童真年代_晓渠【完结+番外】(3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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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晚上能不能回来住啊?”廖思成倒是够实在的,“你这儿比酒店好诶!”

  “我家按五星酒店收费的,你让HT先把房钱付了吧!”邹童也是跟他说笑,在他出门的时候忍不住叮嘱,“在公司的时候,别提我的名字,尤其那些高管面前。”

  “哦,为什么不能提?你是通缉犯啊?”

  邹童哭笑不得,推他出门:“我还吸血鬼呢!”

  送走了廖思成,邹童准备去教授家窜个门儿,顺便跟他汇报一下在美国的经历。正收拾自己,电话响了,他以为是苏杨,但拿起来一看,却是江洪波,身体顿时下意识地感到僵硬。

  “你朋友到了吧?”江洪波平静说来,“有空能请你们吃个饭不?”

  “他每晚都有安排。”

  “没事儿,我跟HT的人说一声,问题不大。”

  邹童毕竟是邹童,很多事他不会压在心里,江洪波突然这么直截了当地来邀请,让他有些摸不到头脑:“你到底想gān嘛?”

  “没想gān嘛呐,你不也介绍虎子给他认识了吗?”

  “虎子没跟我睡过,也没跟我过八年,这能一样吗?”

  “……”江洪波那头沉默了 一会儿,“邹童,咱俩也不能这辈子老死不相往来吧?还聚好散,我还是希望你……希望你能过得好。”

  邹童几乎立刻挂了电话。

  他怕自己的心虚和软弱,会给江洪波听到。

  过了几分钟,江洪波的短信发了过来:“时间你定吧,地点我来选。”

  邹童还是负气,忍不住发了短信过去:“那你带伍可吗?”

  江洪波却没有回他,后来问苏杨才知道,原来伍可已经搬去香港了。

  “他病了 一段时间,”苏杨说,“好像去香港看过病,大概挺喜欢的吧,就搬去了。”

  “你怎么不早跟我说?”

  “就前不久的事儿啊,而且江哥说,不要特别跟你提伍可。”

  “他不让提,你就不提,他是你亲爹啊?”

  邹童挂掉电话,出门应酬的心,顿时没了。

  第二十七章 (下)

  两三天后,江洪波在“鹏程万里”请客,除了廖思成和邹童,佟琥和苏杨也在场。廖思成不认生,跟谁都有点自来熟,饭桌上没有表现出拘束和陌生。这点邹童倒不意外,想以前自己刚到美国的时候,这人就好像跟自己认识多少年似的热qíng。

  廖思成上回在美国和江洪波已有一面之缘,这次吃过饭,对他的印象更上一层楼。

  “他真是挺平易近人的,”回到家,他和邹童说,“比你对人亲切啊!”

  “你找死是不是?我不亲切,能把你放进屋来?”

  “对我是不错,”廖思成的笑容里,绽放出一股幸福的小得意,“可那天我们去‘四季’会馆喝酒,过来找你搭讪的人,你都冷冰冰一张脸,不怎么搭理人,好像多讨厌他们一样。”

  “本来就讨厌,什么叫好像?”

  “gān嘛呀?他们看起来友好而热qíng。”

  “你懂个屁哩,你知道他们脑袋里想的是什么?”

  邹童觉得说得太多,廖思成也未必能消化的了,再说也没什么值得跟他jiāo代的,他爱不爱搭理人,用得着别人管吗?于是,不再往下说这事儿了。结果转了一圈,廖思成洗漱回来,突然问他:“你和江洪波他们怎么认识的?”

  “吃饭的时候,你怎不问他?回来就磨磨唧唧问个没完没了的,真烦人。”

  “我不是跟你比较熟么。”廖思成没有因为邹童的脸色而吃味,坐在沙发上收邮件。

  “还不熟?你都快把家底报给人家听,弄得我还以为今晚你就跟人走了呢!”

  廖思成好像没听见他的话,眼睛专注地盯着屏幕,好一会儿才说:“我帮我爸妈定了酒店,他们周末会过来看我,我姐也会来,到时候就不用你陪啦,我带他们四处转转。”

  邹童留他一人在客厅,自己进到卧室,回身关上门。躺在chuáng上,看着天花板角落里迷离的装饰灯,好像夜空里孤单的一颗星。他说不出今晚这顿饭的意义在哪儿,但他也许能明白,江洪波选在“鹏程万里”的意义。十年前,他们吃的第一顿饭,尽管邹童并不喜欢,却实实在在是从那里开始的。

  时间实在是太快了,邹童忍不住慨叹,他真没有察觉,已经这么多年过去,有些事清楚得还跟昨天一样。而现实中,昨天发生过什么,经常会不怎么想得起来,这是衰老的象征吗?不停地回忆多年前,而昨天吃了什么早饭却都不记得。他翻了个身,怎么会呢,男人最好的时光是从三十岁开始,这是江洪波说过的,只不过他的原话后面还追加了句:“我的好日子来得早了五年”。

  他们相遇的那年,江洪波二十五岁。

  模模糊糊中,邹童仿佛睡了过去,脑袋里又感到挺清醒,半梦半醒的状态下,他看见一间屋里,他们几个人聚会,象是多少年以后,大家看起来都不怎么像现在,但很清楚地带着各自的身份,好像胸前写着名字一般,佟琥和苏杨挨着坐,他和廖思成在一块儿,而那个孤立在一旁,沉默地抽烟的人,竟然会是江洪波。邹童反复地扭头看向他,不是江洪波,不会是他,怎么会是他?他们的目光怎么也对不到一起,如同根本看不见自己,心里滋生出一股焦急……然后,突然就醒了。

  身体被冷汗浸湿,邹童被自己破乱短促的心跳声而惊醒。好像能听见血液湍急而来,涌入错乱的心脏,如同大河坠落在岩石上,击碎得向西面八方逃亡。他勉qiáng站起身,下肢虚弱如棉,思维已经不能集中,本能地摸着墙壁朝客厅走,但是就连墙壁都好像不再直立,他已经丧失最起码的,辨别方向的能力,用尽全身的力气拉开卧室的门,世界突然天翻地覆,所有的位置都在瞬间颠倒。

  邹童躺在地上,尚有意识,耳朵里是自己越来越张狂的心跳,好似滚滚而来的chūn雷。他努力呼吸,脑袋里涌进无数斑驳的片段,就像刚刚的梦,什么都看不清楚,唯有他……黑暗的走廊尽头,亮起一盏灯,晃晃dàngdàng地,有人跑过来,似乎叫着自己的名字,跟自己说话……摊开自己的四肢,平躺在地面上,实施心肺复苏……邹童在心里一遍遍地问,江洪波呢?江洪波呢?江洪波呢……

  所有的声音,都被吸收再黑漆漆的宇宙中,包括自己的心跳。眼前那点儿微暗的星辉,也终于离自己而去,原来,星星好似灯火,一个开关,就能收回所有的光明。

  再次看见光亮的时候,已经是两天以后。

  邹童缓慢犹豫地睁开眼,世界漂在水里,晃悠悠的,他一时间什么都想不起,眼神像被固定在前方有限的空间里,那其实就是一堵墙壁而已……直到圆圆的脑袋,出现在他和墙壁之间。

  “醒啦?谢天谢地,你昏迷两天……还,还认得我吧?”

  廖思成想是堵住水龙头的木塞,拔开以后,什么都顺畅地流淌出来。邹童早知道自己最近酒喝得频了,就是在找死,但没想到报应来得这么快。他身上一点儿力气都没有,躺在chuáng上的身体,好似只剩一张皮。

  “今天几号?”他的声音沙哑低沉,牵扯出的疼痛和酸涩并不陌生,肯定是急救的时候cha了呼吸器。

  “六号,”廖思成翻找手机的时候,已经有人回答,“礼拜五。”

  邹童不用看也知道,那是江洪波的声音,他果然在。

  “好点儿没有?”江洪波走了过来,低身问他:“要喝水吗?”

  嗓子火烧火燎,邹童忍不住点了点头。江洪波伸手去旁边的柜子上拿水杯,廖思成却抢先一步,对他说:“还是我来吧。”江洪波象给什么烫到,忙地缩回手,看着廖思成把吸管递到邹童面前,轻声和他说:“不能喝多,润润喉咙就行了。”

  这时候医生过来检查,邹童完全忽略了医生和蔼的问话和征询,他的眼睛qíng不自禁地看着他俩撤出了病房,站在外头,声音低低地,不知在说着什么。刚刚江洪波缩手时皱眉的表qíng,并没有错过他的眼睛。

  第二十八章 (上)

  转眼已经醒来三四天,廖思成几乎不眠不休地陪在他身边,不知HT那里的安排他怎么处理的,但是这人看他平常艮得一锥子扎不出血,心里主意大着呢,就算是邹童也说不动,便只好任由他自己随便。他十几岁未成年的时候,就开始把握自己的人生,现在不也混得有声有色?

  苏杨也经常过来,他和廖思成很处得来,有时候邹童听他俩小声说着话,脑袋里一阵阵糊涂,难以想象这会儿究竟是什么光景,他因此会想起从前,周书博在世的时光,渐渐地,还会想起那晚的梦,想起江洪波孤零零的背影。

  廖思成那晚确实吓得不轻,跟邹童说,连救护车电话都忘了,脑袋就只记得911。好不容易把110拨出去,开口竟说英语,接电话的愣住,“还以为是外宾呢,嘿嘿,”现在邹童脱离危险期,廖思成心qíng特好,“给你吓糊涂啦,你这个家伙,我那会儿就觉得自己也快心脏病了,”他一边说话,一边小心翼翼地削着苹果,“你这些朋友真够意思,感觉来得比救护车还快,而且什么都熟悉,不用cao心,真好……诶?你以前是不是经常犯病,他们都习惯了吧?”

  邹童懒得跟他起哄,忍不住念叨他:“参观的事儿chuī了,美国也不回?你到底想不想好了?”

  “我请假了,多呆几天不算什么。那我还能把你一个人扔这里?”

  “谁靠你了呀?”

  “你不用靠我,可是我得靠着你啊!”廖思成撂下这句糊涂话,没有解释,思维已经跳跃到新的话题,“我看过你病例,给美国的同学打了电话,他们说在美国不是什么大毛病,做个小手术就能好,从你大腿根儿这里cha根管子……”

  说着,伸手比划着手术流程,却给邹童一把打了开:“不做,早死早gān净。”

  他心灰意冷地放出这么一句,廖思成睁大眼睛看他,眼圈儿顿时发红了:“你乱说什么?”竟是生气了似的,“这些浑话,别动不动就说出口,你能长命百岁的!”

  邹童给他的激动逗得笑了:“我又不是王八,活一百年gān嘛?到时候,老得动不了,你给我端屎端尿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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