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天,一大家人围着桌子一起吃饭,气氛融洽,仿佛与外面的寒冷毫无gān系。
中途大伙给沈母敬酒,她只能用果汁代替,但是穆清的爸爸喝了不少酒,一直话唠。
身边的小侄女吃完饭想玩平板,柏一去房间里给她拿,瞥见电脑上洛特给她发的消息――
嫂子,承哥乘坐这边的私人飞机回国了,大概十个小时后到。
柏一心脏一紧,再看一下消息,洛特说,他回来了!
柏一赶快敲了一窜字过去:有没有人陪他?安全吗?他自己有联系方式吗?
洛特很快回复:嫂子你别急,当初救我们出去的人陪着他,他的身体恢复得很不错了。本来我让他再在这边休养一阵的,可承哥等不了了,硬是要现在回去。他身上带了卫星电话,放心吧,啊。
柏一咬着下唇,眼眶微微发红。
外面放着烟花,虽然每年政府都规定不许燃放烟花爆竹,但屡禁不止,声音很大,烟花很美。
她站在窗前,望着漆黑的夜空,一架飞机从头顶飞过,闪着尾灯。寒风出来,脸有些疼,她却高兴地笑出声来,像朵美丽的花。
“小姨,我的平板呢?”小侄女靠在门板上嘟嘴。
作者有话要说:
恢复更新啦,捂脸,带遁走
第41章chapter41
柏一和高川约好在咖啡店谈事qíng。
雪下了一整夜,早上起来,大地都是一片银白色。柏一带着一股冷风推开玻璃门,高川就在对面朝她招手。
店里开着暖气,柏一一边抱着饮品杯取暖,一边哈气,开口鼻音很重,“外面真的太冷了,走哪都该带个热水袋上。”
“多穿一点不就行了,哪那么冷。”高川不以为然,他年纪大,经历的事多,看到这样的天气,不由得想到几年前的雪灾,顺着话题跟柏一闲聊了几句。
高川约在今天见面,主要是想跟柏一说一下工作的事。高川惜才,不愿手下的好苗子就这样被埋没,他向国内一家知名媒体推荐柏一,对方表示如果柏一感兴趣,当然可以来试试。
柏一对面墙上的电视正放着新闻,柏一时不时抬头看两眼。听完高川讲的话,柏一点点头,表示她会考虑看看。
但现在这个qíng况,她大概是去不了了。
就像穆清曾经说的,她不止为她一个人而活。她必须得想想身边的人。
“总之不着急,你可以先考虑考虑。”高川喝了一口咖啡,把话题带到其他地方去。
柏一把眼神从高川脸上移开,去看一眼窗外的飘雪,余光发现对面的电视闪过一个熟悉的身影。她连忙移回视线,屏幕上出现舒煜的脸。他穿着迷彩服,站在一个悬崖边,对摄像机解说现场。
他的身后是一片山石,平顶光秃秃的,很高,下面生长着不少的当地植被,看不到底。
舒煜脸上尽是倦意,柏一认真盯着电视屏幕,只听到他说:“近日,希巴姆政局动dàng,双方冲突不断。就在三分钟以前,守驻中北地区的反政府武装分子击落了一架向西飞去的民用飞机……”镜头往下拉,因为距离太远,只能看到飞机大概的飞机残骸。
“保守估计,机毁人全亡……”
他的话还没说完,山的那边传来枪声。这边队伍的军官发号命令,舒煜关掉耳机。
电视镜头切转导播间,柏一愣愣地望着电视没出声。
高川也转过头去看了一会,待他转回头时才发现柏一眼神有些奇怪。
“柏一?”高川叫她。
柏一起身,借了店里的电脑登录邮箱,给洛特发邮件。打字的手轻微颤抖,她在怕。
刚才电视里说一架民用飞机杯击落,她怕,她怕他在这架飞机上面。
……
不敢想,不敢再往下想。
……
洛特没有回邮件。
他现在一定在忙,所以没有看见。柏一想。
柏一又发了一封邮件,手挪开的时候碰倒旁边的奶茶杯,里面的液体全都洒出来,顺着桌沿往下滴。
服务生赶紧拿毛巾过来擦gān净,担心地看着柏一,“这位客人,你没事吧?”
“柏一,你这忽然间怎么了?”高川抓住她的手臂,qiáng迫她抬眼看他。他这才发现她眼眶微微发红。
“飞机,师傅,飞机杯击落了!”内心慌乱的时候,思维也是不清晰的,所有理智会在一瞬间崩塌,语无伦次,不知所措。
柏一现在就是这样。
她是真的不敢往下想。
害怕,恐惧,难以置信,所有这些qíng绪填满了整个脑袋。
她告诫自己要冷静,可思绪不收控制。
一天的排版工作都做得心不在焉,好几个地方来回改了很多遍。编辑部组长见她脸色不好,再第三次重改以后,她把柏一拉到办公室,问:“柏一,我觉得你今天很不在线。”
柏一觉得抱歉,自己竟然把私人qíng绪摆在工作里,她以前从来不这样的。
可今天感觉太不对劲了,心里空唠唠的,像是想抓住什么,却被它自己溜走了,有一种说不清的寂寥感。
组长摆摆手,让她处理好私事,工作还是要用心做才行。
正好这时有人敲门,同事带着一手资料过来,看看组长,再看看柏一,让她出来,又有一份排版任务,要求很快发出。
柏一点头,心里还在想会视什么事这么着急。
同事把照片和文字资料都发到柏一的微信里,然后拿了又把打印的照片放到她桌上,说:“上午,在希巴姆中北地区,一辆民用飞机被反政府武装分子击落,根据前线记者报道,遇害人名单里有一个中国人。”
轰——
柏一觉得头有些晕,轻微耳鸣。一瞬间,什么都听不见。
生活总是这样,在你以为一切顺利安好的时候赏你一个响亮的耳光,告诉你一切都是你的错觉而已。
很长的时间里,柏一一点反应都没有。
脑子是空的,不知道该想什么,也不知道想了什么,很木然。
直到同事摇摇她的肩膀,问她怎么了。
柏一眨眨眼,摆摆头,说:“我没事。你去忙吧。”
她木讷地盯着电脑看,想了半天忘记自己要做什么。
同事说这个需要快点弄好,那她就快点弄,置入图片,调好字体间距,然后把排版好的文档都发过去。
这一切做得很快,很顺利。
没有打回来重排,一次xing过关。
她很平静,平静得超乎了自己的想象。
也不知道洛特是什么时候回的邮件。柏一下了班,回到员工宿舍,洗了澡,又看了会书,她才慢腾腾地爬上chuáng,用被子将自己裹住,像一颗笨重的粽子。
房间里没开暖气,冷得像冰窖,连被子都是冰的。
洛特的消息很短,一行字,简单的几个单词而已。
却比房间里的寒气还毒、还冷。
像在做梦。
柏一告诉自己,这是在做梦,等醒来,一切都会回到最初,回到最美好的地方。
对的,都是梦。
——
同事来找她的时候吓了一大跳。柏一的电话不通,消息不回,班也没上,一个人待在宿舍的小角落里,被子凉透了。
她的嘴唇发白,脸色惨白,全身上下冰得快要渗出水来。
同事火急火燎地把她送到医院。
她生了一场大病,醒来的时候大家都在身边。
沈母,穆清,高川……好多人头,看得她眼睛疼。
见她醒来,沈母立马紧握她的手,担忧都写在脸上,“一一醒了,有没有什么地方不舒服?头还痛不痛?”
柏一张开嘴,话卡在喉咙里说不出口,嗓子又痛又痒。
“你有点重感冒,先别说话,来,喝口温水。”沈母把水杯递到她嘴边,她微微低头,觉得累极了,连喝水的力气都没有。
她忽然很想笑,自己又不是得了绝症,为什么他们看她的眼神都这么可怜呢。她才不可怜。
奇怪的是,不管她去哪个地方,总会有人给她打电话,问她现在在哪里,在做些什么。
柏一每天不知道要报备多少遍。
她摇摇头,觉得真没必要。
过马路的时候不专心,路灯一下变红,她站在斑马线中间,看着来回的车辆,有一瞬间的轻微走神。
直到身旁又有人经过,她才发现,已经绿灯了。
最近时常jīng神恍惚,失眠失得厉害,每天到凌晨才能睡下,然后惊醒,就盯着天花板发呆。真奇怪,她从来都没梦见过他。
有时候想想,她会在心里挖苦,呀,卢承奕,你真的太小气了。
2015年的chūn节太冷了,她就在这样奇怪的qíng绪里迎来了201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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