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是月亮惹的祸_11点要睡觉觉【完结】(5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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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明玥放下伞,把信箱里的报纸丢进垃圾箱,地上的也收拾gān净。

  在这过程中,她脱下了手套,手指沾到雪水,刺骨的寒意往骨髓里钻,不过一会,就冻得她双手通红。

  好冷……

  明玥呼出一些热气,连连搓手,回暖之后,才按了门铃。

  家政阿姨给她开了门,地上摆着男士拖鞋,阿姨愣了愣,不好意思地说了句:“我以为是周先生……”阿姨是个四五十岁的女人,慈眉善目,她在围裙上擦了擦手,重新给明玥拿了双拖鞋,“小少爷在院子里。”

  未曾开灯的屋子显得过于孤寂,阿姨叹了口气,往厨房去。

  明玥想,这一声叹气是给周自恒的,家政阿姨也晓得今天是他的生日,但作为父亲的周冲,却迟迟未归家。

  明玥看着摆在地上的男士拖鞋,心底像是有绵绵密密的针在扎。

  院子里开了一盏暖huáng的灯,把一地积雪映照成温暖模样。

  积雪极厚,莽莽的纯白色,周自恒穿着一袭黑衣,在雪地里堆雪人,他堆了一半,滚着一个圆球,大片大片的雪花落进他的衣领,脚步声和下雪声沙沙作响。

  他原是低着头的,见到明玥来,眼神忽的就亮了,隔得几米远,眼神的亮光一点不比灯火黯淡,明玥笑起来,快步走近。

  周自恒比她速度更快,长腿三两步跨过来,他伸出手就想抱她,但在半途止住——

  他的手太凉了,堆雪人的时候没带手套,雪片在他手心化开,双手都是冰凉的。

  周自恒不敢抱她,怕把凉意传给她,手背在后头缩着,但欢喜的心qíng掩饰不住,他眼神肆意地在明玥身上划过,最后停留在她脸上,雀跃惊喜地chuī了一声口哨。

  明玥换下了校服,穿了一件红色的毛呢大衣,里头一件白毛衣,带了贝雷帽,眉眼姝丽姣好,亭亭地站在院子旁,好似一株稀世珍葩。

  “是为我打扮过了吗?”周自恒像个得到了心爱礼物的孩童一样叽叽喳喳,“是吗是吗?”他左边晃晃脑袋,右边晃晃脑袋,实在等不及明玥回答,自顾自地骄矜扬起下巴,“你真好看。”

  明玥把他的手从背后抽出来,握着贴到自己脸上。

  “冷的。”周自恒缩回手指,他的手像冻红的胡萝卜,明玥的脸颊白得宛如美玉,他不自在地睨她一眼,“小心把你脸冻红了,就不漂亮了。”

  周自恒装出疾言厉色的凶横,但明玥半点没被吓到,掰开他缩紧的手指,依旧让他的手贴着自己的脸。

  “这样就不冷了。”她穿高领毛衣,下巴尖尖的,衬得她整个人分外娇柔,她手上的力气也小,但周自恒就是没有办法挣脱。

  他坏心地双手挤压她的脸,然后额头抵着她的美人尖,无可奈何地说她:“你啊——”

  明玥顺势就环住他的腰,他的手很凉,与冰雪同温,明玥此时却并不觉得冷,她把脸在他手心蹭了蹭,希望能将一点温暖分给他。

  她笑嘻嘻地眯起眼睛:“冻红了我也还是好看。”她瞪他一眼,“就是好看。”

  她像只小猫一般,温驯地跟他撒娇,周自恒心里湿湿热热的。

  明玥肤色白皙,唇瓣却是嫣红的,此刻张张合合,周自恒视线在她唇上定格住,再也挪不开。

  他肖想亲吻她已久,忍不住就捧着她的脸,低下头去。

  明玥雾蒙蒙的眼里倒映着他的身影,她没有挣扎,几秒之后,阖上了眼帘,嘴唇微微嘟起。

  周自恒冰凉的手在这一刹那回暖,连同整个冻僵的身子一起,但他的动作依旧迟缓,极其缓慢地把自己的唇贴向她。

  北风不时地chuī雪,周自恒还没有同她亲吻,一片雪花就被chuī到了她挺翘的鼻尖上,极快地化开成一滩水。

  这样一个小cha曲,让周自恒飞快地往后退,手也从明玥脸上拿开,胡乱揪了揪一头呆毛,猛一下跳下围栏,立在院子里,渴盼寒冷让他浑身激dàng的血液降温。

  没有亲吻……

  明玥睁开眼,就看到他láng狈逃窜的身影,极力维持风度,却还是在跳下围栏的时候打了个趔趄。

  “有贼心没贼胆”说的大概就是他了。

  明玥忍不住闷笑,最后大笑起来。

  周自恒脸色臭臭的,一脚踹飞一地的积雪。

  糙!周自恒想,他当时就应该不管不顾地亲上去,这么好的机会不用,真是……真他妈làng费。

  “为什么不亲我?嗯?”明玥胳膊肘搭在围栏上,从上往下看他,“周周,为什么不亲我?”

  他站在雪地里,漫天的飘絮衬得他眉目像是画一般jīng致,每一寸都是上帝jīng心描绘。

  他在外向来无法无天,此刻难得羞囧,想学鸵鸟把头扎进雪地里。而明玥歪着头看他,嫣红的唇色无端就妩媚三分。

  为什么不亲她呢?

  这个问题周自恒不用细想,原因就在他心里冒出——

  是特别珍视的缘故吧,太渴求所以觉得珍贵,到了眼前,也舍不得触碰。

  那对她来说,好像是一种亵渎。

  但周自恒并不想说出口,不管是由于害羞还是其他原因,他都不想开口。

  周自恒装出没好气的模样,呵斥她:“小姑娘家家,一点也不害臊,成天亲阿亲的。”他只比明玥大一岁半,总装老成。

  明玥被他说,依旧不觉羞涩,眨巴着一双水润润的眼睛望着他。

  打一棒子给一个甜枣被周自恒贯彻到底,他让她站在庭院边,转身堆那颗堆到一半的雪人:“你就别下来了,在那待着,哥哥我给你堆雪人看。”

  “好。”明玥把手上的手套扯下来,“那你戴上我的手套,别冻着了。”

  她的手套粉嫩嫩,绣着可爱图案,周自恒撇嘴说一句:“大老爷们怕什么冻?”但他还是无奈带上,十分软和,但和他一身黑色不搭调。

  明玥探出身子,借着庭院台阶的高度亲他脸颊:“好了好了,你不怕冻,可我怕你冻着。”

  她这一番话,极大程度上取悦了周自恒,看粉色手套顺眼了许多,心甘qíng愿地戴着堆雪人。

  整座南城已经被夜幕笼罩,上空浓云密布,风雪不停息。

  因着雪量大,周自恒不多时就堆了个雪人模型出来,比他高一些,周自恒看了看,动手jīng心雕琢雪人轮廓。

  明玥手托腮,看着他,并不觉得枯燥无聊。

  周自恒就更不觉得枯燥了,因为他只要抬眼,就能看到她笑盈盈站在那儿。

  好像永远都会站在那儿。

  周自恒笑了笑。

  他今天其实有点怕她不会来,今天雪下这般大,天又这般冷,外头新闻甚嚣尘上,他怕她的父母不会准许她过来,所以他在庭院堆雪人,想堆一个“人”来陪他过生日。

  但她穿着一身漂亮的红衣就来了,在这万顷的白雪里,是唯一一抹鲜艳的颜色。

  她来陪他过生日,十六岁的生日,偌大的院子里只有他们相互依偎——

  没有周冲。

  周自恒手下动作顿了顿,良久沉默。

  他仿佛一瞬间qíng绪低沉,几乎融进风雪里。明玥轻轻喊他一声:“周周。”

  “堆好了。”周自恒怔了怔,笑道,“雪人我堆好了。”他立在雪人边上,把手上的木炭当成烟头放进雪人嘴里。

  雪人比他高一些,轮廓刻画有些粗犷,但特征鲜明——有刀裁一样墨黑的浓眉,嘴角叼着烟。

  明玥看一眼便愣住了。

  周自恒见她神色,也细细端详雪人,背部慢慢绷得笔直。

  他堆了一个雪人,按照周冲的模样。

  不过是下意识的动作,却反映了他内心的诉求。

  风雪夜没有归人,周冲依旧不回,周自恒在这一刻,再也掩饰不住内心的脆弱。

  明玥从庭院上下来,站到了周自恒身后,抱住他的腰。

  风雪如刀,一片片切开明玥的心。她有些想哭,却很怕自己落泪让周自恒更伤心。

  周遭灯火黯淡,庭院里只亮着唯一的一盏huáng色的灯,漫天都是冰冻的泪水。

  她突然很心疼这样的周自恒,像是脱去了一切张扬肆意的伪装,露出纤细敏感的内心。

  所有有关于他的恶意新闻没能让他软弱,校园里的揣测和议论没能让他在意,但面对着空旷的庭院,面对着一个与周冲仿佛的雪人,他再也打不起jīng神,qiáng颜欢笑,粉饰太平。

  如若她没来这里陪他呢?

  明玥忍不住想,那他是不是会一整夜都一个人呢?

  南城每家每户都是温暖的灯火啊,他一个人,在落满雪的院子里,一个人堆起一个能陪伴他的“父亲”,然后听沙沙雪声直到天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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