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那次小考以后,小川他们也花了些心思到学习上,常常跟我一起做作业,看教科书什么的,弄得李唯森长嘘短叹、百无聊赖,不知不觉跟隔壁班的几个学生玩到一起。
大概过了两个月左右,他突然有一天整天都没来上课,隔壁的一个男生向我们传话:“他昨天晚上出了点事,跟我们班的几个人都被关进去了。”
大吃一惊的我们连忙打电话到他家,可是没人接,只得放学后一起到他家里去。还好,他已经回了家,正被父母开批斗会,我们的到来及时解救了他。
在他的房间里,我们得知了事qíng的经过,其实没什么事,就是跟别人打了一场大架,糟糕的不过是这段时间全国上下正在严打,所以还没来得及打就被逮着了。幸好双方都没怎么受伤,加上年纪又小,花了家里三千块钱就能出来。
他一个劲儿埋怨自己运气不好,那么多人打架只抓了几个,而其中就有他。我们边安慰,边劝他收敛一点,总不能高中都混不到头。
这次他算是听进去了,被学校记了个大过便开始学着安分守己,把过多的jīng力全部花到他喜欢的运动上。他本来就在足球校队,现在又迷上篮球、乒乓球、羽毛球甚至桌球,变成了整一个球类动物。如果身上有钱,他还邀我们去打保龄球,总之就是不肯闲着。
这个学期以来他的身高猛的往上串,我和小川虽然也在拔高,但速度比他慢多了,在接近暑假的时候他已经长到一米七七,以一个即将进入高二的学生来说实在有点吓人,我和小川则在一米七二左右徘徊,这是他最乐于取笑我们的事:“看你们两个好学生,读书都读得长不高了,哈哈!”
除了运动,他也中意听流行曲,也许这是所有高中生的共同爱好,不分xing格不分男女,而且一直风靡。我们都喜欢的乐队是BEYOND,其他的则口味各自不同。当后来huáng家驹因为意外而去世,我们在某间卡拉OK唱了一夜他的歌,那首“灰色轨迹”几乎成了我们少年时代的记忆象征。
我在那个学期听的歌非常多,不管谁的都听,不完整的歌词在意识中到处流串,伴随那些悲伤或忧郁的旋律,它们和真实的自己密不可分的牢牢拴在一起。
“想念你仿佛是一片白云在天空里漂移,没有天没有地没有四季也找不到边际;思念你仿佛是一声叹息是怎样的心qíng,算不清多少次黑夜里重叠我的声音……”
“心,留住片刻的感觉,在我心灵存着万千线索,仍象那灯蛾盲目往火里扑,灿烂一瞬间已无法从梦中醒过……”
“夜已深,深得似,一张黑幕,尽隔开欢笑留寂寞,渐冷的天空,冻结热qíng感觉,让我心,跟冷风,一样萧索……”
我听到的只是自己的心,在黑夜里孤独的盛开、腐朽和颓败。
我写的一首烂诗《沙粒》居然得到班主任的青睐,要推荐到本地的报纸上发表,他对我说“文笔不错,就是还得再改改,乐观一些、直白一些……”,我说没法儿改,gān脆不发表了,他异想天开的想帮我修改,被我当面一句话顶撞得不轻:“跟你说了没法儿改,要么你自己另外写一篇发表!”
这些话把可怜的班主任气得哑口无言,拂袖而去,自此再不敢推荐学生的作品。
而留在教室中的我,接到了小川的告诫:“哇,这么有xing格,小心他整你!”
正跟女孩子逗着玩的他也过来了,把我手上的原稿抢去看了起来,我任他观看,心里没有一点尴尬,就算这些东西是为他而写,也绝不可能被看出什么来。
不过他还是很聪明的问我:“咦,你小子有喜欢的人?而且是真的那种?我们怎么都没发现啊!”
小川很义气的替我挡住:“不可能!我们不是整天跟他一块儿吗?他连眼神都没瞟过女生!”
“你太笨了,当然发现不了。高郁!”他很严肃的叫了我一声:“老实jiāo待有没有?”
“……就算有吧。”我含糊的回答了他。
“这还差不多,其他的就是你的秘密喽,给你留点面子!”他微笑着把稿纸还给我,继续油腔滑调的跟女生聊天;小川却缠着我不让,非要我说出那个女孩是谁,我bī于无奈说是初中的一个女同学。
“你怎么跟李唯森一样早熟啊,她叫什么?”
这下我真是没办法了,编都编不出来,最后只好说她不是我那个班的,连名字都不知道,毕了业就再也没见着。单纯的小川立刻劝我“我帮你找她,你准备好表白就行了”,我的天……虽然我算是骗了他,他也用不着这么整我啊!
最后的最后,我“感慨万千”的告诉他,那已经是过去的事儿了,现在我一点都不喜欢她,“一、点、也、不!”
加上重音的四个字终于打消了小川的热qíng,可接着他就开始不停的“鼓励”我:“天涯……那个……何处无芳糙,知道吗?”
“知道。”
“柳暗花明又一村……”
“也知道。”
“天生我才必……”
我赶紧截断了他的话茬:“小川啊,我今天才发现你文学造诣挺高的!”
“是吗?哈哈,真的?”
“对啊,我们讨论讨论吧?”
“哈哈,好啊……”
“……”
当身边安静下来之后,我看着那首引起了一场小灾难的诗,心中涌动着淡淡的自嘲:《砂 粒》——
躺在冰冷的岸边
看海风掀起一层层波làng
然后
再一层层
退去
是那样无语的凝视啊
仿佛已持续了几个世纪
尽管只能一动不动的躺在这里
让满腔的热qíng埋进大地
只能幻想
某一天被海风chuī起
投身到làng淘的怀里
好似离你很近
又好象相距万里
为什么我的泪水不能融进海水呢
难道只因陆地和海洋的距离
或许有一天
我会被chuī进某个人的眼里
会有一个
完全不同的命运
可是
我宁愿永远
沉默的躺在这里
第5章
“你还在上学吧?”
“嗯。”
“你……跟我儿子差不多大,对不起。”
“……没关系。”
“那……我能知道你的名字吗?”
“……我要回家了,再见。”
我一度以为我能坚持感qíng的纯净,尽管那非常辛苦,可最终我仍然抵抗不了与生俱来的shòuxing本能。
在暑假来到前的几个星期,天气变得很热,所有人都是衣服越穿越少,汗水越流越多,被我压抑在身体深处的qíngyù渐渐苏醒了。不管我怎么刻意的躲避,彼此luǒ露在外的皮肤都会有所碰触,而就算只是看着他浓黑色的头发和瞳孔,我也能感到莫名的亢奋,更何况我们在一起的时间实在太多。
最难熬的是每周上体育课的时候,我不能象女孩们一样有某种隐晦的特权,在不得不做的剧烈运动以后,他和小川经常紧靠着我,被汗水浸透的T恤早已掩不住炽热的体温,他健康的肌肤和说话时喷在我脸上的气息令我眩晕,一股热làng从下腹迅速升起,这种危险的qíng势中我不止一次极端窘迫的借故走开,而后用尽一切方法让自己平静下来。
可是yù望这个东西,你越压抑它就越qiáng烈,到后来我竟然整晚的做着一些与同xing身体有关的梦,在那些梦里我简直荒唐下流到极点,把原来在色qíng片里看见的丑态全都做尽了,只是我做那些事qíng的对象换成了男孩。早在察觉到自己的心qíng之前,我就知道两个男人是怎么弄的,这归功于过去看了提到这个的艳qíng小说,那时我觉得非常恶心,可现在我是彻底无耻了,恶心也好、肮脏也好,我硬是在梦中大gān特gān,幸亏梦里的人看不清长相,多多少少减轻了一点罪恶感。
早晨起chuáng后的第一件事不再是刷牙洗脸,而是飞速换下黏湿的内裤,我一边用力的搓洗它一边咬牙切齿的痛骂自己,一到夜晚却又重复的做梦。
老爸当然发现了这个qíng况,可他从来没有骂过我,甚至告诉我“这是正常的,不用害怕也不用难堪……”,我只能装着一脸纯真的样子乖乖听他讲,如果他知道他儿子到底是怎么回事,说不定会活活气死。
做那些怪梦的唯一好处,就是稍稍缓解了我面对他时的状态,前一晚留下的疲倦加上努力的自我克制,终于让我熬到了暑假。
炎热的七月,我在家里除了听歌、练字、写诗、失眠,还有不停的抽烟和自慰,原本不经意间抽上的烟越吸越多,终于成瘾,知道得清清楚楚有害健康,却一径沉沦,跟我怪异的感qíng惊人相似。
yīn暗的房间里即使白天都拉紧窗帘,我已经不在乎自己有多堕落,反正那只是我一个人的事,本来的那种想法才是自欺欺人吧,我这种人还谈什么“纯净”?这种感qíng本身就已经是一种罪,能保证在生活中不越雷池一步就算是到了头,不想污染他然而做不到,我那些yín秽的想象在短短一个月里多到足以判一个“斩立决”,来执行枪决的最好是他。
依然有一些时间和他们一起,聊天喝酒唱歌打游戏,一切都很自然的持续,只是常常有置身在局外的感觉,那个笑得很白痴的小子没有一点像我,除了一张熟悉的脸。
他们想要玩什么,我一概奉陪,只有游泳是万万不行,就算被qiáng拉去我也绝不下水,借口倒很简单:“我不会。”
小川和他都抢着要教我,被我一句话打消念头:“我天生有怕水的毛病,发起疯来身边有谁拽谁。”
可即便不下水,我还是经历了痛苦的考验,他只穿着一条泳裤的样子太具杀伤力,发育中稍嫌单薄的身材并不影响其骨骼的xing感,从修长的四肢到瘦窄的腰臀,还有光滑的麦色皮肤,处处都让我有中暑的危险,尤其是他从水中跳出的一刹那,湿透的头发软软贴在脖颈,下淌的水滴顺着身体的线条迅速滑落,这极端的视觉诱惑bī得我不得不闭上眼睛。
从这次以后,无论他们再怎么威胁利诱我也不肯去游泳馆了,我怕自己总有一天会在大庭广众之下丑态毕露。
52书库推荐浏览: 暗夜流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