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君千里_香叶桃子【完结+番外】(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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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阮君烈说:“他看见你会高兴的。我父亲以前就说过,你一定会有出息,他还把玉逍遥送给了你。对了,你现在还骑马吗?”

  玉逍遥是一匹骏马,长一身青色的好皮毛。

  叶鸿生笑道:“它的后腿受伤了。我把它放在乡下的宅子,差人照顾。”

  他们两人叙了一回旧,厅里已经热闹起来。

  阮君烈回眸一看,原来李太太爱票戏,今天请来几个角,准备唱几个段子助兴。

  叶鸿生说:“长官,我们进去吧。”

  叶鸿生做个手势,请他入厅。

  阮君烈捉住他的手臂,两人并肩进去,找一处宽椅。

  叶鸿生请阮君烈坐下,然后侧坐下来,陪着他。

  李太太请来的戏班子捧着铙钹琴弦,三三分开,坐在场边。红角坐在一旁,等待开场。

  阮君烈靠在椅子上,说:“不知道今天唱什么。”

  叶鸿生说:“唱的是潭派《定军山》。”

  阮君烈看他:“你还会票戏?”

  叶鸿生摇头:“我不懂,但是以前在家拉过琴,懂一点音律。跟罗先生认识后,他劝我发展一下爱好。”

  罗鼎文好像是个票友,阮君烈向前望一眼,看到他正坐在前面,兴致很好。

  阮君烈说:“你和这帮文人还蛮投缘。”

  叶鸿生含笑说:“蔡元培先生不是提倡审美教育,说这和智力教育,体力教育一样重要吗?我也身先士卒,表率一下。”

  阮君烈提起兴致,随即命令道:“那你去拉一个给我听听。我还不知道你会这个。”

  叶鸿生吃一惊,苦笑起来:“子然……”

  阮君烈板起脸,催促道:“快去!上战场都没事,上台有什么好扭捏的。”

  叶鸿生立起来,带刺的马靴啪得响了一声:“遵命!长官!”

  叶鸿生接受任务,朝台上走去。

  他说服一番,不知用了什么歪理恐吓,终于让人把胡琴给他。

  叶鸿生从琴师手里取过乐器,坐下,抬头对阮君烈一笑,做好准备。

  阮君烈腮边带笑,充满兴味地看着他。

  叶鸿生身材欣长,非常适合穿军服,浑身透着英武之气。他的眉眼长得却很秀气,微微笑着的时候,流露出一种温柔之意。

  顶上的灯照下来,戏服五彩斑斓,铜锣金光闪烁。

  第3章

  顶上的灯照下来,戏服五彩斑斓,铜锣金光闪烁。

  西皮流水板响起。

  角儿抖擞jīng神,智取定军山。

  一众客人兴致高昂,不时叫好。

  李太太过来,做到阮君烈身边。

  佣人将果盘摆到他们跟前的小几上。

  李太太捏了枚杏仁脯,送到嘴边咬一口,笑问:“阮司令,叶参谋是你的老部下?”

  阮君烈说:“怎么会,他比我参军早。我还要叫他一声叶兄呢。”

  “哦?难不成……你是他的旧部?”

  李太太说着,便咯咯笑起来。

  阮君烈白她一眼,纠正道:“他是我父亲的部下。”

  阮君烈从果盘里拿一小块蝴蝶苏,扔进嘴里。

  李太太把手一拍:“难怪你和他这么熟稔,像带着亲一样。”

  阮君烈说:“我们一早就认识,还是我父亲带他来家的。”

  李太太恭维道:“怪道我说叶参谋一表人材,原来是阮公调教出来的好苗子。”

  阮君烈对她昂然一笑,面上透着骄傲。

  李太太心念一转,凑过去,耳语道:“叶参谋好像还没成亲吧?”

  阮君烈叹一声:“别提了。”

  李太太正要做媒,见此qíng状,好奇道:“怎么?”

  阮君烈把身子侧过去,与她jiāo谈起来。

  早在几年前,叶鸿生当时的仕途平顺,升得挺快。

  阮君烈见他父母双亡,家中无人,在军队里也没什么依靠,便自作主张,想替他张罗一下婚事。阮君烈挑选一个自认为很适合叶鸿生的闺秀,出身名门。

  他请人上门说和,没想到,被对方拒绝。

  叶鸿生出身低微,军衔也不高,人家没有看上。

  阮君烈大为光火,发作道:“我没有见过比他更体面的军官了,也不知唐小姐想要什么样的人。”

  反倒是叶鸿生来开解他,安慰一顿。

  阮君烈问他:“你怎么不生气?你不想成亲吗?”

  叶鸿生温和地笑,说:“抗战尚未结束,我无以为家。”

  阮君烈佩服得不行,从此不再提这件事。

  今天,李太太又有做媒的心思,倒是很让阮君烈开心。

  阮君烈放下酒杯,便开出条件:“家世不要紧,清白就好,一定要是顶好的女孩子,知书达理,要长得要好看,受过教育,不是庸脂俗粉。”

  李太太一阵止不住的笑,末了,才说:“赵小姐好不好?最小的那个,叫芝嘉。她长得美,爱慕者可多呢。”

  阮君烈不屑一顾:“她不成,太妖娆。”

  李太太唏嘘一声:“赵家生意摊子是不行了,还是有点钱。芝嘉小姐在英国留洋,吃过洋墨水,是个新派的好女子。看她父母的意思,必须嫁一个军政界的才俊。”

  李太太话锋一转:“叶参谋还没升到少将吧?”

  阮君烈不耐烦,摆手道:“她不好,宾卿要娶一个清纯的美人才行。她这种旧思想配不上宾卿。”

  李太太嚯了一声,用玉手指着他,不平道:“阮司令你自个儿倚红偎翠,却不许人家娶一门好亲,非要从中作梗。我做不成媒,gān脆把你的姨太太给他好了。”

  李太太本想调侃一下,没想到阮君烈慡快应道:“可以啊。”

  阮君烈认真地说:“含香是个美人,xing格也贞烈,就是俗艳了点。如果他喜欢,我可以送给他,不过他恐怕不喜欢舞女。”

  李太太大吃一惊:“你可真薄幸。含香为了你,开罪了雷委员。”

  阮君烈满不在乎,辩说:“我不是在保护她吗?衣食住行,我哪里亏待过她。但是宾卿像我的兄弟一样。兄弟之qíng天高海阔,岂是一个女人能比的。”

  李太太频频摇头,讪笑道:“可别让你那些红颜知己听见。”

  阮君烈听了,冷淡地撇下嘴角:“我一贯这么说,没什么当不得人面的。”

  他们两人正说着,戏已经唱完一段。

  满堂喝彩。

  角儿下场休息,又换了一个坤伶,上去唱一段曲。

  叶鸿生将胡琴jiāo还回去。

  他走下场,回到观众席。

  阮君烈拍拍旁边的位子。

  叶鸿生在他旁边坐下,依然是侧坐,没有把身子都坐上去。

  阮君烈与他说笑一番,告诉他李太太的美意。

  叶鸿生退让道:“不用了,长官。”

  阮君烈笑道:“知道你不喜欢,我已经替你拒绝了。”

  这时候,宴席已经摆开。

  李太太招呼大家上桌,吃菜。

  叶鸿生与阮君烈一起入席,坐在将官们的桌子上。

  坐下之后,军官互相敬酒,开始高谈阔论。

  阮君烈又与其他人争执起来,其中一个军长守过南京,被他奚落一顿,窘得脸庞紫涨起来。

  旁人忙劝解他们。

  阮君烈今天心qíng好,不买账。

  这位军长比他低一级,不幸在他麾下,一句不能顶,被压得抬不起头。

  众人都觉得吃不消,只有叶鸿生坐在阮君烈下手,好像感觉不到他的锋芒,噙着笑容,一直仰视着他,把冰雪当chūn风。

  李太太掐叶鸿生一把,不许他置身事外。

  叶鸿生回过神来,在阮君烈的杯子里倒上酒,自己站起来,说:“我敬你,长官。”

  阮君烈慡快地喝了一杯,把嘴闭上。

  叶鸿生又去敬其他人,挨个恭维过去。

  气氛缓和下来。

  旁侧桌上的军人们饮过一巡,纷纷跑过来,敬他们的长官。

  阮君烈被敬的次数很多。

  叶鸿生替他挡下两杯,尚感觉两腮发热,说:“长官,慢点喝。先吃些菜吧。”

  众人都怪他扫兴。

  阮君烈摆了一下手,酒像水一样喝了下去。

  他酒量很好,酒过三巡,仍很清醒,只是两颧微微泛红。

  另一位军长却醉了,开始慷慨激昂地演说。

  阮君烈坐在旁边,听他说了一会胡话,便过去扶住他,对叶鸿生说:“去叫车。”

  李太太也过来搀扶。

  阮君烈说:“不用了,我送他回去。然后我也要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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