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揉着疼吗?”周自恒又问,明玥早上不过被撞,眼泪都快落下来。
酒保胡乱回答:“挺疼的。”
周自恒好看的眉毛皱成两条毛毛虫。
疼的话……那还是算了吧,明玥小果子也还挺好看的。
他可不想看明玥掉眼泪,哪怕一滴眼泪,也能把他淹了。
周自恒挥挥手,就把酒保丢开,酒保摸摸鼻子,继续招呼客人。
白杨在酒吧足足喝了四杯彩虹酒,天色便转到了下午。
“白杨给我滚出来!”白局长在外头吼,他穿警察制服,肩上银色星星晃眼。他常来酒吧找馋嘴的白杨,拜他所赐,这一带酒吧风气极好,从早到晚都很规矩,不敢犯事。
白杨倒没喝醉,但有些害怕,周自恒一手就拖着白杨出去。
白杨见了爹,蒲扇一样的耳朵耷拉着。
“麻烦小周了啊。”白局长朗声笑着说。
“没事没事。”周自恒客气。
都是熟人,也不多言,白局长蒲扇大手拎着儿子就走,白杨起先不乐意,后头兴奋极了。
周自恒听见白局长对他儿子说:“快快,咱们早些回去,趁你妈没下班,爸给你做红烧ròu。”他这话温柔又小意,半分不见在酒吧外头怒吼的气势。
白杨很快把七个味道很甜的酒抛之脑后,抱着他爹蹭。
“你要快点吃,不然跟上次一样,被你妈发现,咱们爷俩就死定了。”白局长又嘱咐。
白杨胖的不见脖子,也努力点头,挂着再满意不过的笑。
龙舟被缆绳挤在岸边,划船的青年人们四散,循着路回家。
周自恒望着他们父子的身影,cha着口袋,反方向回学校。
他才翻越回围墙内,就有小弟跑过来和他说:“明玥体育课被球打到了,进了医务室。”
周自恒一改散漫,飞快跑向医务室。
明玥坐在椅子上,衬衫领口解开,制式校服外套被孟芃芃拿在手里。
桃花眼的尾端挂了一颗眼泪,皱着眉头好不可怜。
这是被打到哪了?
周自恒目光在她身上逡巡。
还来不及开口,明玥就像小猫一样蜷缩,靠着椅背,揪着领口,紧张兮兮地道:“不要你揉!”
她红樱桃一样的嘴巴嘟起,撒娇意味多过生气。
这样的掩饰xing动作,让周自恒视线停留在她的胸前,站在门口,忍不住轻笑。
原来是被打到那儿了……
可……周自恒咳了一声:“我也没说要揉啊。”
第28章十四为君妇(四)
打从周自恒英语课后从学校离开,明玥就一直静不下心来。
这样的qíng绪是往些时候都未曾有过的,像是一场突发的bào风雨,裹挟着肆nüè的力量,在她心中呼啸而过。
她的手指尖在搬课桌的一瞬间触碰到了周自恒的,有细细密密的电流穿行,一直传导至她胸口处的心脏。
【如果你疼的话,我来给你揉揉。】
这句话再一次浮现在她的脑海,周自恒修长的手指也一并浮现出来。
明玥掐了一下自己的大腿,好让qíng绪恢复正常。
明玥是前不久才换上小衣的,她比班上女生小一些,因为练习舞蹈,身高并不差什么,但身姿变化到底要缓慢。
她的妈妈江双鲤把青chūn期女孩的发育当作一项头等大事,细心为女儿讲了许多注意事项,也在同时,告诉她男孩女孩生理上的差别。江双鲤是个好老师,相信堵不如疏,留学的经历让她更加开放一些。
身边没有什么熟悉的男孩,江双鲤就拿周自恒举例子:“你看小恒,他刚上初中的时候,是不是声音沙哑,不太好听?那是男孩的变声期,他脖子上会有一个凸起,叫做喉结,而女孩子是没有的。”江双鲤又说,“以后小恒还会和你爸爸一样,开始长刺刺的胡子,不过你也不会。”
“至于胸口发育,你也不要害羞,这是一件再正常不过的事qíng,但小月亮一定要好好保护自己,不能让别人来碰,尤其是男孩。”江双鲤语重心长,为了这样一节课,她甚至提前一星期写了满满几页的文字。
男孩。包括同她一起长大的周周。
孟芃芃拿笔头在明玥手臂上敲了一下,叫醒她飘离的灵魂。
明玥晃了晃小脑袋,长长的头发打着卷。
这一堂是数学课,老师讲重要的几何内容,明玥想同孟芃芃说声谢谢,但她偏过头,发现孟芃芃已经再一次地投入了题海中,演糙纸上全是数字和符号,她的眼睛专注地看着书页,好似刚刚提醒明玥的,不是她一样。
明玥心想,孟芃芃脑子里的巨人一定能力很qiáng大,能飞快地处理数据间的关系,也能记下冗长的政治理论,在南城最好的中学,孟芃芃每一科都保持着第一。
能跟这样的学神做同桌,真是三生修来的福气。
明玥振作jīng神,严肃着一张脸,全神贯注地听讲。
孟芃芃在做高一的数学,她写完一道困扰她一上午的题,收紧的背部终于放松。侧侧身,便看到明玥认真做笔记。
明玥是班上公认的小美人,一张心形脸,桃花眼,笑起来还有两个酒窝,又甜又可爱。孟芃芃挺喜欢看她,有这样的同桌,也是赏心悦目。
就比如此时,数学老师出了一道几何题。明玥如临大敌,红润的嘴巴抿起来,眉头紧锁,双手端端正正摆在课桌上,如同一只外头全副武装,内里战战兢兢的炸毛小猫。
孟芃芃跟她说:“AD之间画一条辅助线。”
明玥听她的话,拿着铅笔和直尺,极认真仔细地画了一条,再转过头,诚恳地眨巴眨巴眼睛:“谢谢。”
她眨眼睛时候,长睫毛像羽扇一样,乖巧的模样让孟芃芃忍不住想摸她的长发,但孟芃芃克制住了,她的爸爸妈妈都是律师,从小就教会她什么叫“理智”,什么叫“克制”。
孟芃芃一贯的理智,也被她带到了体育课。
跳绳,她不去尝试,因为她的弹跳力不够好;踢毽子,她也不去参与,因为她知道自己肢体并不协调敏捷;球类运动,她也没有兴趣,因为她手腕没有太大的力量。
孟芃芃的唯一一项运动,就是跑步,在四百米塑胶跑道上,反反复复地绕圈子。
明玥比她活泼许多。
她是班上xing格最好的女生,像水一样温柔,她从不记仇,也不生气发怒,总是眯起眼睛笑,像月牙,她也有些缺点,比方说有点娇气,但她年纪小,这样的缺点很容易被人包容。
她人缘好,体育课上拉她一起游戏的人格外多。
大抵是从小练习舞蹈,她的身体素质很好,每一项运动,都能迅速掌握诀窍。
迷蒙晓气在午后的阳光中散去,四月末的气温bī近三十摄氏度。
明玥同女孩们打羽毛球,她打得很好,几乎不输球,但总在两场后自动下场。
要换了周自恒,绝不会这样,他运动也很好,但只要不输,就会一直坚守阵地。他还笑话明玥傻不拉唧:“你又没输,gān嘛让着别人?”
明玥露出两个酒窝,笑答:“我们只是游戏,并不是正式的比赛,大家都玩好,才会觉得开心,再说,我也是很需要休息的。”她脸蛋红润,哪里是需要休息的样子。
“傻姑娘。”周自恒戳她的脑袋,她有一个不甚明显的美人尖。
明玥打了两场,把球拍递给下一个女孩,守在球场边,等待。
cao场没有遮蔽,炎阳曝晒,塑胶跑道上空气都变得虚幻迷离,明玥把头发扎起来,但汗水一直顺着她的脸颊往下流。
有女生提醒她:“明玥,把外套脱下来会好一点。”
一水儿的女生都穿夏季校服,把外套放在长椅上,只有明玥,依旧紧紧地扣着外套扣子,露出一截衬衫的领子,捂得严严实实。
【如果你疼的话,我来给你揉揉。】
这句话好似魔咒,让明玥没由来地头疼,她咬着嘴唇,极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摆手说不用。
她不敢脱下外套,仿佛这是一层屏障,能让她舒缓内心涌动的磅礴qíng绪。
孟芃芃正巧跑到球场外的跑道,她累得气喘吁吁,却依旧认真地调整呼吸和脚步,缓慢向前。
明玥兴冲冲要和孟芃芃打招呼,远远就望见一个黑白圆球飞来。
“向右转。”明玥对着孟芃芃喊,但孟芃芃的理智无法支配疲惫的身躯,明玥跑上去拉她一把。
这颗球正对着孟芃芃的脑袋飞来,明玥生怕她那颗住着巨人的大脑出了哪怕一点差错。
足球飞驰,孟芃芃金贵的脑袋幸免于难,但明玥却运气不好地被撞上。
左胸口一瞬间,撕裂一般地疼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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