博野恶狠狠地盯着谢问柳,突然哈哈大笑了起来,拍了拍谢问柳肩,道:“我现在才明白老爷为什么会选中你,比起我们,你果然有气度!”
谢问柳不置可否,只是微微一笑道:“你也知道我这个少爷是一个冒牌货,看得起我谢问柳,以后我们兄弟相称。”他说着与博野相视一笑。
“你知不知道罗煞其人?”博野突然间转换了话题。
“不清楚,只知道此人每场比武都是险胜对手,都说此人运气比实力要好,他的兵营应该是二十六支队伍中最弱的一支!”
博野冷笑了一声,道:“一场比武险胜可以说运气,可是如果场场险胜对手,那就不是运气了……”
谢问柳若有所思,道:“他如果不是运气,就证明他的实力远在众人之上,以至于可以cao纵胜负结果……你怀疑此人?”
“搏才会其实是新君藉口招募自己的心腹人才,但这当中的规矩却是呼儿金与朝堂上的贵族硬是bī新君定下的。而且搏才会的军考最终胜利者,会被封为长侍郎,负责兰都要防……”
谢问柳默不出声,博野接着道:“这是个小官,却是皇家必争的要位。现任的长侍郎是先帝的心腹,如果当初不是他列军迎新君入城,只怕现在的兰都新主是谁……还很难讲。”他的声音幽幽的在渐渐暗淡下来的暮色中述说,谢问柳忽然觉得这初chūn的风冷得彻骨,chuī得心寒。
“可是这位老长侍郎年纪大了,已经长卧病榻许久,呼儿金家等他闭眼已经等很久了……这些营地代表北国所有势力,你想罗煞会代表谁?”
谢问柳心中一动,轻轻地道:“新君……”
博野点了点头,道:“其实这一场争斗只不过是新君与呼儿金家的斗争。长侍郎的位置对呼儿金家来说是只欠东风,而对新君来说是保住位置的最后一道防线……”
谢问柳看着营地渐渐亮起的灯火,轻轻地道:“贵都挑起这场血斗,一是可以明正言顺的将不是呼儿金家势力的人除去,而且此次前来的都是各家势力中最有希望的子嗣,他们因搏才会而亡,将来呼儿金家起事,新君就会墙推众人倒……此计当真狠毒。”
博野似乎没想到谢问柳在政治计谋上的反应如此灵敏,兴奋道:“所以虽然我们看似凶险,却也是我们出人头地的好机会!”他深吸了一口气,道:“这一场搏才会其实就是新君与皇家的一场大决战,我们现在只要选对了一边去投靠……”
谢问柳的眉头轻轻颤抖了几下,竭力平静地道:“按理我们是应该帮新君的……”
博野嘿嘿冷笑道:“兄弟,你也说了按理……别说新君的势力差了呼儿金家一截,就算是这里的贵都只怕也比罗煞qiáng,即便罗煞胜出,可是那又怎么样呢,新君把朝里所有的势力都得罪乾净了……”
谢问柳皱着眉有一丝犹豫,博野已经急不可待地拍了拍谢问柳的肩道:“这朝堂的事我远比你熟,既然我们是兄弟,我就不会害你,明天我们就去查一下罗煞的底。”谢问柳长叹了一下,心想形势所bī,那也是没办法的事qíng。他素来圆滑,深通形势比人qiáng,所以点了点头,与博野商定好对付罗煞的计策。
隔天一早,谢问柳与博野两人就偷偷摸到了罗煞营地附近。因为要送水送吃的,谢问柳几乎跑遍了所有开战的营地,唯有罗煞与贵都一直按兵不动,所以谢问柳也没有藉口来过。罗煞的营地在河的上流,背靠天山山脉,是一块不错的地形。远远望去营地守卫森严,驻营外的树林被砍了一大片,露出一片空地,只留下营前二棵大树充作哨所。
“这个罗煞治军严谨,怪不得到现在还没有队伍敢来挑战。”博野小声道,他见谢问柳盯着营地不吭声,小声问怎么了。
“我奇怪为什么这些守卫一动不动?”
博野一愣,这时一阵风chuī来,两人连忙捂住鼻子道:“好臭!”
“是腐尸的味道!”博野脱口道。
谢问柳起身道:“去看看!”
博野犹豫了一下,跟了上去。走得近前,两人都骇了一跳,那笔直挺立的守卫已经腐烂不堪。
谢问柳捂着口鼻,道:“尸体腐烂成这样,罗煞营地的人至少死了有二十来天了。”
两人小心翼翼靠近帐营,只见每个帐蓬里士兵都已经死去,而且严重腐烂。看他们的姿势,似乎在沉睡间就无声无息的死去。整个营地的尸体还保持着生前的场面,放哨的还在放哨,休息的也依旧在休息,整个场面显得诡异又恐怖。他们显然都在一夕间被一种巨毒给毒死,连反抗的余地都没有。
“这毒真他妈恶毒!”博野捂着鼻子咒骂道:“我们还是早一点走!”
依照谢问柳的xing格,当然绝不会犯险再逗留在这里,可这一天,他不知道怎么,总觉得冥冥中似有一种东西在招唤自己。
帅帐的外面同样是一具死尸守卫,帅帐内也有一具身着黑衣的尸体,跟传闻一样,他脸带着一个狰狞的罗煞面具。谢问柳小心的掀开那面具,里面是一张同样腐败的面容,但五官依稀可辩,相貌平平。谢问柳心里一松,连他都为自己的反应觉得奇怪。
谢问柳与博野走出罗煞的营帐,两人都长叹一口气,现在毫无疑问只剩下了投靠贵都一途,想到贵都凶狠的眼神,谢问柳不由打了一个寒颤。
走出约一里地,两人在水流里清洗自己的双手,以免沾上刚才那种奇毒。这时候一块黑色的布条载沉载浮的慢慢从上游漂下来,谢问流猛然冲到小溪里,将那布条捡了起来。
博野不解他为何如此冲动,谢问柳已经沿着小溪往上跑,两人猛跑了一阵,一直跑到小溪流的尽头,才看到山脚下一片蔼蔼未消融的chūn雪里躺着一个黑衣人,他的手腕上血迹斑斑,一头乌黑的长发顺着溪水慢慢飘dàng着。谢问柳跑过去,只扫了一眼,他的心就猛烈的跳了起来。虽然那个黑衣人面色乌黑,但英挺的五官正是他上次碰见的那位黑衣人。
谢问柳好像已经完全忘了这人极其凶狠,连忙小心翼翼将他抱了起来,见他身体还温热,只是嘴唇发紫,呼吸急促,急问博野道:“他是不是也中了那种毒?”
博野用一根枯枝挑起雪地里一条僵硬的银白色小蛇,道:“我看他中的是天山雪蛇之毒。”
“天山雪蛇?”谢问柳吃了一惊,这种蛇奇毒无比,而且动作快如闪电,通体雪白,埋于雪中,防不胜防,是北国人最为害怕的动物之一。不过因为它从来冬出夏伏,所以倒也不常遇到。
“兄弟,我们发财了!”博野突然兴奋地道,他拿起黑衣人细腻的颈间滑出的一枚碧绿色的翡翠玉牌,那枚玉牌正面刻着“受命于天”,反面则是“既寿永昌”的隶体字。即使谢问柳与这些贵族打jiāo道不久,也知道这必属于皇家之物。
“我猜这个才是真罗煞,是新君派来的人!”博野喜道:“我们本来就算投靠了贵都,他也不会重用我们,如今有了这个进献,那就大大不同了!”
谢问柳却好像什么也没听进去,他突然抓起罗煞的手腕替他吸起毒来。一口口黑色的毒液吐在地上,才冒出尖的绿芽立刻一片焦huáng。博野张嘴结舌地看着谢问柳直吸到手腕伤口处冒出鲜红色血液,才去溪水漱口。
“你……这是做什么?”博野讶然道:“对贵都来说,罗煞死的比活的要好!”
“我想过了,我们不投靠贵都了!”
“这,这……”
谢问柳走上前去拍着博野的肩,道:“你想,我们就算投靠了贵都,他已经大势所向,多我们两个也不过是多了两条狗!”他指着地上还躺着的罗煞道:“可是我们投靠新君就不同,混得好,我们就是开国功臣……就是不知道兄弟有没有这个胆?”谢问柳一边巧舌如簧,一边暗暗掏出匕首,心想若是博野不答应,就先杀了他再说。
博野想了一下,粗黑的眉毛一挑,左手大力一拍谢问柳的肩膀,道:“是兄弟眼光短浅了,我们当然做开国功臣,去当两条狗有什么意思?”
谢问柳暗地松了一口气,眉开眼笑地道:“兄弟你果然够胆!”
“可是就现在的形势我们要走出这个山谷都难啊!”博野到底粗中有细,很快就想到了他们的实际困难。
谢问柳皱了一下眉头,道:“我们回去商量!”
从罗煞的营地到谢问柳的营地当中要途经好几个营地,为了以免当中出错,谢问柳让博野回去取药物,自己留下照顾罗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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