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君本无邪_尼罗【完结】(13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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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好像是刚反应过来似的,骤然坐直了身体,一双眼睛紧盯着顾理元:“我知道什么?”

  顾理元见他不像是装傻,索xing就实话实说:“你可能是苏饮冰的私生子——否则他凭什么对你处处关照?”

  沈静直勾勾的望着顾理元,怔了半晌,忽然又微笑了起来:“大哥,你开什么玩笑!你看我这个样子,会有那么富贵的一个爸爸吗?苏饮冰的私生子——哈,别说私生子了,就是苏饮冰的一条狗,也总比我当年活的舒服容易。”

  顾理元摇摇头:“不然。正因为你当年活的不如一条狗,所以苏饮冰才特别的要对你好一些。听我那前岳母说,苏饮冰年轻时候的模样,和你好像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

  沈静听后,只是笑:“大哥,你没事糊弄我gān什么?”

  顾理元是个颇有权威感的人,吐口唾沫都是个钉子。听沈静拿自己的话满不当回事,他倒有点急了:“谁糊弄你?我还没有什么兴趣来这儿逗你玩!”

  沈静伸手扯了他的袖子:“真的?”

  顾理元不耐烦的一甩手:“什么真的假的!信不信在你,我走了!”

  他这一甩,并没能把沈静的手甩开,所以他后面那起身要走的动作,也没能成功进行。沈静死死的抓住了他的袖子,仰着脸问他:“大哥,你说的是真的?苏饮冰是我父亲?”

  顾理元使劲挣了一下,差点把沈静从chuáng上拽了下来,无奈何,只得立在chuáng边:“我哪知道你是不是他的种!反正别人都这么说!”

  沈静这回放开了他,低头望着搭在腿上的被子,忽然颤抖了一下,自语道:“我有爸爸?”

  顾理元好容易获得自由,本来是拔腿要走的,可是见他这光景,似乎又有些异常,便又只好耐着xing子留了下来。

  果然过了没有一分钟,就见那沈静掀开被子,挪蹭着仿佛是要下chuáng。顾理元赶忙伸手拦住他:“你要gān什么?”

  沈静皱着眉头,抬起手用力的推他:“我要回上海!我要向他问清楚!”

  “你敢回上海?想坐二十年监牢?”

  这句话非常之有效,沈静立刻就老实了下来,喃喃道:“坐牢?对了,我现在是逃犯,是的,我回不去了。”

  顾理元收回手:“既然不想回去坐牢,那就劳驾你老实的躺一会儿吧!”

  沈静垂头坐在chuáng边,忽然毫无预兆的抽了下鼻子,一滴眼泪落到了顾理元的皮鞋鞋面上。

  顾理元向后退了一步:“你哭了?”

  沈静摇摇头,回身摸索着拉过被子盖了自己的腿,同时很小声的咕哝道:“我都没有看清楚过他的脸……”

  顾理元身心惧疲的离开医院,留下沈静坐在chuáng上哀哀切切。

  他乘坐汽车回了招待所,心想这个沈静可怜的简直招人烦,真恨不能一巴掌把他从窗户中扇飞。以后偶尔去看看他就算了,多一句话也不要说!

  路经外国人开的糖果店,他下车进去买了一盒好巧克力,作为给弟弟的礼物。

  他留下的随从小金站在招待所门口,见他回来了,便赶上来迎接。他拿着那盒巧克力,边上楼边问那小金:“我弟弟这几天还好?”

  小金是个伶俐的青年,满面微笑的答道:“好着呢!就是不爱出门。我好几次想带他出去走走,他都不肯。”

  顾理元点点头,同时一挥手。小金识趣的退下去了。

  这招待所本是崔伯男自办的,顶层的房间,专供他来港时居住。如今他住在那新公司大楼里,这一层便空了下来,只住了顾理初和小金等人。顾理元走到最里间,转动把手推开房门,只见屋内整洁gān净,他那弟弟正仰卧在大chuáng上睡觉。

  转身关了房门,他轻手轻脚的走到chuáng边,低头看了看顾理初。

  顾理初睡的很熟,白皙的面颊上透出些红晕来,让人联想起某种鲜嫩水果。两只手投降似的扬在枕头两侧,衬衫没系扣子,前襟大敞四开;下面又不伦不类的穿了条大短裤,赤luǒ着雪白的小腿和双脚。

  顾理初不觉把巧克力放到chuáng边,然后俯下身子,一只手撑在chuáng上,仔细凝视着弟弟的脸。

  “他是我的。”

  他用空着的那只手摸了摸顾理初的肚子,软软的,凉凉的。

  时光瞬间倒流他父母双亡那天。

  记得那一刻天崩地裂,他失魂落魄的走到弟弟的卧室中,chuáng上的男孩吃饱了玩累了,正仰着脸呼呼大睡。

  他木然的坐在chuáng边,抬手在那鼓鼓的小肚皮上摸了一把,心想自己以后无论如何,至少要把这个弟弟喂饱。

  他这个,不是兄弟之qíng,而是相依为命。

  顾理初朦朦胧胧的睁开眼睛,忽然发现他哥哥坐在身边,正低头望着自己。

  他欢喜的立刻就清醒了,“扑腾”坐起来,作势就要顾理元的身上扑,然而见顾理元神qíng淡淡的,便硬生生的收回了动作,只问:“哥哥!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顾理元刚要回答,不想他又忽然跳下chuáng,赤着脚跑到桌旁,把玻璃壶里的凉开水倒了一杯,双手端着送到顾理元面前:“哥哥,你喝水。”

  顾理元并不渴,然而念在弟弟一片热心,只好接过来几口喝gān。

  顾理初把杯子放回去,然后坐在顾理元身边,低着头,把脚伸进chuáng下的拖鞋里。

  在他熟睡的时候,顾理元对他是满怀爱意的;他一旦醒来,顾理元反倒有些无措。

  从教育的角度来讲,似乎在结束惩罚之前,不该随便露出好颜色来;但从qíng感的角度来看,这弟弟又实在让人硬不起心肠。

  顾理元无声的叹了口气,拿起手边的那盒巧克力递给顾理初:“给你买的。”

  顾理初接过巧克力,用手摸着盒子上的金色花纹,轻声问道:“哥哥,你怎么不抱我了?”

  顾理元听到“抱”字,不由得就想起了那夜的梦魇。这让他很不自在的站了起来,又清了清喉咙:“你是大男孩子了,不能总让哥哥抱。”

  顾理初听了这话,不知为何,就觉得那难过一阵阵的涌上心口。这种qíng绪驱使他拿起那盒巧克力,用力的扔到了地板上,砸出咚的一声响。

  顾理元万没想到他会在自己面前摔打东西。不禁当即就愤怒起来,上前一步指了他的鼻尖叱问道:“你gān什么?”

  顾理初抬头望着他,一双灰眼睛黯淡下来,瞳孔中却别有一点坚硬的光亮。

  顾理元见他不说话,照着他的脑袋便是一巴掌:“还要造反了是不是?”

  顾理初被他打的身子一晃,随即坐正了,也不争辩,也不痛哭,就只是瞪着他哥哥。

  顾理元见他这是要明明白白的同自己对着gān了,愈发气的一颗心乱跳。顺手就在他那脸蛋上用力掐了一把:“好啊……真是长大了,会给你哥哥脸色看了!”

  顾理初这回痛的一扭头,还是既不躲闪,也不求饶。

  顾理元一直在等着他痛哭流涕的承认错误,然而这傻小子今天不知中了什么邪,忽然倔成了一头驴。随他连骂带打,就是一声不吭。顾理元气疯了,索xing采取老办法,把他按在chuáng上,扒下短裤打屁股。打一巴掌问一句:“你说不说话?”

  顾理元生的人高马大的,很有把子好力气。可饶是把他累的气喘吁吁了,顾理初还是一言不发,只把脸埋在被褥里。顾理元后来忍无可忍了,薅着他的衣领把他拎了起来:“你给我说话!!”

  顾理初跪坐在chuáng上,宽大的短裤缠在小腿上,他扯着衬衣下摆,试图遮住自己的屁股。顾理元见状,上前三下两下的脱下了他的衬衣,然后又扯着他的腿,把他的短裤也拉下来扔到了地上:“你遮什么遮!你哪里我没见过?在我面前会害羞了!在别人面前怎么不讲点廉耻?”

  说到这里,他的声音有点发颤了:“我总想着,我弟弟虽然脑子笨一点,可是别的地方都不会比别人差……谁也不能瞧不起你。我活的辛苦一点没有关系,你可以过的无忧无虑就好!可是你……你就这样的不给我作脸啊!你看看我的头发!我刚三十岁,可我的头发已经白透了!”

  顾理初抬起头看了他一眼,终于是开了口:“哥哥,你抱抱我吧。”

  顾理元听了,劈头又是一巴掌:“我抱你这láng心狗肺的东西gān什么!”

  说完这句话,他在屋中地上来回走了两圈,脑子里乱哄哄的,好像有一群蜜蜂在飞舞。

  “你好好反省吧!”他撇下这最后一句话,然后打开门出了屋子。

  房门被“咣”的一声用力摔上,震的顾理初一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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