拿钱砸死我吧_扑满/落花满架【完结+番外】(4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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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种感觉很可怕,很危险。

  却又——无能为力。

  快步走出启明星的大门,苏青弦的车子就静静地停在路灯之下。

  因为白天渐长,路灯到此刻才刚刚亮,苏青弦的脸隐在车窗之后,什么也看不清楚。

  打开车门,沈言才发现苏青弦在抽烟。

  这是他印象中少有的苏青弦竟然抽烟的样子。

  见他坐上车,苏青弦弹开烟灰缸,把抽了一半的烟熄灭了,然后看向沈言。

  车内的气氛有点沉闷,沈言觉得空气似乎成了黏稠的流质,一点点黏到自己的身上,然后钻进口舌鼻耳,把五官都封闭起来的感觉。

  这样有压迫感的苏青弦,他从来没有见过。

  然后手就被扣住了。

  对方明明没有怎么用力,感觉却像是被完全地束缚住了。

  苏青弦的手指翻过他的手背,牢牢地扣住了他的掌心,沈言这才发现,对方的温度非常高。

  甚至连心跳都qiáng硬着,每一下都烙到他的皮肤。

  「怎么了?」本来不应该在公司门口问这个问题的,至少也应该找个安静的地方,但苏青弦这样的反应却把沈言给吓到了,他终于惴惴不安地问了出来。

  苏青弦没有说话,只是沉默的倾身向他。

  沈言身体僵了僵,等到发现苏青弦只是帮他绑安全带才放松了身体。

  他是想到了亲吻或者更激烈的场面去,明知道如果对方这样做,理智的回应就是把对方推开,但他的确有了一秒的迟疑。

  幸好,他不需要面对抗拒或者接受这样的选择。

  等他系好安全带,苏青弦就启动了车子。

  车子里还有股烟糙的味道,嗅觉上面似乎有着这样的错觉,在苏青弦把头转开后烟味才扑入了沈言的鼻子。烟糙混着皮革,混合成整个空间的沉肃。

  沈言看向苏青弦,看着他的下巴在空气里划出的棱角,还有唇边坚硬的线条。

  沉默地伸出一只手去,静静地放到了苏青弦的腿上。

  初接触到对方的腿部时有种错觉,苏青弦的肌ròu似乎都是坚硬的,像正对着寒风的岩石一般,嶙峋而沉默着。

  等到沈言把手掌在他的腿上摊开时,开着车的男人朝他转过头来。

  车子里的光线其实有些暗,但沈言觉得一瞬间似乎能看到对方的闪亮的眼睛。

  苏青弦朝他笑了笑,像是在安慰他说「没什么,我很好」,不过因为笑意没到眼睛里,所以完全没有说服力。好在手掌底下的肌ròu到底是像原本凶悍愤怒的豹子,在被可信赖的人抚着颈项后,慢慢地终于伏低一般放松下来了。

  沈言暗松了口气,于是不再看那个人,只是保持着左手放在苏青弦腿上的姿势,把头转向窗外。

  那些远远静静的路灯渐次亮着,在都市的尘埃里看来像是呆板的坠落了的星辰,死气沉沉地列在路边,像在看守着城市里那些寂寞的灵魂。

  只有手掌间的温度,还有苏青弦时常因开车的动作而牵动着的肌ròu的那些纹理才像是真实。

  沈言知道,即使此刻的苏青弦的灵魂暂时被和缓下来,但那些他正在面对着的压力甚至说痛苦,决不会因为这么简单的动作而被消减。

  所以,他也被车里的气氛压制得有些喘不过气来。

  沈言没问苏青弦要开到哪里,不过随着苏青弦的道路,他约莫知道对方大概是要出城了。

  H市以南就是一片山区。苏青弦的黑色宾士直入了山路,因着季节的缘故,一路上的风景其实都很美丽,一片扑面而来的青山是主旋律,还有那些生机勃勃的糙地和远远近近次第错落着的人家,甚至还有几家大概仍在用柴火灶头,所以居然有袅袅炊烟像轻纱经风一般舞在山间,看来实在很美。

  或许速度感对于男人而言实在是一种宣泄的途径,等到以高速行驶了一个多小时后,苏青弦的神色总算是正常了许多。

  「你累不累?」苏青弦转头看他,右手放到了沈言的左手上。

  「专心开车。」沈言回头,「你总算记得还有个我在车里。我说,你看看路边哪里有旅馆的,停一下吧,我要上个厕所。」

  苏青弦初初一愣,然后突然就「噗哧」着笑了出来。

  沈言疑惑:「你gān嘛?突然间发神经了。」

  「急着上旅馆的话早说啊,这一带的似乎都比较简陋,我不想你我的第一次留下不好的印象。」

  「……」沈言直接抽回了手,却被苏青弦伸手压住。因为怕两人的纠缠会影响到苏青弦的驾驶,沈言没有再动,只是用力地扭头看窗外。

  苏青弦很快找了个小镇,等到沈言借用小镇里唯一的那间旅舍的厕所出来时,就看到苏青弦已经把车停进了旅舍的简易车库,正站在门口等他。

  沈言慢慢地走到他身边,然后伸出一只手:「有没有擦的?这厕所没有擦手巾。」

  苏青弦微微一笑,居然掏出了块蓝边条白底的手帕。

  沈言忍不住上下打量他,这年头还带着手帕的人种堪比火星人之罕见了。

  接过手帕,才擦两下,就被苏青弦理所当然地拉住:「我们随便走走吧。」

  「啊?你真打算住这里了?」

  「对啊,我一开始就打算开到哪里算哪里。」苏青弦直接迈步走,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不过沈言知道他是根本不分东西南北,埋头乱走而已。

  只是居然也还是默认着跟着苏青弦这样乱走了。沈言突然觉得,像这样在一个完全陌生的空间里,只有两个人漫步着,没有目的没有方向,似乎也是一件很不错的事qíng。

  天色已经完全暗了,小镇的灯火自然没有城市那般的辉煌,对于此刻的沈言和苏青弦而言却是正正好。

  在H市那璀璨的灯光之上,是一片完全看不到星星的暗红夜空,虽然流光飞舞,却统统只是人造的光线,靓丽无比,却只是虚伪。

  在这个两人连名字都少听得的小镇上空,却有一片深蓝而宁静的星海。

  这样行走着的两人偶尔会引来夜归的小镇住户的注目。在这片小小的天地里,两个陌生人,还是衣着气质看来就很不俗的两人,实在算是异类。两人却坦然自若地踱过那些注视,继续无目的无方向地行进着。

  或许是因为气氛或者景色的关系,苏青弦的表qíng比之之前似乎更放松了许多。

  也正是因为这种放松,使得他之前用理智压抑下去变成尖锐棱角的那些yīn郁,一层层地泛了上来。等到走到小镇外,望着那一片山道时,苏青弦的脸简直可以称得上是悲伤了。

  沈言一语不发,伴随着这个男人,看着他的表qíng变化,一直沉默安静地陪伴着他。

  就这样漫步着,似乎好像可以到地久天长。

  直到再也没有光线的地方,苏青弦才停下脚步。

  山间的树木和花糙有着朴素的清香,在这片清香里苏青弦轻轻地叹气:「我发现这世界上真是没有绝对的事。」

  「嗯?」沈言扮演着沉默又贴心的聆听者的角色。

  「最早之前我跟你说我父亲不会动我,现在才发现,原来我还是天真了些。」

  「……」沈言沉默地握住了苏青弦的手。

  苏青弦转身抱住了他。

  一片已值黑夜的天地中间,只有微微的天光,在这片天地里,陡然叠加的体温让沈言的心跳差点漏跳一拍。

  苏青弦的手臂很有力,紧紧地拥着他。

  在开阔又似乎无边无际的黑暗里面,只两个人面对面站着,因为看不到对方的脸,所以每一次的心跳都似乎分外有力。

  沈言用力地回抱着对方,似乎希望这样可以给对方一点力量。

  他没有追问苏青弦,因为这种时刻,倾听是一种体贴,给对方留下独立又私隐的空间,也是一种体贴。

  他知道苏青弦会在能开口的时候告诉自己发生了什么事qíng,所以在这一刻的黑暗天地之间,沈言愿意仅仅这样抱住对方,不用对话和语言,就可以传递力量和支持。

  直到拥抱变了质。

  苏青弦需索的吻来得有些急切,沈言在他的唇触上来之前还是有些僵硬。这人前一刻似乎还是冰山冷海,下一秒就是火焰烈日——烧得也太快了吧?

  这样的反差让前一秒的yīn郁显得有些滑稽。

  但在真正面对这个吻时,才发现,原来这个吻是yīn郁的继续——

  嘴唇相接的地方有着温暖的温度,但苏青弦的需索却几近绝望。

  像是将要被丢弃的孩童紧紧牵着母亲的手,努力地缠绕着手指头不肯松开的那种绝望和无助和用力。

  结果就是,沈言在一秒的僵硬之后,完全以几近温柔地态度迎接着这种需索,任对方急切的唇舌以掠夺的姿态与自己jiāo换着唾液和呼吸。

  或许是因为此刻的苏青弦太过暗黑,所以才想着,把自己仅有的一点光亮全部给他,好让他的生命不再贫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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