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近花甲的大帅的父亲为人好qiáng,练武练得身体又好,在过去年代,给公家劳动完了,自己在宅院旁开垦“巴掌地”,种向日葵、南瓜、果树,为此文革前受到过表扬,是劳动模范,文革中受到过批判,说是资本主义思想作怪。地不让开了,大帅的父亲就养猪养羊养jī,种地是资本主义思想作怪,养殖却是为社会主义作贡献,理由是养殖可以为公家田地提供肥料。那个时期的道理有那个时期的讲法。
一年的chūn节,大帅的父亲一高兴,和亲戚们喝了一天的酒,第二天脑溢血了,给拉到了县医院,当时大帅还是个学生,赶紧骑一辆自行车赶到县医院,到了病房见到老父亲只有上气没有下气了。旁边的三姐说,父亲犯病时还清醒,那个只有小学文化的赤脚医生给吃了活血药,接着又喝了一大杯白酒,父亲当时口舌不清地说那是儿子从外面带回来的仙酒,包治百病。
确实,那是一瓶灵芝酒,是大帅采的,直径不大,10厘米的样子,用高度高粱酒泡到一个大口径瓶子里,递给父亲时说这是上好的保健酒,父亲就理解成仙酒了,因为那是儿子上山采来的。
脑溢血了,赤脚医生给吃了活血药!喝了儿子带回的高度白酒!
幸亏大帅的父亲是习武之人,身上气足,竟然奇迹般地挺了过来。然而身体大不如前了,大帅决意让老父亲恢复健康,如今他有这个能力了。
而现在,父亲就要出现在自己的面前了,激动之余,大帅脑子里闪过一个新的念头。
其实需要大帅改变的事qíng还有好多好多,只是此刻大帅刚到家园,一时还反应不过来,只能见到哪想到哪了。
大门一响,大帅敏感地听出那是父亲进院子了。二话不说,大帅脚上生风,冲出屋门,去见父亲。
jīng瘦高挑的身体,一身硬朗的骨架,花白的短发,古铜色的脸上堆满深深的皱纹,左肩背着一个自己用柳条编的糙筐,右肩搞一把长把锄头。进门后,老父亲把糙筐放到当院里,伸手进入筐中的青糙,从糙筐底下摸出一个头茬甜瓜来。那是一个花皮甜瓜,绿润汪汪的花皮中,透着道道金huáng色,一看就知道它很甜很甜。
大帅是父亲的宝贝疙瘩,因为父亲丧偶后续娶的第二个媳妇,生了三个女孩后才生了大帅,这在重男轻女的农村,好不容易得了个男孩,便视为天赐。
大帅接瓜的动作用点涩。而父亲还是当初大帅在家时那个动作,一边把甜瓜塞在儿子手里,一边伸出粗糙的大手,拍拍儿子的脑袋,嘴里甜甜地吐出两个字:“吃吧。”脸上的皱纹就全绽开了。
大帅咬了一口甜瓜,甜甜的感觉里自然涌出生命沧桑的感慨来。
“快进屋吃饭啊,都凉了啊!”三姐站在门口喊道。
中午重温坐在屋场子那个30公分高的小木凳上,听着那个落满灰尘的砖头大的收音机里播放小说吃饭,吃过饭后爱睡觉的大帅躺在那个横柜上睡了一大觉。
而马唱和大帅的三姐睡一个屋子里。
醒来,大帅只见屋子里空无一人,初夏的斜阳投在窗棂上,从倾斜度看已经是下午三点来钟了。
这毕竟是大帅发家后第一次回到家园,大帅像当年那样通过太阳看时间,大帅还真有些不习惯了。
跳下横柜,大帅习惯地想刷牙,到了外屋才明白此处哪有牙具!摘下挂在水缸沿上的铜舀子,从水缸里舀出半舀子水,用这浓浓家乡水井味的水潄了口,然后独自出了院门。
脑子里记着上午那个甜瓜,以及由这个甜瓜勾起的回忆,大帅沿着田间小路,信步向“西南洼”走去。父亲伺候的甜瓜地,就在“西南洼”。
这时麦子已熟,一眼望去,麦穗金huáng,风过处,无边的麦田金làng翻滚。这时候,早已分田到户,还是有一定生产效果的,麦田虽不像分田到户后长得壮实,却也密密匝匝,麦穗沉沉。
看着成熟的麦田,大帅脑海里涌起自己少年时参加割麦子的qíng景。那时候,是集体*作方式,全村83户,365人,分作四个生产队,每个生产队的男女劳动力,大概在60名左右,60人一齐挥鎌割麦,这场面已经够壮观了。
大帅家在第四生产队。三姐刘小玲,身为村委会主任,颇有身先士卒的劲头,头上戴着麦秸杆编的糙帽,上身的绿军装脱去,只穿一件的确良白褂子,下身还是华达呢藏蓝色裤子,一条军用腰带,把褂子扎在裤子里头,由于割麦子时大弯腰,两条小辫下垂着,大红头绳格外醒目,脸被太阳晒的通红,汗珠子滴嗒滴嗒往下掉,左手握镰刀,右手的手腕上扎一条花青绿色手绢,左手薅麦子的同时,右手镰刀已经到了麦子根上,节奏极快,“刷刷”声不断。三姐是全村名的割麦子快刀,百米长的麦垅,一气从这头割到那头,不带直腰的,冲在最前头。
章节 第513章 家乡的少女与甜瓜
青壮年在前面割,老年和少年在后面给麦子打捆,有的负责放“腰子”(用糙打的糙绳),有的负责把横在地上的一把把的麦子抱到一起,力气稍大的负责把麦子捆成结实的直径在半米左右的麦子捆,捆好后,麦穗朝上,用力往地上一戳,那麦子捆便稳稳地立住了,麦子捆在割过的麦田里站成一排,给农民们带来收获的喜悦。
大帅当初也参加过割麦子,而且在三姐的影响下,曾经是一把好手,不过重回家乡,大帅用意念试了试,觉得自己再去割,实在是割不熟练了。当年那满手茧子,早已不知去向。
……再说现在,也不是大帅童年时代的qíng景了。
……前面不远处,一个身材苗条、戴着糙帽、穿着粉红小褂、黑色长裤衩的圆脸小姑娘,吸引了大帅的眼睛。
她正在自家麦子地里放“腰子”(捆麦子的糙绳),纤细的肩上,背了几十条一米多长的“腰子”,一条一条地放,哪条放得不顺,就弯腰把它捋顺。她的脚上,穿着一双棕红色塑料鞋,鞋子前面的塑料条条,有几根断了,是有红线fèng连上的。
那不是淑萍吗。
没错,是她。淑萍和大帅同岁,也是这时候也是22岁。从初级小学一至四年级,淑萍和大帅一直是同桌,大帅一直是学习模范,而淑萍一直是讲卫生模范。初级小学毕业后,大帅到设在另一个较大村子里的高级小学读书,而淑萍缀学了。倒不是她家里供不起她,而是这个全村最漂亮的小姑娘,实在不愿读书。
那年,大帅去上高级小学的头天晚上,淑萍把大帅叫到村东的大湾坑边的老枣树下,把一书包的文具塞给大帅,嘴里轻轻地道:“都给你吧,俺用不着咧。”
说是文具,其实就是一个盖不上盖的铁皮铅笔盒,一个只剩下8页空白纸的用白线订在一起的学习本,还有一块只有花生米大小的橡皮。
望着月光下淑萍脸上那对闪闪的小星星,大帅只说了一个字:“嗯。”
这几样文具,大帅视若宝贝。橡皮一直舍不得用,到了高中才用完。那个学习本,更是一直在大帅的书包里,每当他翻天它,看着前面纸张上淑萍不好好做功课,画得憋脚的小猫小狗,心里倒更加有了学习劲头。那个盖不上盖的铁皮铅笔盒,大帅一直保存着,已经成了他的收藏物。
此刻,淑萍专注地放腰子,并没注意到大帅来到了身边。
这时候,大家都在紧张地忙活,附近没人。
“淑萍。”大帅轻声唤道。
在当年的人生经历中,并没有发生过这一幕。所以淑萍脸上一阵惊奇。
“咦?是刘大帅啊,你不是上燕京挣大钱去了什么,怎么又跑这来了。”一说话,淑萍脸上就是天然的甜蜜笑容,红润的嘴唇启开,露出洁白jīng致的牙齿。
“哦,我刚回来,到地里来转转,没想到碰到了你,呵呵。”
“那你来参加我们家的割麦子?”淑萍看了看大帅的手。
“不。我去到我爸爸的甜瓜地里看看。”大帅把双手攥上,生怕淑萍看到自己那双白嫩的手掌。
“嗯,你家大爷伺候的甜瓜地可好了,甜瓜又大又甜,现在活累,每天给大家送一个甜瓜,人人都夸呢。”
大帅转头,目光投向“西南洼”。
“你快去吧。等会儿我也去。嘻嘻。”淑萍也把目光投向“西南洼”。
听说淑萍也要去甜瓜地,大帅心里一慡。
“那咱们一起去好不好?”
“不行啊,我还要放腰子,你先去吧,我放完腰子再去。”
大帅又望了一眼淑萍,转身向“西南洼”走。
一路走着,大帅默默地想,这几年来,自己走南闯北,直至当了半个神仙,审美的眼光不断提高,可现在看到淑萍,还是觉得她是个小美人坯子,太阳这么烈,怎么就晒不黑她那张小俏脸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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