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根本没有把钱还给huáng彬,对不对?”
方母见事qíng败露,当下恼羞成怒:“有你这样跟父母亲说话的么,你这是什么口气?我怎么没把钱还给huáng彬,他自己死活不要,难道你还要我眼巴巴的寻上门去,送还给他么?”
方然却深以为母亲根本没有将钱递给huáng彬过。
“你们把钱给我,我自己亲自还给他。”
方母冷笑连连,不知道从哪里变出一本薄薄的笔记本,翻开来摊到柜台上。
一把将方然扯到面前,指头猛点的纸面:“你自己看看,这几个月你花了多少钱。工作这么久,还跟父母要钱。棺材子,你要还钱给huáng彬是不是,有本事你自己拿钱出来还。”
方然哑口无言。
到现在为止,他还欠洪哥好几百块钱的报名费啊。
眼见母亲一付得意嘴脸,方然血气上冲,一时头昏脑热,脱口道:“我自己还便自己还,不用你管。”
方然回到自己房间,四肢无力平躺在chuáng上,过了许久,他才意识到,自己又做了一件傻事。
拜托,他一个月才挣二千多块钱啊,就算加班加点,算起来也就三千块左右。
要存上一万块钱,怎么也得好几个月罢,而且要不吃不喝不花用。
难道要过大半年,再拿一万块钱去还给huáng彬?别笑死人了。
方然不禁发愁了。
他想到了一起工作的工友,但是上次借的钱还没有还,不知道肯不肯再借他。
方然想了许久,觉得欠了huáng彬的人qíng已是无可奈何,更不愿意占他的便宜了。
这一万块钱犹如芒刺在背,觉得自己好无耻。
huáng彬定以为他也是见钱见开,贪得无厌之辈,真叫人受不了,无法忍受。
现如今除了借钱一途毫无他法了。
就算再难堪,就算再难以启齿,他也只能辖出去了。
方然从这个手里借二千,到那个那里借三千,就这样拼拼凑凑总算凑集了一万块。
方母眼见儿子进进出出,至于在忙活些什么,她心里很清楚。
因为被借钱的洪哥刘威他们是深知方然底细的,忙打电话过来询问,他们是怕方然借了钱去吸食毒品,所以很担心。
她不禁叹想,那huáng彬究竟有什么好的,竟值得阿然这样心心念念?依她看来,huáng彬与时下的年青人并无不同,迷惘,庸俗,虚伪而且自以为是。
这仲夏夜光怪陆离的灯火更加炫丽夺目,小小的城市也逐渐的走向糜烂与奢侈。
方然并没有直接去找huáng彬,而是来到了异làng酒吧。
虽然异làng似乎重新装修过了,许多服务生也换成了新面孔,但是方然一眼就看到了阿北,觉得一切还是那样亲切熟悉。
“方然?快三个月没见你了,这回真的这么认真拼命复习?啧啧,看看你都瘦成什么模样了。”
阿北嘴上虽然这么说,但是眼底却不无担忧。虽说他们并不是非常要好的朋友,但是方然是什么样的xing格,他大概也知道几分。
爱玩爱闹耐不住寂寞……
“哦,我出了点小车祸,住院了……你们老板最近在本市么?”
阿北有些奇怪方然为什么问起huáng彬,但是他还是回答道:“说来奇怪,这几个月他一直在本市,你看连酒吧也是最近刚重新装修过了。你在找他么?——你刚刚说什么?你说你出车祸!你身体没事罢?”
阿北这才明白过来,忍不住拨高了声音。
第24章
“我身体很好,没有缺胳膊少腿……你们老板今晚会到这里来么?”方然深怕被别人听到,所以声音压的低低的。
亏得劲爆的音乐还未响起,阿北面色凝重,他怕方然又要gān傻事,想要委婉相劝,但又不知道说什么好。
“……事qíng过去了就算了……”他语带双关,以为方然还没对罗自新死心。
方然一愣,竟说:“这怎么能算呢?”虽然事qíng过去了,但是钱还是要还的。
“你这不是……”不是自取其rǔ么?阿北没敢太打击他,最后叹道:“你自己看着办罢。”
“那个……huáng彬现在在不在这里啊?”方然摸摸身上的银行卡,心里想着无论如何也要还钱。
阿北并没有回答,而是用手推推方然,做了个口形:“那边——”
方然立刻转身探望。
纵然此时酒吧内的灯光魔魅变幻,一切看起来都似真若虚。
但是,方然的目光却在第一时间内锁定在刚刚踏入的huáng彬身上。
自从医院一别之后,这漫长的三个多月后的再次见面,让方然不由的感到赧然。
尤其当huáng彬似乎也注意到他,目光在扭曲的灯光下相遇之时,方然觉得全世界都消失了,这一刻,他只听到自己如雷鼓般的心跳声。
‘怦怦——’的跳个不停,快的几乎要跳出胸腔了。
huáng彬的目光也停驻在方然的身上,原本悠闲的他不禁迟疑了一下,放缓了脚步。
方然竟然瘦成这样子,他家里人是怎么照顾他的?
他竟会到酒吧里来,这么晚了,他怎么还在?
huáng彬注意到方然的眼睛也正紧盯着自己看,并且一付要从吧台站起来,走到自己跟前说话的样子。
不行,绝对不行。
在这众目睽睽之下,若是与方然jiāo谈,定会惹来非议。
huáng彬连忙移开视线,再次告诉自己,既然打定了主意,就不能被他影响。一个方然,仅仅是杂货店老板的儿子,放làng而又愚蠢。根本没有必要为了这样的人,没有必要为了那遥不可及无法捉摸的感qíng去违背自己的诺言,而跟自己最亲密的朋友闹翻。
根本没有必要……
huáng彬既然避开了方然的视线,便当自己根本没有发现方然一般,完全的漠视了。
就在光电闪烁的瞬间,他的腿脚已承载着身躯反方向而行,故意远远绕过吧台,并且一路笑着跟其他人打招呼。
huáng彬既是店里的老板,自然受人欢迎,一时间招呼之声此起彼伏,好不热闹。
方然正处在那种屁股刚离开坐垫但双腿尚未站直的qíng况之下,他不禁大为尴尬。
原本想要喊出‘huáng彬’两个字的声音也卡在喉咙里,只觉面上火烧。
huáng彬明明已经看到自己了啊,为什么还要装作没有看见呢?
难道huáng彬是怕被别人看见么,他也象其他人一样不愿在大庭广众之下搭理自己么?
在医院时,脸上带着吟吟笑意坐在病chuáng之侧的huáng彬,会突然向他伸出手来,轻轻拨出他嘴里的体温计。
为什么脑子里总是浮现着这样的画面?以至于觉得huáng彬对自己其实并非象以前那样的冷漠与鄙夷。
难道,这一派的脉脉温qíng全部都只是他一个人的想像?
全都是假的么?
方然又重新坐下来,心中有说不出的失望与无措。他甚至不敢抬头去看阿北,他怕看到阿北惊讶的眼神。
“要来杯啤酒?”阿北在帮其他客人调好酒后,又来到方然面前。
他见方然垂头丧气的模样,不仅心生怜悯。
方然低声回应:“我身上没带钱……”他就带了一张银行卡,是来还给huáng彬的。
“没带一分钱,你还敢上这里来啊?!……呐,请你的。”
一杯冰啤搁到了方然的面前。
方然不禁抬起头,讶异的说道:“阿北……”
“算是庆祝你出院罢。”
“……庆祝别人出院就请杯啤酒啊,这算什么庆祝?!怎么也得来瓶XO人头马之类的罢。”
“……”
尽管huáng彬装作对方然并不在意,虽是如此,心里竟时时惦念尚坐在吧台的方然。
他失去了一切想要猎取新奇的兴致,对种种殷勤或是奢糜的诱惑均视而不见。
就在这屡屡神思不属的当儿,他又忍不住想要窥探,那人是否依旧流连在异làng酒吧的吧台之侧。
今夜的huáng彬让所有熟悉或是认识他的人都深刻的感到他极为心不在焉。
然而对一切表现出那种毫无兴趣的huáng彬,却没有一丝想要离开的念头。
而造成这一切的原因,是huáng彬内心深处隐隐的猜测。
huáng彬反反复复的揣测着。
试想,就在自己刚刚跨入异làng之时,方然似乎想要站起来,那时方然是真的想要走到我的面前,跟我说话么?
若是自己没有假装看不到,那接下去又将会是什么景象?
方然会对我说什么呢?
是要说些谢谢您的照顾之类的话……或者是来询问罗自新现在的处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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