拿钱砸死我吧_扑满/落花满架【完结+番外】(5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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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十多年,似乎完全不值得纪念。年轻的沈言只想通过某条路,把这些统统埋葬。

  而他终于做到了。

  沈父拿到沈言的入校通知书时,入狱风波后一直没有直起来的背似乎都刚硬了许多,脸上笑容把皱纹都冲走了。

  沈言看着父亲把那张薄薄的纸翻来覆去看了好几遍后,淡淡说:「你只要给我第一学年的学费,剩下几年我自己会想办法的。」

  沈父终于抬起头来,冲他皱眉:「你只管读书,cao心这些gān嘛。」

  此后,自大二开始,沈言果然每次都赚到了自己的学杂费用,可是沈父给他寄去的钱却从来不断。父子俩依旧很少jiāo谈,好像汇钱才是正常的感qíngjiāo流手段一般。

  那时的沈言依旧认为,商人实在是可憎的职业。

  几年后他自己开始寻思着创业时,遥想当年,不知道是该嘲笑十八岁时的自己好,还是为现在的自己感到悲哀。

  直到认识了苏青弦,沈言最后终于领悟到,是自己把自己整成了一个大笑话。

  当然,对于这种惨痛的觉悟,他自然不会对枕边人提起。

  《完》

  番外《逃不过时间》

  苏青弦摘下眼镜,用软布慢慢擦拭着镜片,眼睛却是凝神看着屏幕。

  液晶屏上那个人的脸被拉得变型,眼角的那些细纹也被光线吞没,一下子年轻了好几岁似的,看来竟有几分陌生。

  那个男人面对镜头很自若地介绍着公司的qíng况,平静流利地将原本深奥的术语讲得简单明了,做人物专访的记者不时点头,偶尔穿cha一两句评点或者询问的话,只把采访对象突显得更加光芒耀眼。

  苏青弦将眼镜放到桌上,摊平手掌,心底陡然升上几分惆怅。

  这是他与沈言分别的第十五天,掐指算来,对方在这十五天里统共也就来了一个电话,大部分时间都要他巴巴地瞅着时间打过去:吃饭时间不能打,怕让沈言吃不安稳;睡觉时间不能打,怕剥夺了沈言已经少少的睡眠时间;平时公务时间更是不能打——沈言目前所在的项目正值攻坚时分,要是打电话去只为了家长里短浓qíng蜜意,苏青弦实在做不出来。

  于是,那些不得不压下来的联系的念头让想念的心思像是冬天着了火的野糙一般,在寒冷里yīnyīn又执着地烧着。

  然而比较起他的执念来,沈言却似乎如鱼得水乐不思蜀。苏青弦每每听到他那洋溢着快乐的语气,那股yīn火就烧得更盛。

  却也只能够由得他去。

  这就是爱上工作狂的下场。

  何况他自己亦是工作狂,易地而处,只怕苏青弦同样会把相处十年的爱人暂时放到一边,拼命享受一步一步走向成功的乐趣。

  却还是,忍不住妒嫉起那个人眼里满满的工作起来。

  这段专访很短,主持人问完项目大概qíng况后就结束了对沈言的提问,镜头转而切向其他人士,其中扫到沈言目前的几个部下,苏青弦看了几秒钟,就皱着眉头摸到了遥控器,把电视直接关掉。

  要不是因为有沈言在,谁耐烦看这个。

  等到关掉电视机,才发现室内一片寂静,静默而有压迫感。连空气都在提示此刻他只一人的现实。

  用力地皱着眉头,苏青弦抓起了电话,拨着熟悉的号码等待接通。

  才只不过两下,对方的声音就响在耳畔,只不过简简单单一声「喂」,却让苏青弦纠结的眉间都略略平展开来。

  「你在gān嘛?」苏青弦控制自己的声音不要太过欢喜,以免流露出那些太过明显的异地相思的软弱来。

  「刚忙完,准备散步走回住的地方,正打算给你打电话。」背景音里有些许风声,苏青弦闭上眼睛,想象着那个人走在夜间路上的样子。

  「今天怎么样?」问的问题都是平淡无奇,每一个都已经在以往的人生里发生过无数次,却还是问不腻听不厌。

  「昨天跟你谈的那个问题大概有眉目了。今天就是组织人手进行测试,等到测试结果出来应该就有对策。」

  眼前似乎浮现出沈言满眼笑意的样子。苏青弦其实并不太懂沈言曾经提过的那些专业术语,正如沈言每每也都不明白所谓的资本cao作又是怎样一般,即使如此还是谈的人高兴听的人欢欣。

  有的时候jiāo谈并不在乎结果,而在于过程本身。这也是苏青弦自从爱上沈言后才学到的事qíng。

  二十九岁之前的苏青弦总认为自己已经足够完美,世界都在掌握之中。

  二十九岁之后的苏青弦学会了世事无常,总有一些人是命中劫数活该栽到他手上,然后慢慢调整步伐以便小心翼翼保爱一段感qíng,很认真想要携一个人的手这就样走到地老天荒。

  人生就是这样子,一点点校正方向,直到走到生命的终了。

  沈言轻笑着:「幸好这一次有跟T大合作,T大的嵌软人才资源真的很qiáng。我感觉从来没有过的轻松一样。」

  「是么?」苏青弦控制住自己不要吐槽:轻松个鬼,T大离H市也不过五个小时车程,你却已经足有十五天不曾归家。

  轻松个鬼!

  那些怨气却是说不出口,于是只好听对方继续唠叨项目中的各种各样事件。

  然后就听到车流的声音,苏青弦知道对方大概已经走出办公室到了街道上,很多事地叮嘱了一声「小心汽车」。

  沈言却没有立刻答应,本来挺兴奋的声音一下子变平静了,「喂,这边有一家茶楼,师傅泡茶的手艺不错的。」

  苏青弦「哦」了一声,正为对方语气的转变而皱眉,就听到男人淡淡地说:「你一定会喜欢。」

  苏青弦一时无语。

  那个远远都市的人来人往一下子都被摒弃了。

  电话两端俱是平静,只有彼此的呼吸相伴。

  只有那个人的呼吸。

  于是心里就暖了起来。

  苏青弦慢慢地展开一个笑意:「嗯,我会喜欢的。」他的声音很轻又温柔,从话筒里听来几乎听不清。

  在一片安静里,苏青弦几乎能听到沈言的脚步声,在异地他乡里慢慢行着,就像走在他的身边。

  就这样静默了足足五分钟,沈言才说:「喂,我到了住的地方了。」

  「嗯,好。」苏青弦微笑,终于想到了这个电话的初衷,「喂,今天在电视里你很帅。」

  沈言微怔,而后轻笑声远远传来:「那是,我好歹是认真拾掇过的。」

  「真的很帅。」苏青弦语调还是一径温柔。

  「嗯,知道了。」那边传出了摸钥匙的声音,沈言说着,「喂,我挂了哦。」

  「好。」苏青弦的微笑在挂断电话后就凝固了,微微叹起气来。

  这一次,又没有说出「等你回家」这句话。

  沈言把门锁上,打开电灯。

  一天未通风,房间里就有一股味道,他皱了眉头去开窗,突然发现从来没有在电话里称呼过现在住的地方为「家」。

  好像很早之前,所谓的「家」已经被定xing。

  那应该是苏青弦所在的地方。

  不然又怎么能称之为家?

  在这样的体认里,突然间就无比地想念起那个十几天没见的人来。

  想念他的手指,想念他的眼镜,想念他的睫毛还有眉梢。

  还有额际那一线微微的白。

  那个人第一次发现白发时大受打击,偷偷拔掉时却被他撞见,难得窘迫的样子真是让人忍笑。

  还记得那个时候自己是怎样大笑着用力地拍着对方的肩膀:「苏先生,你要明白一件事,在这世界上你可以一直成功直到死亡,却有一样东西永远都战胜不了——那就是时间!觉悟吧老苏!」

  因为这样的话被对方狠狠抓住热吻,差点就溺死到浴缸里。吻完苏青弦那双漂亮的眼睛才流露出得意:「沈先生,不要忘了你也才小我一岁。」

  这样子说话的男人难得有几分孩子气,却真是让人觉得——分外可爱。

  这样的形容词自然不能直接说给男人听,不然不服输的男人指不定会做出怎样的事来,可是沈言却用力地把这样可爱的形象藏到了心底某一角——

  是的,我们都逃不过时间,不过也无所谓,因为有你一直携手相伴剩下的时间。

  事实上沈言对于工作的进展还是想象得太乐观了一点。

  在尚未定论之前就下主观判断会迎来当头痛揍。

  第二天,对于项目系统的评测就进入了死胡同,沈言拿到的评测结果一片红灯,几近惨不忍睹。明明前期工作都顺利,现在却是「此路不通」。一时间评测会议室内愁云惨雾,好几个工程师拍了桌子,震得桌上盛满了烟蒂的烟灰缸嘣嘣跳了好几下。路过的小秘书好几次小心翼翼地绕门而过,原因是房间内因烟糙而形成的都快赶上火灾现场般的浓雾。

  等到所有的与会人员都离开,沈言又对着评测结果看了许久,终于悻悻地发现似乎只能按照原有程序走一遍才能查知问题在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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