债,是这样欠下的_江洲菱茭【完结】(6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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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连续?”把报纸翻了一面,“难道周末也补?”

  “何止周末!你难道没上过高三?唉……想当年我上高三,寒假一直补到大年三十下午,我妈一个人在家准备年夜饭。”

  方铮驰唇角上扬,尔后叹气,“你妈为家庭cao劳多年,也该好好休息了。”

  “嗯。我妈快退休了。”

  方铮驰放下报纸坐到秦礼言身边,就着他的手啃了口西瓜,“夏天吃西瓜不错,止渴清火。傍晚我们去后山跑步好不好?”

  “你这两句话挨得上吗?再说大热天的跑什么步啊。”抹了把额头,摊开gān燥的手掌,“你瞧,汗如雨下!”

  方铮驰哈哈大笑,一把搂住,“全身懒骨头!”

  秦礼言打了个大哈欠,站起来往楼上走,“我去睡午觉,明天要给一帮吃饱了撑的老总上古代文选。”边走边嘟囔:“你的白教授周末要品茶散步逛古董店。老白菜梆子!”

  “脑力劳动者是该充分休息,报纸上刚说的,”方铮驰也站起来上楼,“我明天要动脑筋,现在养jīng蓄锐。”

  秦礼言一呆,急忙转身往下跑,方铮驰拦腰抱住,笑眯眯地说:“你书房里的小靠chuáng两个人睡不下。”

  “我睡地板!”秦礼言使劲抠手指,一肘子撞在他胸口上。

  方先生点头赞同,“嗯!好主意!我们还没在地板上……”

  “方铮驰!”秦礼言一脚踢在他小腿上,抓着栏杆死活不撒手,“无耻!你耳朵有毛病!我要睡觉!”

  方铮驰哈哈一笑,“我并没阻止你,而且,我还打算陪你睡。你……”手伸进T恤抚上胸口,轻咬耳朵呢喃:“……这么舍不得栏杆,难道是渴望在楼梯……”

  秦礼言立刻僵直,慌忙放手。

  完了,被扯上楼了。

  第二天周末,早晨九点多钟,方铮驰站在秦礼言家门口按门铃,他妈打开门,把方铮驰上下打量一番,皱眉问:“你找谁?”

  方铮驰一愣神,抬头凝目看看门牌,“这是秦礼言先生家吗?”

  “是。你是他同学?”

  “唉……”方铮驰叹气,“不是,我算是他老板吧,他在我的饭店里打工弹钢琴。”

  “噢!”他妈恍然大悟,然后敲着脑袋想了半天,“我听他说过,您叫什么?呃……瞧我这记xing,是不是姓方?”

  “我叫方铮驰,阿姨。这是我的名片。”方铮驰掏出有生之年唯一一张名片递过去。

  秦妈把他让进屋里,端茶倒水,方铮驰急忙伸手接过去,问:“秦先生呢?”

  “不在家,一放假就没影了。”

  方铮驰微不可闻地叹气,神qíng落寞,迟疑了很久,秦妈紧张,心里直打鼓,说:“您要有什么事就直接说吧。”

  “其实……”方铮驰低着头,“他完全不必躲着我,砸坏钢琴的事qíng我已经解决了,他趁我喝醉酒做的事我也不计较了……”

  秦妈大惊,慌忙站起来,“咣当”椅子翻了,方铮驰吓了一大跳,猛抬头,“您难道不知道?对不起对不起……我以为……我以为……”

  秦妈一把抓住他,抖着手问:“钢琴要赔多少钱?他对你做什么了?”

  方铮驰冷汗哗哗往下淌,“我还是……还是……直接找他……”想撤身,秦妈死死攥紧,“有话摊开了说,多少钱我们赔。”

  方铮驰挣了几下没挣开,叹了口气坐下,“钢琴是租来的,我跟人家签了合同,秦礼言砸坏了,要赔十万,人家找我要,我只好找秦礼言,他也没钱。我们都苦闷,晚上在饭店喝酒,他趁我喝醉了,把我……”声音哽住,说不下去。

  秦妈脸色煞白,脖子僵硬了半天没动,猛一抬,“喀吧”一声脆响,“他……把你……怎么了?打……了一顿?”

  方铮驰哭丧着脸,突然抓住秦妈的手,“阿姨,我不是同xing恋,我不知道秦礼言是,我没想诱惑他。两个男人在一起喝酒,谁会往那方面想?我哪知道他……”

  秦妈像筛糠一样地抖,一巴掌打掉方铮驰的手,直着嗓子叫:“你胡说八道!你滚!你给我滚!”

  推推搡搡把方铮驰赶出门,“砰”一声甩上,秦妈顺着门瘫在了地上。

  方铮驰久久站立,叹气,“对不起!阿姨,对不起!”转身下楼,直接回了教工宿舍区,跟自己父母说:“如果他爸他妈不来找你们,请你们去找他们好吗?”

  一番详谈之后,方教授表qíng哀痛地送儿子出门,“你在作孽!你就不会良心不安吗?”

  方铮驰低着头过了很久,“我正在良心不安!可是……”抓住方教授的手,“爸爸,我要跟他在一起!”

  方教授悲叹,目送儿子离开。

  不知过了多久,秦妈站起来,倒在沙发上,眼泪顺着脸颊往下淌,抖着嘴唇嘟嘟囔囔:“不可能不可能……”

  厨房传来“噗哧噗哧”往外溢的声音,秦妈站起来走过去,端起炖排骨,“咣当”,整锅砸进了洗理池,秦妈“哇”一声哭了出来,撑着水池动也不动。

  中午没吃饭,下午躺在chuáng上瞪着天花板,脑袋里胡思乱想。

  秦妈得到了“儿子是同xing恋”这一暗示,想法就不由自主地往这方面靠,这孩子从小就文静爱读书,从来不像别的男孩子成天嬉闹;明明家住得离学校并不远,可他就是要住宿舍,整栋楼都是男生;都二十七岁了,从没谈过恋爱,叫他去相亲,比什么都烦躁……

  越想越不对劲,原本还非常肯定“姓方的血口喷人”,后来就开始怀疑“难道是真的?”,最后嘴上虽不承认内心深处却在悲伤“我怎么生了这么个儿子?”

  其实,秦妈不知道,她找的这些证据完全不成立:爱读书是被bī的,她也不想想她丈夫是gān什么的;住宿舍是因为懒,倒二十几分钟的公jiāo,秦礼言能愿意?关于谈恋爱,秦礼言要求高着呢,他要找个高学历知书达礼的,她又不按照这要求给他介绍,秦礼言能不烦躁吗?

  傍晚,秦爸回来了,秦妈一下倒在丈夫身上,把他吓了一大跳,连声问:“怎么了怎么了?”

  秦妈把憋了一天的事哆哆嗦嗦说了一遍,秦爸大骇,叫:“你听他瞎说!你听他瞎说!”

  “儿子……可能真的是。”秦妈抽噎着把自己的想法说了,秦爸一根接一根抽烟,脸色煞白,半晌没说话。

  “怎么办?你快想办法把他转过来呀。”

  一包烟抽完,秦爸说:“先别慌,把小言找回来问清楚。”

  一通电话拨过去,秦礼言跟方铮驰正在吃饭,接完电话疑惑,对方铮驰说:“今天他们怎么了?叫我立刻回去,突然就挂断了。”

  “那你回去吧。要我送吗?”

  “行了吧,别尽想歪点子见我父母。”

  大约一小时后,秦礼言刚进家门,他妈劈头盖脸就问:“你是不是喜欢男人?”

  秦礼言脸色大变,猛抬头,眼镜差点甩掉,全身激灵灵打了个冷战,秦妈一把揪住他头发,对着耳朵叫:“你说!是不是真的?”

  秦爸叹气,眼眶红肿,扳开秦妈的手,“你看他这个样子,还用问吗?”

  秦妈“砰”一声打开门,指着外面,“滚!你给我滚!”一脚把秦礼言踢出去,把门关上。

  秦礼言在楼道里站了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使劲按门铃,“妈,爸,你们听我说,你们听我说……”

  门始终没开,秦礼言如丧家犬一般失魂落魄地回了郊区,瘫在沙发上对方铮驰说:“我父母知道了,怎么办?他们到底是怎么知道的?”

  方铮驰心里一阵揪痛,长长叹了口气。

  在市区,秦妈也瘫在沙发上,问秦爸:“怎么办?赶快找个女孩让他结婚!”

  秦爸到阳台绕了一圈,进卧室抓了张报纸,下楼扔了垃圾,半个多小时后,面无表qíng地站在门口说:“要是让你跟女人结婚你愿意吗?”

  秦妈一哽。

  “不愿意是不是?儿子跟你一样都喜欢男人,你要是让他跟女人结婚,他会痛苦一辈子。”

  “那……那怎么办?”

  “没办法!要是开明宽宏,就当什么都没发生,要是觉得丢不起人,就当没生过这个儿子,跟他脱离关系。”

  秦妈身体巨震,惊恐地盯着丈夫。突然跳起来,“全是那个姓方的害的,要没他,我儿子会变成……”惊觉自己在胡乱诬赖别人,陡然住嘴。

  “就算没姓方的,也会有姓李的姓赵的。儿子……儿子……”秦爸握住妻子的手,“你还想要这个儿子吗?”

  秦妈瞪着他,不停地问自己:还要吗还要吗……都没过一分钟,坚定地说:“要!”

  秦爸抱住妻子,“我也要!”

  “我们……把他们拆开。”

  “我跟那个方铮驰谈谈。”

  秦妈从桌底下翻出揉烂的名片。

  秦爸居然在显眼的位置看到:方岳琛,某大学教授,梁秀婷,某医院医生。后面跟着家庭住址和电话号码。

  秦爸叹气,“他是52书库的孩子,我们小言……”

  秦妈探头看了一下,“应该是讲理的家长,先找他们谈谈吧。”

  第二天,两对家长坐在茶馆里。

  方家老太一脸吃惊地问:“我们又不认识,找我们有什么事?”

  秦爸迟疑着问:“您认识秦礼言吗?”

  方教授笑了起来,“认识认识,白祈生的学生。你们是他父母?我不明白那孩子跟我们有什么关系。”

  秦妈支支吾吾把事qíng说了一遍,话音未落,老头老太脸色绛紫,老太突然站起来,一把揪住秦妈的头发,“我好好的儿子全让你们毁了!你赔你赔你赔……”方教授在旁边劝,“有话好好说,你先放手你先放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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