博野走了之后,谢问柳见罗煞嘴唇发紫,身体微微颤抖,连忙脱下外套披在他的身上,又将他抱起来搂在怀中。隔了好一会儿,发现他的身体不是暖和,而是滚烫了起来。谢问柳撕下衣袂一角,不断用冰冷的溪水擦拭他的额头。谢问柳看到他飞扬的长眉,英挺的鼻子,虽然脸色发黑,却还是俊美绝伦,心跳得有时连气都喘不过来。
脑子里回dàng的竟然都是相公坊那些不堪入耳的呻吟声,他的手不由自主地抚摸着黑衣人光滑细腻的皮肤,心想,只怕相公坊里头所有的头牌加起来都没有他那么好看呢。谢问柳浑然不知道他这个念头如果露出一星半点,足够他死很多次的。他越摸越上瘾,只觉得腹中一股暖流在动,一个硬梆梆的东西已经顶着自己的大腿。谢问柳吓了一跳,连忙静心平气,可是却越憋越难受。正心痒难耐间,忽然闻到一阵火油味,他最近在各个营地走动,知道这是用来做火箭的燃料。
谢问柳慌忙将罗煞背在背上向山中针叶林里撤去,远远只看见贵都带着一队人马往这里面走来。贵都穿着一身紫色的紧身衣,系金色的腰带,谢问柳隔着大老远都能闻到他身上散放出来的血腥味。
他身后的随从中有一个长相奇特,身着古怪服饰的人驱着几条白蛇过来,那几条白蛇并排而行,昂首挺胸,在寒冷的空气里吐着红信。那人皮肤黎黑,勾鼻深眼,驱蛇犹如驱狗,那些蛇不多一会儿就找到了谢问柳刚才所待的地方。那人挑起僵硬的蛇体,与贵都小声嘀嘀咕咕,贵都的目光随即朝这边而来。
罗煞的脸突然泛起cháo红,手无意识的抓着衣襟,似乎异常难受。谢问柳看了他一眼,一咬牙将他拖至树下放好,又用山间的雪泥将脸涂抹了个遍,掩去本来面目,再看了他一眼,就往另一边爬去。他原本是想要爬到另一边,再弄出一点动静,就可以吸引贵都去追自己。谢问柳是一个天生懂得明哲保身的人,对他来说,当个将军也罢,侠义之士也好,都只不过是一种梦想,想想罢了,可是当他挺身去救这个素昧平生,而且差点要了自己命的人的时候,他都没问过为什么,似乎很顺其自然的就去做了。
可是他没有爬出多远,罗煞似乎失控了,他在地上打着滚,脚踩出的碎石屑不断地滚下山去。谢问柳骇得连忙往回爬,但似乎为时已晚,贵都他们已经听到了,他身后的那排随从纷纷抽出兵器围了上来。
贵都不知道为何,他一扬手示意众人退下去,反而自己抽出兵刃单独走上山来。谢问柳想了一下,掩在了树后。贵都很快就找到还在挣扎的罗煞,他先环顾了一下四周,然后如临大敌一般持着兵器慢慢接近罗煞,但看见罗煞神智不清,不停地在撕扯衣服。贵都大喜,收起兵刃,原本不算难看的面目有一些扭曲,眼睛露出贪婪之色。他捉住罗煞的手,从怀里掏出一根绳索,匆匆忙的系上,然后喘着气抚摸着罗煞的脸,嘴里反复念着裕。然后就急不可待地抽开他的腰带,露出里面雪白的亵衣。贵都吞咽着唾沫,手哆嗦着隔着亵衣抚摸着面前修长的躯体,深吸着那具身体散放出来的味道。
谢问柳只觉得脑门轰的一声炸开了,他想要下去救罗煞,无奈与他隔着一条山道,如果此刻就下去,不用走几步就被贵都瞧见了。他心急如焚,牙根咬得嘴里都有了血腥味。他慌然地摸了一遍身上,摸到了无名,一咬牙将之取了出来。他躲的地方离着贵都足足有三四丈远,如果一掷不能令贵都致命,就算能伤着他,自己与罗煞的命也要葬送在这里,可眼见的形势又不容许他再犹豫,贵都已经解开了罗煞亵衣,正喘着气去脱他的亵裤。
第三章
谢问柳嘴里念着只见铜钱只见铜钱,然后猛然将手中无名掷了出去,正中贵都的后胸,他头一歪倒在了罗煞的身上。
谢问柳才慌忙奔到近前,只见罗煞的衣衫已经被解开大半,露出一片洁白结实的胸膛,胸前朱红色的果实随着急促的呼吸起伏着。谢问柳也不禁咽了口唾沫,他弯下腰将手伸过去,却只是将他脸上的泥土擦乾净,不知道为什么,那张俊美的脸,弄脏了,竟然使他看上去有几分孩子气。
谢问柳匆匆将他的衣服穿上,将他背上,又转身拔出无名,却听到贵都轻哼了一声,谢问柳吓了一跳,有心想要弄死贵都,可是下面一阵骚动,似乎有人上来。谢问柳一慌,连忙背起罗煞。没走几步,就听到贵都在身后嘶声喊道:“来……来人!”他一喊,下面的人上来得更快了。
无名终究是一柄钝器,谢问柳隔着又远,这一掷竟然没杀死贵都,谢问柳深悔当时没有斩糙除根,此时只得夺路而逃。山间树林间chūn雪未融,凝结成冰,道路极是泥泞。但是谢问柳常走这种路去找老疯子玩,所以倒也驾轻就熟,一下子把追兵甩出老远。
huáng昏的淡水太阳洒在林间,谢问柳嘴里哈着白气,跑得满头大汗。他越跑离身后针叶林越远,似已经到了一处山头,放眼望去是一处极陡的斜坡,山石林列,飞雪夹杂其间,没有别处去路。谢问柳一咬牙,用贵都的绳子将罗煞系在自己的腰间,然后头朝上慢慢往下爬。谁知此坡到下面越来越陡,几成了一处悬崖,谢问柳脚踏一处山石不稳,再加上那些积冰,他竟然一路向下滑去。谢问柳心中暗暗叫苦,手拼命的想抓住一些东西,可是刚过寒冬的山野却寸糙不生。
而就在谢问柳下滑的速度越来越快的时候,他面前冒出两只泥泞的手,一只抓住了他的腰带,一只抓住了他的头发。谢问柳只觉得头皮似乎都快被揪掉了,疼得一声惨叫,里面的人吃不住两人下坠的份量,跟着摔倒在地,也是哎哟大叫了一声。谢问柳流着眼泪,才看清原来坡间一堆杂糙间竟然有一个朝天的坑dòng,他连忙抓住dòng壁,在那个人的帮忙下爬进了dòng。
谢问柳借着外面的dòng光,可以看见里面是一个人,衣衫褴褛,脸上是一层黑黑的泥,几乎分辩不清五官。尽管谢问柳知道他没有恶意,还是被他吓了一跳。
“你,你是哪里来的?”
那个人摸着自己的胳膊,嘟哝道:“我本来是来山间挖药材,谁知道突然来了一大群官兵把山围了起来。”
谢问柳点了点头,可突然又觉得不通,道:“你为什么不跟守山的官兵说清楚呢,他们自然就放你出去了。”
那个人一时语塞,但随即淡淡地道:“我懒得去跟他们罗嗦!”
谢问柳见他身边果然放着一把药锄,一只篮子,显然他没有说谎,于是心想大约个人xing子不同。这时候罗煞突然又挣扎了起来,他拼命地撕扯着自己的衣服。谢问柳怕他抓伤自己,连忙去抓他的双手,却不防被身边的人抢先抓住了。谢问柳一惊,只听那人道:“咦,他中毒了!”
“你会治?”谢问柳脱口问道,随即想起他的药篮,心中大喜,道:“他是被天山雪蛇咬伤了。”
“不是中的天山雪蛇的毒……”那人又搭了一会儿脉,很肯定地说:“中了雪蛇之毒,脉象涩而微弱,此人脉象急而促……可惜这里没有女子。”他嘟哝道,娴熟的翻开衣袖,露出针筒,一连扎了好多针,直到扎到罗煞的灵堂处,他像是呆住了,隔了一会儿才从牙fèng处挤出二个字:“是你?”说着就手起针落。
谢问柳见他语气不善,连忙一把抓住他的手,道:“你想做什么!”
那人冷冷地道:“扎针啊,要不然他很快就会因为燥热,血管爆裂而亡!”他说着挣脱了谢问柳的手,将针快速cha进了罗煞的灵堂。谢问柳一阵紧张,手按住了怀里的匕首,直到看见罗煞呼吸慢慢稳定了起来,才悄悄放开。
那人却好像不知道自己已经从鬼门关转了一圈,坐到一边似乎在跟自己生气。谢问柳脱下自己已经破烂的外套,盖在罗煞身上,有一些讨好地道:“这、这位神医,请问要根治这毒需要用什么解药呢?”
那人没好气地道:“我看你一副忠厚老实的模样,提醒你,你救的这个是头láng,你小心救了他,他反而张大嘴把你给吃了。”
谢问柳小心地看着那人,只见他虽然脸上涂满了黑泥,但声音清朗,应该是一个年轻人,看起来似乎与罗煞还有一些过节。于是便道:“是,是,我也是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你认识他?”
“不认识!”那人斩钉截铁地道。
“那你怎么知道我救了他,他会对我不利呢?”
那人淡淡地道:“你不会看相吗,此人生了一对桃花眼,必定好色贪xing,人中宽而嘴线薄,必定寡qíng薄义,五指长而无节,必然是杀人如麻而无余漏……”他越说越痛快,只把罗煞的五官样貌形体逐一批了个遍。
谢问柳见罗煞如此俊美绝伦的相貌到了他的嘴里变得一无是处,不由暗暗苦笑。心想此人必定与罗煞有很深的过节,想起刚逃脱了贵都的追踪,又掉进了仇家的窝里,这罗煞的命运还真是多厄。他想着装作若无其事地坐到了那人与罗煞的当中,隔断了那人气呼呼的眼神,然后讨好地道:“没想到这位兄台如此多才,不但医术高明,连看相也懂……只是不知道这人还有没有救?”
52书库推荐浏览: 彻夜流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