演讲稿是叶蓁早就为他准备好发到邮箱里的,他只需要提前熟悉几遍,风度翩翩地走上台,保持得体的笑容,大气的举止,用他醇厚的嗓音,再稍微带点感qíng将稿子念完就万事大吉。
第二天柯明轩在报纸上看到他几乎占据半幅版面的单人照,边吃早餐边说了一句:“还挺人模狗样的。”
而人模狗样的边老大下台之后,立刻就要把勒得他喘不过气的领带扯下来扔到一边,却被穿着黑色鱼尾晚礼服款款而来的叶总监逮了个正着,风qíng万种地往他胳膊上一挽,不由分说就带着他站到了众人的视线之下,于是整个晚上他都被迫端着酒杯跟不同的宾客周旋jiāo谈。
不管什么时候,俊男美女的组合都足够吸引眼球,所以柯明轩翻到下一页,毫无悬念地看到了边以秋和叶蓁那张姿势亲密的合影。报道的内容极其胡编乱造,甚至将叶蓁放弃PWC高管职位回国加入玖安集团的举动,说成是为爱牺牲,故事相当悱恻缠绵。
这个锅边以秋背得实在是冤枉——叶蓁进入玖安那会儿,他还在桐山监狱称王称霸,压根儿就不知道有这么个人。而且他真的很想问那位记者,他到底是哪只眼睛看到叶蓁这个女人有为爱牺牲这种神奇天赋的?是不是瞎?
那个记者是不是瞎暂且不提,反正看到这个报道的大部分人是相信了。当然,这大部分人不包括柯明轩。他自己就是做传媒的,报纸上有几分真假,他分得很清楚,他只是单纯地觉得,边以秋搂在叶蓁腰上那只手,有点碍眼。
于是他合上报纸,没再看下去,因此错过了玖安年庆晚宴上一个不大不小的意外cha曲——华瑞集团CEO阮成杰在没有接到邀请函的qíng况下,被拦在了会所门口。
负责迎宾的公关部负责人不敢贸然放他进去,但碍于他的身份也不能把人赶走,于是只能礼貌地请他稍等,然后快步走进会场,请示边以秋。
“你说谁?谁在外面?”陪着各路宾客喝了一圈的边以秋脑子已经开始有点不利索,听到阮成杰的名字,还有点没反应过来。
“华瑞集团的阮总。”
“玖安跟华瑞一没合作,二没jiāoqíng,他怎么来了?”问这话的是身边的叶蓁。
“不清楚,我出去看看。”边以秋说完将酒杯放回侍应生的托盘里,抬脚就朝门外走去。不管阮成杰是因为什么而来,他都没有将人晾在门口的道理。
更何况,要说两人没什么jiāoqíng也不完全正确,好歹上次去枫岭越野,他还帮他换过一个轮胎,姓阮的总不会这个时候来跟他算5-17地块的帐。
阮成杰当然不是为了跟他算账而来,华瑞集团作为国内数一数二的地产巨鳄,也犯不着为了一块不大不小的地就亲自上门找人麻烦,他还没那么闲。不过他来这里的原因,说起来也确实有那么点不好宣之于口。
听到脚步声,站在树下欣赏庭院夜景的阮成杰回过头来,唇角略微勾起,是个状似老朋友见面的亲和笑容。
虽然都是有棱有角站在食物链顶端的人物,这位阮总看起来倒是光华内敛成熟稳重,跟柯明轩那种毫无节制的恣意张狂完全是两个风格。
于是边以秋也笑着迎上去,朝他伸出手:“什么风把阮总chuī来了?”
阮成杰把手从大衣口袋里拿出来,跟他握了握:“天气预报说,今天chuī的是东北风。”
两人笑得qíng真意切,却没想到这握手的一幕正好被某个外围记者捕捉到,并在第二天登上了财经版面,配的还是“华瑞玖安qiángqiáng联手,Z市地产是否将再掀业界狂cháo”这样捕风捉影危言耸听的标题。
实际上两人礼节xing地握完了手,边以秋的下一句话是:“你怎么会在这里?”
“路过,来打个招呼。”阮成杰回答得言简意赅。
“要进去喝一杯吗?”边以秋问。
“算了,我这身打扮,不合适。”
边以秋戏谑打趣:“你阮总就算穿两块破布,也会成为时尚界新的风向标。”
阮成杰一本正经:“那等玖安下回年庆的时候,我穿两块破布出席。”
“行啊,我会让秘书提前把邀请函送你手上。”
“那可说定了,你不知道刚刚我被挡在外头有多尴尬。”
说完两人都笑起来。
十分钟后,边以秋毫无预兆地打了个喷嚏。原因是会场内暖气开得足,边老大的外套放在休息室,只穿了身西服出来,而现在外头的温度趋近于零。
他没想到自己还有这么健谈的时候,没有冷场,也没有觉得无聊,更没有像面对柯明轩一样,说不到三句话就想把对方掐死。在他的记忆中,跟人这样心平气和的聊天,已经是很多年前的事了。
阮成杰刚好说到华瑞明年要在东部海湾斥资四十个亿打造新项目,突然听到这惊天动地的一个喷嚏,当即把未出口的话咽了下去,皱着眉头赶他进去。
“你这话说了一半,我没听完晚上得睡不着觉啊。”边以秋从西装左胸上袋里拿出叠得优雅漂亮的Ford形条纹口袋巾,毫不讲究地抖开当做手帕擤了擤鼻涕,“四十亿这么大手笔?什么项目?”
阮成杰摇摇头,是个坚决不再讨论的态度:“外面冷,你还是先进去吧,回头我们约时间再聊。”
边以秋还想再说点什么,里头有人出来找他,说接下来的环节需要他上台颁奖,只能就此打住。
阮成杰朝他挥了挥手,转身离开。
二十米外的园区车道上,突然亮起刺目的车灯,边以秋才发现阮成杰的司机一直等在那里。
边以秋当然没像自己说的那样因为只听了一半的话而失眠,因为下半场他喝多了。左诚把他扶回小别墅的时候,他整个人已经天旋地转神思恍惚,别说阮成杰那些话,就连阮成杰这个人,他都想不起来是谁了。
但他远远地看着小别墅里透出来的暖huáng灯光,竟然顿了顿步子,血红的眼睛里,半是疑惑半是迷茫。
他问左诚:“有人来过?”
左诚说:“我让人提前开了空调,放了热水。”
边以秋就不再问了,然后是踉踉跄跄进门,再跌跌撞撞上楼,边走边开始扯领带脱衣服解皮带,走一路,丢一路,在踏进浴室之前,已经赤条条如刚出生的婴儿。
左诚也不去捡,只亦步亦趋地跟在老大身后,在他即将要以一个十分惊险的姿势栽进浴缸的时候,及时出手阻止了一场头破血流的惨案。
可还没等左诚松口气,醉得一塌糊涂的边老大重心无法维稳,还是不可避免地扑了进去,而且在扑进去之前,出于本能想要扶住点什么东西,好死不死地抓住了正在帮他拿沐浴液的左诚。
于是,两个大男人一起砸进了浴缸里,哗啦一声巨大动静,热水溅得满地都是。
左诚是侧倒的姿势,肋骨撞得几乎要岔气,边以秋倒是好好地压在他身上,看起来一点事都没有,正瞪着一双被酒jīng烧得不甚清明的眼睛近距离地盯着他,似笑非笑的,像一匹惦记着ròu香的恶láng。那眼神左诚很熟悉,边老大每次看着那些主动往他chuáng上爬的小帅哥时,就是这么个眼神。
“……”左诚顿觉jú花一紧,在心里狂吼一声:老大,我只卖艺不卖身的啊!
但边以秋哪里管他这些,两条胳膊钢筋铁骨似的,钳紧了身下的人就要凑上去啃。
左诚心一横,眼一闭,表qíng如同英勇就义,抬腿就将神志不清的边老大一脚踹了出去。
边以秋晕得厉害,眼前跟有个万花筒似的,流光溢彩又千变万化,他知道怀里有个人,却看不清那人到底是谁,只遵循着动物本能想要jiāo配,压根儿没想到会被踹进水里。温热水流呛进眼耳口鼻,于是他更晕了,连抬起脑袋的动作都做不到,咕咚咕咚就要沉到底下去。
左诚翻身逃出浴缸,一把将自家老大从水里拎出来。
边以秋咳了几声,倒是清醒了一点,至少能认得面前的人,出口的声音还带着点孩子气的委屈。
“阿诚,我刚刚好像被人踹了一脚。”
左诚一本正经胡说八道:“老大你喝多了,自己撞缸沿上了。”
“是吗?”
“是的。”
“哦。”边老大躺在浴缸里,有一搭没一搭地拘水往身上浇,仿佛是认同了这个说法。
洗完澡擦gān净身体,边老大就这么赤身luǒ体地从浴室走了出去。左诚在他身后打电话,不知道是在跟谁说:“你他妈快给老大弄个暖chuáng的过来!”
第十二章
左诚打完电话出来,边以秋已经光溜溜趴在chuáng上睡过去了。
其实醉成这样,就算来十个暖chuáng的也搞不起来,但为了自己的贞cao着想,左诚还是坚定的认为往他被窝里塞个知qíng识趣的小玩意儿比较保险。
于是边老大第二天从宿醉中清醒过来,就发现自己怀里多了个人。
漆黑柔软的发丝,白皙gān净的面皮,相当清秀年轻的长相。因为睡得正香,眼睑轻轻阖下来,睫毛长卷密实,不难想象这双眼睛睁开之后会是怎样的生动漂亮。难得的是这个少年身上一点欢场的脂粉气都没有,浑身上下都散发着沐浴过后的清慡气味,让边老大很是满意。
他一边在被子底下顺着少年光luǒ滑腻的肌肤试探手感,一边在心里想,左诚真是越来越会办事了。
少年被他弄醒了,小鹿斑比似的眼睛眨巴眨巴,还带着点惺忪的水汽,无辜又懵懂。
边以秋几乎立刻就被这双眼睛取悦了,一个翻身将少年压在身下,邪气地笑了笑:“早啊,小甜饼。”
越来越会办事的左诚听到主卧里渐渐拔高的yín靡声响,也相当满意地哼着歌儿下楼让厨房准备早餐去了。
边老大直到中午才神清气慡地出现在餐厅里,而那位小甜饼则被他折腾得根本下不来chuáng。
正午的冬阳从巨大的弧形落地窗外洒进来,在地毯上铺了一层明晃晃的碎金。边以秋在这盛满阳光的餐厅里,心qíng大好地解决完已经可以算做午餐的早餐,十分愉快地问:“我下午有什么安排?”
保镖兼司机兼秘书兼保姆偶尔还要客串一把拉皮条,多重身份随意切换的左诚同志尽职尽责地回答:“下午约了启光的谭总打高尔夫。”
“启光?”边以秋思考了三秒钟才想起来那位谭总长什么样子,顿时露出一个难以描述的表qíng,然后特别淡定地说了两个字,“推了。”
52书库推荐浏览: 桃千岁离尘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