估计是停电了,他想。夜盲症使得他在这黑暗环境里更是什么也看不见,只好窝在chuáng上准备接着睡。
可没一会儿门响了,这么晚了能有谁来找他?林渝遥摸着手机,想弄出点光亮来,可手一挥,在chuáng边的手机被扫到了chuáng下,彻底找不着了。
他只好摸索着、凭借记忆回想着家里的布置,然后下chuáng去开门。可在客厅却绊倒了盆栽,结实的摔在了地板上。
顾寻把人扶到沙发上坐下,先解释:“我不是私闯民宅啊。”
“……嗯。”林渝遥无语。
“摔伤没?药箱放在哪儿?”顾寻问。
“没摔伤。”林渝遥说。
顾寻没信,拿着手机凑近,看见他膝盖上都泛起了血丝。
被无qíng揭穿。
“药箱还放在储藏柜里?”顾寻问。
“嗯。”
顾寻去拿药箱,找到后又折回来,他从里面找了喷雾和外敷的药,蹲下来准备伸手去碰林渝遥的腿,后者却避开了。
“我自己来。”
“看得清吗?”
林渝遥说:“可以。”
顾寻没坚持,拿着手机凑近到膝盖处,林渝遥循着光抹了点药。
“你刚刚在做什么?”顾寻看他身上的睡衣问道。
“睡觉。”林渝遥回答。要不是顾寻突然来敲门,压根不会摔这么一跤。
“……这么早。”
顾寻以为对方可能在洗澡之类的,担心停电会出事。可人家在睡觉,能出什么事?自己多余的敲门,反倒成了罪魁祸首。又一次弄巧成拙,和过去一样。
林渝遥心思细腻,猜出顾寻的心思,转移话题:“你才洗完澡吗?水滴了一地。”
顾寻半湿的头发还在滴水。
“走之前我把地板擦gān净?”
“如果你愿意的话。”
林渝遥低头擦药,顾寻可以看见他低垂的睫毛和抿起的嘴唇。
窗外雨声阵阵,狂风大作,屋内却寂静无声。
这段时间,他们独处时总针锋相对,少有如此安静的时刻。可过去何曾有这样,无话可说相对无言的时候。
气氛似最好,又似最坏。
屋内忽然响起一阵铃声。两人抬头,四目相对,又尴尬的同时移开。
“我手机在响,刚才掉到了chuáng下。”林渝遥说。
“我去拿。”顾寻站起身,“擦好了吗?”
林渝遥点头,把药箱关上。顾寻进了卧室。
客厅恢复黑暗。林渝遥独坐在那儿,顾寻今晚为什么会敲门?前不久在活动中遇袭,顾寻又为什么下意识会护住自己?
答案好像呼之yù出。或者说,其实林渝遥一直清楚。
顾寻进了卧室,找到手机。指纹锁开不了,可林渝遥的锁屏密码他知道。即使是qíng侣关系,顾寻也不赞同随意翻对方的隐私,可这一刻,顾寻却毫无顾忌,直接开锁点开了林渝遥的手机。
刚才的铃声是吴思敏发来的信息。顾寻看了眼就退出界面,点开了通讯记录,不知是想找些什么。
通讯记录往下滑了好一会儿也没见着章廷昀的名字,顾寻蹙眉。接着翻了会儿,同样的,没看见江知良的号码。
那晚江知良在酒吧塞名片给林渝遥时,被顾寻一个在寻欢作乐的朋友看到。对方酒醒后给他八卦,说你家宝贝被江总勾搭了,你可得看紧点。顾寻只笑,说谢了。
江知良为人顾寻有所了解,他会对林渝遥出手并不算意外之举。顾寻先前已经提醒过林渝遥少和徐保牧来往,只是对方显然没放在心上。
江知良抛出邀约,顾寻猜林渝遥不会答应,因此也不紧张,今天随手翻翻,果然两人没有联系。
顾寻又翻了几页,突然看看一个「huáng医生」,他顿了下,停住动作。再翻,发现林渝遥和这个huáng医生的来往虽不密切,但时间固定。
医生?他们分手那会儿林渝遥的妈妈确实在住院,听说是腿受了伤,可不至于到现在还会和医生有所联系。
所以这个医生是谁?
顾寻心下不解,用自己的手机记下了这个可疑号码。
然后退出通讯录,又去翻微信。微信里的东西多了起来,林渝遥和章廷昀来往没断,但聊天记录乏善可陈,言辞间似乎并无过分暧昧,只是师兄弟和同行的正常jiāo谈。
顾寻觉得自己隐隐探到了真相的一角,之前无法逻辑自洽的问题似乎找到了关键的那块拼图,即将迎刃而解。
顾寻把锁屏手机,出了卧室递给它的主人。
“你翻我手机了?”林渝遥好不容易迎来一点光亮,打开自己的手机后却皱眉道。顾寻在卧室里待的时间长了点,按理来讲,找个手机不会用这么久的功夫。而且,吴思敏发来的信息显示已读状态,肯定是顾寻gān的。
“嗯。”顾寻向来不屑撒谎,有一说一,做了就认。
林渝遥有些恼怒:“没征得同意就翻别人隐私,是不是有点过分?”
“那你没分手就移qíng别恋,是不是更过分?”顾寻反手把刀cha了回去。
一道惊雷炸在天边,林渝遥没声了。
雷声轰鸣,bào雨倾盆,夏季已经要结束,北京开始入秋。客厅的一扇窗户没有关严实,此时窗帘被风chuī的飞舞,雨夜湿气混着寒意挤进屋内。
黑暗易滋生qíng绪,让人不由自主的想把内心里那点儿不为人知的隐秘主动bào露出来。
顾寻说:“你没和章廷昀有过多少联系?”
“这个结论是通过翻我手机得到的?也许我会删记录呢。”林渝遥说。
“你没有这个习惯。”顾寻了解。
“以前没有,不代表现在没有。”林渝遥反驳。
这样下去又是车轱辘话,顾寻懒得再绕,直截了当的问:“当时为什么分手?真的是因为他吗?”
沉默了片刻,林渝遥轻声道:“你现在问这些做什么?我说不是,你就想吃回头糙了?”
这话非常直白,无异于挑开了这段时间以来阻隔在他们之间的那层障碍。
“你觉得可能吗?”顾寻不承认。
林渝遥笑了下,笑声里含着莫名qíng绪,想到顾寻在分手后纵qíng声色、chuáng伴不断,说道:“是不可能。”
顾寻朝他走进一步,脚下却被什么东西跘到,往前栽去,一阵窸窣声响后把林渝遥压在了身下。
顾寻没立刻起身,反而就着这个姿势,把林渝遥困在他的手臂间,继续问道:“你没喜欢过章廷昀对吗?当时那么说,只是想找个借口跟我分手?”
手机正面朝下,灯光被沙发吸收,屋内又陷入黑暗。盛夏骤雨里的空气cháo湿不已,躁动不安的心亟待发泄。
“你这样,我会觉得你其实还是喜欢我的。”林渝遥躺在沙发上,语气平静的说着能够掀起轩然大波的话。
“我被分了手,追究个分手原因也能被解读成旧qíng不忘?”
“原因我给过你。”
“你没骗我?”
林渝遥静了几秒,开口道:“没有。”
顾寻从他身上起来,脸色难掩失望。
“况且,分手以后你不是过得很好吗,今天祁乐,明天刘乐,每天过得都有声有色。你现在纠结分手原因,纠结我和章廷昀到底是怎么回事,有什么意义?”林渝遥语气艰涩而嘲弄。
黑暗会让人惧怕,可也能带给人安全感。以至于林渝遥再也掩饰不了心底的烦躁和……妒忌。
顾寻站在沙发边,林渝遥因为夜盲症,看不清他的神qíng。
“我……”顾寻想说什么,但这时刺眼灯光忽然全数亮起,黑暗被驱散——电来了。
他们在一片亮澄澄的光线里同时转开视线,仿佛被照的无处遁形,看起来都难得láng狈。
一旦没有安全感的笼罩,有些话就说不出口了。许是灯光太亮,许是雨势渐收,他们一站一坐,都无法再开口。
方才在黑暗里说的一些话,已然过界。
顾寻不能再丢脸,他说:“我现在是过得很好,你别后悔就好。”
林渝遥手指抠着沙发,嘴上却说:“没有,跟你分手,我一点儿也没后悔。”
顾寻冷笑一声,重重甩上门,走了。
林渝遥坐在沙发上,心里却是丝丝苦涩。
三天后又是真人秀的拍摄,助理在停车场等他,林渝遥出门坐电梯,却在电梯里碰见一个人。
“祝姨。”林渝遥喊道。
祝姨是他和顾寻的家政,一个gān净和蔼的中年女人。
“林先生,”祝姨笑道,“现在去工作呀?”
“嗯,你刚从顾寻那里出来?”林渝遥问。
“帮他打扫屋子,你是没看见,那乱的,东西用完到处扔……”祝姨絮絮叨叨。
“电梯到了。”林渝遥提醒她,两人走进电梯。
“不过也有进步,吃完饭知道洗碗了。”祝姨欣慰。
“是吗?他跟我住一起的时候从来不洗。”林渝遥笑道。
“你做了他就犯懒。”祝姨也笑了,她不清楚两人为什么分手,但看出彼此间并非毫无感qíng,便说道,“其实两个人分开一段时间也不是坏事,分开了以后才能想到对方的好。”
林渝遥不可置否,电梯到了一楼,祝姨走出去。林渝遥还要去负一层的停车场,不便送她。
“祝姨你路上小心,我就不送你了。”林渝遥说。
祝姨摆手:“哎,工作去吧。”
这期真人秀是在上海拍摄,林渝遥和助理提前一晚赶往机场,到达节目组定的酒店时已是深夜。
顾寻还没来,他在外参加活动,明早才能赶到。
第二天一早在节目组安排下到了拍摄现场,整个氛围神神秘秘。
“今天有特别嘉宾哦。”杨岑岑蹭过来,小声说道。
“怎么会有嘉宾?”林渝遥好奇。
“加莉这两天有通告调不开,就找人临时替补啦。听说是个帅哥,哈哈哈我终于也有跟帅哥搭档的机会了。”杨岑岑乐的发癫。
“表qíng收一点,加莉看到这期会不开心的。” 林渝遥调侃她。
杨岑岑咳了两声,尽量保持正常表qíng。
顾寻这时候来了,隔得老远她狂放的笑声,出声打趣道:“捡到钱了,笑的这么开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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