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点头,我说不出话来。
我走了出去,外面天已经黑了。我就摸着黑走。
我一路走,一路走。
我不想睁开眼。
别动我哥,别动……
“你他妈放开!”我听见我在叫,好远的地方,我都够不着了,它怎么还能伤着我,好象一辈子都好不过来。
一共四个,那四个混蛋被我用菜刀砍倒了三个,我拿着菜刀又冲了过去,我听见警车的叫声,有人架住我,我疯了似的喊,我他妈要剁死他,我他妈要剁死他!
老子终究当不了大侠,我一抹脸。
刘露抱着身子,身上都是血,她睁着大眼睛看着我,她抱着我,“我没事了,哥!”
“别动她!”我说,“别动她!”
“哥,我真没事了。”她说。
我闭上了眼,畜生畜生!
她把脸贴着我。
我哇的哭了出来。
她也哭了。
我只是打了场架,那年我十六岁,刘露十五岁,她家住我家隔壁,后来她就搬家了,可人们还能认出她来。
她半年没有出门。
可人们有时候还会聊起来,指着一个墙角说,谁家孩子被四个小流氓……
我不知道她怎么熬过来的,我那时候已经进去了,三年,可后来我只待了一年,王叔帮了点忙。
出来后,我第一个去找刘露,可我已经认不出她来了。她烫了头发,她对我笑笑,让我进她家。她妈坐在chuáng头跟我说有空常来,有空常来……
“前年我爸走了,一直都没信。”刘露给我递水的时候,笑了,“能再见到你真好。”
她说。
我已是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你让我说什么,我张开了眼,这他妈的世界,我抬头看着黑漆漆的天,已是再也流不出泪来。
**
不想回家,也不想麻烦警察把我带他们局子去,一路溜达着到了地下小窝点。进去的时候里面有点暗,有时间的话真应该换个度数大点的灯泡。
敲了敲门,有人懒懒的过来开。
林丰捧着一个jī窝脑袋在那站着,看我后给我让出一条路来。
我进去正看在李小明在被子里探出头来,也不知道是灯光趁的还是怎么的,一脸的蜡huáng色子。
“吃饭没?”我随口问他来。
就这一句话,查点没问啼乎了李小明。
得,得,老子欠你们的,转身到外边买了俩盒饭,还多加了两个ròu丸子。
姓林的连丸子汤都倒嘴里了。老子看的那一心惊胆跳,猛想起我老子给的那一百。
吃完,俩人那少爷毛病又露出来了,把东西一放就他俩什么事了,这还了得。
姓李的就算了,我一指姓林的,“把东西收拾收拾放上边垃圾桶里,这放一晚上还不臭了。”
姓林的看我一眼,咽了咽吐沫,还是拿了东西就上去,一边走一边滴答汤子,老子不高兴了,“你他妈会gān人事吗?”
话刚出口,那姓林的就把饭盒扔我身上了,那一身油。
我绷起来就给他一脚。
他被我踹呆了。
李小明是过来人,探了头看,也不吭声,看看这个看看那个。
林丰握了握拳,低下头去捡了东西转身就走。
他妈的,老子把外套脱了,坐报纸上盘着腿,等一会儿林丰回来再批斗他。
一分钟过去了,五分钟过去了,十分钟过去了,这时间都够跑三趟的了,不好。
李小明也觉出来了,“林丰这小子是不是……”
我一拍腿就跑出去了,外面空dàngdàng的,哪里有人,这黑灯下火的哪找去啊,把我给急的,这要让我爸知道不劈了我。
我饶着住宅区那一通的转,挨楼的找,连垃圾桶后边都看了,楞是没有,你说缺德不缺德,你个什么都不会什么都没有的落难少爷,你跑了gān麻!就他那小胳膊小腿的,真能耐啊!
实在找不着了,我也累的一脑门子汗,垂头丧气的往家小窝点走,还没到门那就听里边有个yīn险的声音在那说:“活该!”
我推门进去,林丰就坐在我刚坐的那堆报纸上,看我进来露齿一笑。眼睫毛扑扇扑扇的。
我直接走他对面,伸腿就是一脚,正踢他左肩上。
他哎呦一声。
“活该!”老子把话还给他。最看不起这样的,使这么小手段,要是爷们刀里来剑里去,别他妈小鼻子小眼睛的。
李小明早尝过我的厉害,现在见了我跟老鼠见了猫似的。
我一坐那,他就小心往后靠,边退边看我。
“你怎么了?”我意思意思的问问他。
“头有点晕。”他说。
还是洗澡的时候感冒闹的,“你也够娇气的。”我说,站起来到一边想给他倒杯热水,一拿暖壶才发现,一滴水都没有,这俩小子就这么呆着,屁事不gān?
我运了运气还是没发出来,提了水桶到外边那去接冷水。
我们住的地方有个好处,这个小区的地下室百分之八十都租给了外地人,水厕所什么的设施还算不错。就是公用的,倒时候算钱也得平分,挺不人道的。
老子接了水,开了煤气罐,好在还有气,做了一壶开水。
水气一起来,才发现这个屋子挺cháo湿的,这样的地方暂时落个脚可以,可时间长了,真会把人住坏了。一百块钱是不贵,可这来回的平摊水电费的也不节省。
我倒了水递给李小明,一旁的林丰耷拉个脸,我不跟他小孩子计较,也倒了杯给他,他不去接,我就放他边上。心里琢磨着这几天再去找个地方,喝出去了,就两百块钱以内的找个人住的地方,老子他妈也搬出去住,就说我为了照顾林丰,我老子应该会放行,这么些时间了,我总不能在家这么晃dàng着。
我得找个事给自己做了,我得把生活安排的满满的,一点空都留不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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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把搬家的想法给我老爹说了下,倒算顺利,就是工作,他妈的工作,老子还待业呢!我爸从棺材本里掏出五千,递我,“你拿着,以后被给我再开口。”
我说中!
我就揣着这五千块钱跑各个小中介点,终于在口沫横飞中选了一个六楼,黑漆漆的楼道,一打听才知道,比中介说的楼龄还多出有一个零。
那俩少爷一边哎呦一边跟着我吭哧吭哧的往上爬。现在天已经进了深秋,到处都萧瑟许多,我把窗子打开,那一阵子的尘土飞扬。
忙着弄水擦那擦这,还不时得吆喝着那俩懒蛋。
没弄一会儿林丰就捏着自己的手,一脸的不乐意,“我手都木了。就不能烧点热水,拿热水擦玻璃。”
我瞧了瞧他那跟艺术品似的手,摆摆脑袋:“要不换你去擦马桶?”
他不吭声了。
有些人该打就打该骂就骂,不然皮子痒痒。
我套着塑料手套把卫生间那一通的折腾,真没见过脏成这样的,一进去就熏的头晕,老子本来就够邋遢的了,以前住这的主可够猛的。
正gān活的时候,WC来了。
搬家前给他打一电话,这小子带了几个杯子碗什么的,咱都是穷人,有这份心我就挺高兴的,把他拉着坐下,递他根烟,聊了几天,才知道这小子现在给人当保安了,沾他一战友的光。
这世界就得靠他妈关系。
“富丽大酒店,里面地毯都闪光。”WC那一通的说,就跟刘姥姥进大观园似的,惹的林丰在边上一个劲的冷笑。
李小明靠得我挺近,小声在我耳边说:“你身边都这样的人,可够逗的。”
我掐他后腰一下:“去,把地拖了。”
他敢怒不敢言的看我。
刚我给WC说这俩小子是我亲戚家的孩子。
WC就笑笑,居然没有怀疑,老子跟这俩小子气质差天上去了。姓林的整个就一拿钱堆出来的艺术品,姓李的虽然落魄了,可那股子富家少爷德行,让人就能一眼瞧出来。
“对了,我们那最近可能还招人,到时候我给你去电话。”
“谢了,大哥。”我说,我算jiāo对朋友了,你说现在这社会上这么老实的人还真不多。
WC走了,我们继续收拾屋子,除了原来房子里的东西,我又搬了家从家带来的破烂,暖壶、被子还有几把椅子。
拿了报纸先在桌子上铺上,我把买的小凉菜大饼什么的摆好。
那俩家伙一看就不高兴了。
李小明跟饿láng了似的嚷嚷:“一点ròu腥都没有,老子都成和尚了。”
林丰撇了撇嘴,用眼神表示了表示。
我从最低下掏出个饭盒里,一打开,俩人就不说话了。
丸子!
端着碗吃的似乎,事就来了,老子买了两个丸子,现在是láng多ròu少,平时看着姓林的一副世外高人似的嘴脸,现在才发现他妈的真是能下筷子能下嘴的主,而且还楞显出气质来。
真神忽了。
李小明埂着脖子为半个丸子从那跟林丰斗jī眼。
老子趁机夹起一块就往嘴里送。
这下惹了众怒,那俩一个掐脖子一个掏嘴的,差点没噎死我。
最后,丸子我就尝了尝味,都进他们肚子里了。我在那叹气,“我怎么跟养了两头láng似的,还都白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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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天可算过去,算是收拾的差不多了。晚上我把准备好的被子铺好,这屋原来是张双人chuáng,我又拿来一折叠chuáng,也就是说得有俩睡chuáng的,我睡惯自己的小折叠chuáng了。就抱了自己的被子要睡。
结果林丰不gān了,把脸一耷拉yīn阳怪气的说:“我不跟玻璃睡。”
李小明也脸绷起来,“我他妈想跟我睡我还不跟你睡呢!”
俩人一起看我。
我看了看自己的被子,又看看chuáng,得,“那你睡着。”我冲李小明说,把自己被子放双人chuáng上。
一室一厅的小卧室也就够放这两张chuáng的。
林丰那小兔崽子还他妈接茬不gān,“我不习惯跟别人睡。”
我咽了下吐沫。
桑他一下,把自己被子放上,顺手把给他准备的那堆东西就扫地上,他妈的老子还不伺候了。
关了灯,老子就他妈睡。
大双人chuáng,老子一个人占俩位置,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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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章
第二天起来,我扫一眼,林丰够牛的啊,抱着被子待了一休。我有点愧疚,gān吗和一个十六岁的孩子过不去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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