债,是这样欠下的_江洲菱茭【完结】(1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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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秦礼言气喘吁吁地跑到公告栏前,准备放开电脑公司的工作之后再找一分兼职。攒书时间太赶,家教看不上,别系论文不好写,只好作罢。

  吃完午饭,先去了趟电脑公司,店长一把拉住他的手问:“小秦,今天早上来的那个楚先生也是你们学校的博士?”

  “不是!他是副教授,张程的导师。”

  “副教授啊!真是人才。”

  秦礼言笑着说:“也没见他多人才,你看,他教了我一年半了,我还是什么都不会。”

  店长明显不相信,“他也教你?”

  秦礼言点头。

  “人和人的差别怎么这么大呢?”店长倍受打击地走了。

  其实秦礼言并没说谎,楚副教授确实教了他一年半,只不过那是滥竽充数的选修课,三个星期一节,还被秦礼言逃了一大半,理由是——听不懂。要不是因为他和张程关系好,那一分学分早被扣掉了。

  傍晚,四点刚过,秦礼言早早来到饭店,直接上总经理办公室,方铮驰正等着他。

  秦礼言坐在沙发上必恭必敬,反复提醒自己:这是债主!这是债主!这是债主!

  方铮驰很随意地靠在办公桌边上,说:“你不必每天都来弹琴。”

  “啊?”秦礼言瞪大了眼。

  方铮驰做了个少安毋躁的手势,“下星期三西餐厅要开庆祝会,你是钢琴师,这些天你就在学校练练琴吧,别两头跑了,饭店用不着担心。”

  “啊?”秦礼言眼睛瞪得更大。

  秦礼言翻着眼睛想了想,说:“我水平低下接受不了这样的重任,你还是另找别人吧。”

  方铮驰笑着坐到他身旁,“找谁?你有人选?”

  秦礼言笑着说:“我有人选!你呀!”

  方铮驰歪了歪身子,靠在沙发扶手上,注视着秦礼言的手指但笑不语,又端起茶杯不停地抚弄,似乎全部jīng力都放在这茶杯上了。

  秦礼言看着这qíng景一时不知作何反应,心里直合计:他生气了?秦礼言!你要记清楚,你就是个杨白劳,别把主意打到huáng世仁身上去。

  “其实……其实……”秦礼言“其实”了半天,下文不知在哪儿。

  方铮驰似笑非笑地拿眼神在小言脸上绕了一圈,指着办公桌上一大叠文件说:“我是个商人,在商言商,我们来做个jiāo易,我帮你弹钢琴,你帮我批文件。”

  秦礼言眼皮抖了两下,猛然站起来,退到一边,眨都不眨地盯着方铮驰。

  方铮驰一脸悲苦地唉声叹气,装着装着嘴角弯了起来。

  秦礼言被他捉弄得jīng疲力竭,绕了个大弯坐到对面,说:“我去弹我去弹,但是,说好了,我在学校练琴这段时间,薪水你得照付。”

  方铮驰不说话,还在转他的茶杯,秦礼言恨不得一把夺过来,当着他的面砸得粉身碎骨。

  想归想,现实归现实,他气势矮下三分,迟疑着说:“要是你觉得这要求不合理……”

  “什么叫‘我觉得’?你觉得这要求合理吗?”方铮驰坐直身体,抬头看看挂钟,快五点了,接着说:“薪水照付也不是不可以……”

  秦礼言脸上一喜,高兴了都没两秒钟,又垮了下来,这话头一听就知道有下文,“行了行了,薪水我不要了,你也别说出照付的条件,我肯定做不到。”

  方铮驰站起来,穿上外套,“五点了,陪我吃饭,这就是薪水照付的条件,做得到吗?”

  秦礼言呵呵呵地笑,吃我太会了!跟在方铮驰后面出了办公室。

  刚出电梯,方铮驰就被客房部经理绊住了,秦礼言只好在旁边等,一个西餐厅服务员正好路过,看见秦礼言gān坐着,一肘子撞在他后背上,问:“都五点了,你怎么还这么悠闲?”

  秦礼言笑眯眯地说:“今后几天,都是你们总经理演奏娱宾。”

  那人一声惊呼:“总经理还会弹琴?”

  “啊?”秦礼言“呼啦”一声站起来,“你不知道他会弹琴?”绕着椅子转了两三圈,猛然定住脚跟,面无表qíng地问:“这些天我没来,谁弹的琴?”

  那服务员还沉浸在惊喜之中,随口答:“没人弹琴,音箱里放音乐……总经理居然会弹琴?”

  秦礼言勃然大怒,“方铮驰!”

  大堂里所有人全让他吓了一大跳,站住脚,齐刷刷地看着他。

  秦礼言拳头捏得死紧,牙齿咬得“咯吱咯吱”响。方铮驰皱着眉匆匆向客房部经理jiāo代了两句,拉起秦礼言的手往外走,“有什么事私下说。”

  秦礼言使劲甩开,“你最好跟我讲清楚,方铮驰!”

  方铮驰看着他,看了好一会儿,然后朝柱子上一靠,双手往裤子口袋里一cha,似笑非笑,“我不明白我有什么让你感到疑惑的。”

  “钢琴!”

  “哦!……”方铮驰恍然大悟,瞟了瞟旁边的服务员,大概猜出了事qíng的原委,“我差点忘了,是该讲清楚……”方铮驰抽出左手看看手表,快五点半了,“我要是你,绝对不会把某些无关紧要的事qíng无限夸大,即使知道了甚至也会装作毫不知qíng。既然你想谈钢琴,那好,你认为十万块一次xing付清怎么样?”

  秦礼言眼珠子差点突出来,怒气还没全消,立刻又换上讨好的笑容,那滑稽的表qíng看得方铮驰哈哈大笑,拉起他的手,“好了好了,我还要开车到城北吃顿垂涎已久的美味佳肴,时间不多,你很清闲,我六点半还得上班呢。”

  16

  方铮驰在一家火锅店前把秦礼言放了下来,自己去停车。

  秦礼言看着招牌咧着嘴呵呵呵地笑,他太爱吃这个了。

  话说学校周围什么最多?书店!网吧!小饭馆!这三者之中客流量排行却是这样的——小饭馆!网吧!书店!

  秦礼言就读的大学周围原本有十几家火锅店,当年自助火锅风行一时,学生们三五成群地结伴去吃,老板们见客源充足心花怒放眉开眼笑,可没过多久就发现,这帮学生单个看上去人人都斯文有礼,但是,聚集到一起,那就是一群láng,所过之处,寸糙不生。于是乎,自助火锅变成了点菜火锅,又变成限量火锅,最后,来不及改行的gān脆关门大吉!还在风雨中飘摇的店就剩下东门外一家了,就因为它离宿舍区比较远,学生们去一次得穿过整个校园走半个小时。

  方铮驰跟秦礼言对面而坐,点了一堆山珍海味。

  没一会儿,锅底上来了,秦礼言惊奇地发现——居然……居然是单人小火锅。一人面前放了一个,跟饭碗差不多大。

  “这也叫火锅?”

  “你认为什么才叫火锅?”

  反正不是这种!秦礼言没说话。

  等菜上齐了,俩人吃了起来。

  唉!这顿火锅吃得秦礼言唉声叹气!想当年,转战各大火锅店时,一窝蝗虫团团围坐,还没等锅烧开,菜就被扔了下去,羊ròu还泛着红丝、青菜还没热乎、冻豆腐的冰还没化掉……十几双筷子就伸了下去,甭管叉着什么赶紧往嘴里揣,放进碗里根本没用,碗底还没捂热,一双贼手就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连碗端走,菜就进了他的嘴了。古语说得好——吃着碗里的,看着锅里的,他们倒好,还得加上一句——吃着锅里的,看着别人碗里的。

  所以,火锅店就是战场,吃火锅就是列国混战,讲求个成者王侯败者寇。因此,尸横遍野血流成河才是火锅文化的jīng髓所在。

  再瞧今天这顿火锅,就方铮驰和秦礼言,人员奇缺;一人一只锅,井水不犯河水;方铮驰吃起来斯文雅致,想跟他抢都不忍心下手。

  “唉!”秦礼言第四次叹气。

  方铮驰问:“你不喜欢吃火锅?”

  “不是!我太喜欢了,可是……”

  “嗯?”

  “火锅不是这种吃法!”

  方铮驰挑了挑眉,“该怎么吃?”

  秦礼言突然站起来把筷子伸进他的小锅里,夹起一块牛ròu塞进自己嘴里,嚼了两下,烫得龇牙咧嘴哎哎直叫,一口水灌下去,又把筷子伸进方铮驰的锅里,搅了半天,油泡泡直冒,翻出片竹笋,一口咬掉一大半。

  方铮驰惊奇地看着他,举着筷子半天没动。

  秦礼言gān脆把一碟子田螺ròu全倒进他锅里,一小碗辣油也倒了进去,热qíng地招呼:“你吃啊!你快吃啊!再不吃就没了!”顺手捞出个蘑菇塞进自己嘴里。

  趁秦礼言喝水的时候,方铮驰逮着空档,说:“你都是这么吃火锅的?”

  秦礼言斜着眼睛看着他,把水咽下去,说:“我告诉你,我的这种吃法,专业术语叫‘抢火锅’,火锅jīng神的最高境界。”

  方铮驰笑了起来,“我孤陋寡闻,今天第一次听说,开了眼界了。”在小锅里找出根青菜,放进碗里晾凉,秦礼言眼明手快,一筷子叉过来,进嘴嚼了两下,吞进肚里。

  方铮驰太吃惊了,探头看看锅里,“还有不少青菜,你gān吗吃我的?”

  秦礼言真是无语对苍天,都懒得理他。

  方铮驰无声地笑了起来,“我忘了,‘抢火锅’,关键就在一个‘抢’字。”

  嘴上明白了,行动上完全不执行,方铮驰依然慢条斯理夹起来,放进碗里,等凉了再入口。

  秦礼言又叹了口气,这火锅吃得真没劲!秦礼言老老实实往自己锅里添菜烫熟了吃。

  等结完帐,坐到车上时,秦礼言惊奇地发现,今天居然只吃了八成饱,想想以前,哪回不是撑得弯不了腰?“唉!”往车窗上一靠,闭目养神。

  方铮驰微笑着转头看看他的侧脸,“跟我吃火锅没意思吧。”

  “是没什么意思。”

  “除了火锅,你还喜欢吃什么?”

  “多了。”

  “都是要抢的?比如‘抢螃蟹’、‘抢水饺’?”

  “得分跟谁一起吃,跟你,永远都抢不了。”秦礼言坐直身体,问:“你没当过学生?你没跟一大帮子人一起吃过饭?坐得笔直,嚼不露齿,还得防范餐具碰出声音来,你不觉得累得慌?”转过头,没等方铮驰开口,接着说:“连火锅吃得都跟四分熟的牛排似的,活着还有什么意思!”说完了,猛然想起自己是杨白劳,心脏抖了一下,偷眼瞧了瞧方铮驰,见他笑盈盈的没生气,悄悄松了口气。然后告戒自己:说什么之前一定要先过脑子!债务可不能再增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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