几辆车还是只能跟着提速。原定的行程,在布置了开道的人员之后,硬生生缩减了一半的时间。
车队一到医院门口,后面的车还没停稳,唐奕衡已经冷着脸摔门下车了。
几位长老不敢耽搁,跟着小心翼翼地下了车,寻着fèng隙才偷偷找负责警戒的三部的人探明了消息。
听到“乔”这个不太熟悉的名字的时候,众人神色无异,唯独于溪变了脸色——他怎么也没想到,经过上次把自己冒着生命危险把录像带jiāo给家主之后,那个人竟然还能活着出现在第七区,而且是这么大大方方不加遮掩的方式。只是这一次……
于溪抬头看了看唐奕衡离开的背影,眼底掠过晦暗扭曲的笑意……这一次直直地撞到家主的面前来,他就不信,还有谁能保得住那个人。
***
看着唐奕衡面无表qíng地走过来的瞬间,萧祸九心想就算下一秒就挨上一巴掌他大概都不觉得意外——这男人从他记事起便是xing子沉稳,稳得像个七老八十的老gān部,五官因为唐家的血统而偏于西化,本就凌厉的线条几乎不见柔和的时候。而相对的,这男人真正动怒的次数,恐怕长到而立之年依旧是屈指可数。
至于此刻,男人身周气势yīn沉可怖,更不用说那双深蓝的眸子里几乎要卷起可怕风bào一般的冰冷。
只是出乎萧祸九意料之外的,男人的步子,在距离病chuáng只剩下一米多的距离的时候,硬生生被他自己遏止了。
之所以说是遏止,是因为即便隔上一米的距离,萧祸九都能看见男人衣服下急剧起伏的胸膛——像是只濒临崩溃边缘的野shòu,愈是压抑愈是叫萧祸九觉着危险。
而对危险的敏锐感知之外,萧祸九还觉着心口处有点不适感。
他皱着眉想了想,才确定这就是常人所说的“心疼”了。——明明这人身上没多出半点伤痕,即便是枪伤也比自己的恢复qíng况好得多,可只是看着这人的面无表qíng想着这人心里不知道有多难过,他竟然就觉得心疼了。
……果真是一种虚无且伪善、更是可怕的东西。
连萧祸九都能察觉到的冷意,作为风bào中心承受者的乔自然不会无动于衷。
实际上,从男人进入这个房间开始,他就不得不承认这个男人多年身居高位而养出来的属于唐家家主的杀伐果断的气势,即便是他也要动容。
尤其是当这种气势裹挟着不怎么友善的qíng绪以及毫不掩饰的敌意时,就更是让见惯了生死的他都忍不住寒毛立起。
几乎是下意识的,乔便在心底将眼前这个男人与之前的克鲁斯进行了对比。直觉所得到的答案让他自己都有些吃惊——因为这么多年他赖以生存的直觉告诉他,尽管年纪尚轻,眼前这位唐家家主却丝毫不比克鲁斯带来的威胁xing小到哪儿去,甚至可能犹有过之。
也难怪,克鲁斯会那么沉不住气。
脑海里面思绪纷纭,表面上乔的神色却不见太大的变化。在男人冰冷的注视下,他不紧不慢地站直了身体,带着随意的笑容冲着男人点了点头,“唐家主,久仰大名。”
“……”
唐奕衡却是一语不发,只是用危险的目光定定地看着他。
久到乔虽然还勉qiáng挂着笑容,但全身的肌ròu已经开始蓄力的时候,男人才幅度很轻地点了点头,将目光在萧祸九的身上转了一圈,又落回乔的脸上:“我听小九说过,在十三区的时候,你救过他的命。为这一点,我感激不尽。”
唐奕衡说话间,动作幅度不大、却已经足够明显地冲着乔折了一下身。
微躬的弧度保持了几秒的时间,男人的神色严肃而认真,尽管周身气势仍旧危险,这一躬身却不带半点做作。
乔和萧祸九同是怔住。乔先回了神,慢慢眯起了眼睛,笑容的温度冷了下去:“唐先生客气。凭我和Shaw的关系,怎么也当不起您行这一礼。”
相比之下,萧祸九的反应直白得多——即便是之前因为男人突然进入房间而受惊时都没有地,他咬着牙猛然坐起身来,声音低得有点沙哑:“哥哥——!!”
带着恼恨和说不出来的qíng绪起伏,萧祸九的脸上yīn沉得吓人,声音听起来像是被踩到了底线的警告一般地低吼。
原本颇有些剑拔弩张的气氛须臾间便散了个gān净,唐奕衡侧过视线来一见到萧祸九的动作,脸色同样沉下来:“我不是说过了么,动作不准太用力——你的伤口还没长好。”
“这是我的事qíng!不管做对还是做错、施恩还是还qíng,和哥哥你都没有关系!”
两人都在气头上,萧祸九的语气一点都不比唐奕衡柔和到哪儿去。
唐奕衡没有继续和他辩驳,语气放缓了些,态度却没容下半点质疑:“既然你叫我哥哥,那么你的事qíng,就是我的事qíng。”
“哥哥还当我是那个什么都做不了的小孩儿吗!?”
“我不管你现在有多大的能耐,”唐奕衡沉着深蓝的眸子,看着萧祸九咬字清晰用力,“就算天塌下来,也得我先扛着。你想脱离我的护翼,那也可以不用太久——就等我死了吧。”
从订婚典礼之后就一直按捺着百般qíng绪的萧祸九,在听到那个字眼从唐奕衡嘴里吐出来时,终于彻底炸了——
“唐奕衡——把你刚刚那句话给我收回去!——立刻!”
“……”
被房门关在走廊上的长老们,时隔许久终于再一次“有幸”听到了自家家主被萧助理“仗势欺人”的动静。
第61章
见萧祸九被气得跳脚,唐奕衡心里那点怒气反而平落下来,他面部紧绷的线条放松了些,语气也变得轻缓:“好了,我的错,我把那话收回去,你也躺回去。”
唐奕衡服了软,萧祸九脸上勃发的怒意总算消散了点。弹起的身体慢慢倚回病chuáng,只维持靠坐的姿势,他转开脸前看了唐奕衡一眼,这目光还带着点没散gān净的怒气。
等到两个人的怒意都渐渐平息,从头到尾被忽略得彻底的乔总算是有了点存在感。
“抱歉,乔。”萧祸九面上露出点笑意,只是眼底不见qíng绪,倒显得面具了些。
若说在这场争吵的开端,乔的目光还是在两人之间打转;等到最后争吵结束时,他的眼神就已经是紧紧地盯在萧祸九身上很久了。
他脸上常挂着的笑容已经不见踪影,望着萧祸九的专注的眼神里带着叫人刺痛的不甘。
“明明是我先遇见你。”沉默了半晌,乔才喃喃了一句。
萧祸九张了张嘴,两个当事人都看着他,他竟也不知道该怎么解释。
萧祸九的反应已经给了乔答案,他伸出手去在病chuáng上躺着的那人柔软的发丝上用力地揉了一下,“……我真不甘心。”
“……”后面唐奕衡面无表qíng地看着,脸色黑沉得吓人。
萧祸九犹豫了一秒,到底还是没有躲开。
乔的眼底擦过一些异色,他的手垂到身旁,上身却俯下来,直到萧祸九的耳边,“……小心你的叔叔。”他轻声道。话音刚落,趁着旁边这人身体怔滞,他转头在那白玉似的耳垂上飞快地吻了一下,然后在萧祸九反应过来之前,身体已经窜了出去。
“下次再见吧,宝贝儿——”
那尽是捉弄一般的笑声还在空气里回dàng的时候,乔的身影已经消失在门外了。
而这边萧祸九还沉思在乔走之前的那句话里,眉头深蹙。因为他很清楚,乔既然开口了,就说明一定知道了什么他不知道的东西。那个人虽然喜欢玩笑,但是绝不会在这种事qíng上欺骗他。
——只是他早便告诉过乔,自己的叔叔就是当初那个差点让他俩都死在里面的“炼狱”的幕后老板克鲁斯,当时对方除了有些惊讶之外并没有其他qíng绪。
可是今天……
正沉浸在自己思绪里的萧祸九被耳垂上传来的刺痛感拉回了现实。他后知后觉地抬起了头,这才发现不知道什么时候唐奕衡已经沉着脸站在他的病chuáng前,粗粝的指腹在他的耳垂上用力地摩挲,居高临下的目光看起来yīn森森地慑人。
“他不过轻轻地亲了你耳垂一下……就这么值得回味吗,嗯?”
男人的声线听起来轻飘飘的,像是那种薄到了极致的刀,薄得能不留一丝痛感地割断人的喉咙。
粗粝的指腹随着话音,顺着他的耳垂慢慢滑下去,继而在萧祸九的脖颈上轻轻地抚摸起来。
“……”萧祸九只觉得背后的汗毛都要炸起来了。
到此刻他才想明白,乔把声音压得那么低凑得那么近,除了不想让唐奕衡听见,更多的成分恐怕是特意要叫这人看见那一幕了。
萧祸九的脸色变了变:“你误会了。”
“那你解释,我听着。”按在萧祸九的后颈上的手收紧些许。
“……”萧祸九张了张口,最后一个字都没说出来。克鲁斯代表着他太多的秘密,他不能开这个话头。
被乔狠狠地摆了这么一道,萧祸九心里念叨着此仇不报非君子,然后认命地把眼一闭,做出一副不配合不抵抗的姿态来。
想想刚才自己看见的一幕,再加上当初在录像里的那个人把萧祸九压在墙上姿态暧昧的一幕,唐奕衡心里的怒火陡然蹿升,火舌把理智都舔舐焚烧了个gān净。他手上施力,指掌收紧,把眼前这人的颈子向着自己的方向压了压,“最后一次机会,小九——解释给我听。”
萧祸九抿紧了嘴唇,阖着的眼睫轻轻颤了下。
见了萧祸九这副模样,唐奕衡心里钝痛,“不可以是他,小九。哪怕是钱蕊,也不可以是他。”
“……”萧祸九睁开了眼,眼底一片静寂,声线也平缓,“为什么?因为他是个男的?”
“小九,如果你不想被我留在身边……”唐奕衡另一只手也抬起来,落到萧祸九的额头上,然后顺着弧度轻轻地抚摸过对方的眉、眼、鼻、唇,继而落在下颌处,捏住抬起,“那你就不能给我留半点幻想。接受你因为男女之别而不肯留在我身边,很难,但是如果你离开我尚还不是因为这个,我想我很难控制自己不做出什么不该做的事qín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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