台北故事_台北人【完结】(3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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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点头,「老板自己做的,别人要买,他还不卖。」

  后来他问我,这台发财车在这边摆多久了,我摇头说不知道,来银坊上班时它就在这里了,至少也有五、六年了吧。

  吃完后,我走去付账,老板大概是没见过程瀚青,于是多问一句,「帅哥,怎么样?还吃得惯吗?」

  程瀚青笑笑,对老板竖起了拇指…….

  结束后,程瀚青自然是跟我回了三重。

  只要是他来等我下班,回去都是他开车或骑车。上车时,总会低声对我说句,「你瞇一下,到了叫你。」

  这晚,我车内的音响放着齐秦的专辑,他一打开,听见歌声就开始笑。

  我原本没感觉,可后来见程瀚青越变越弯的眼睛,忍不住盯着他看了几眼,睡意没了,心头那点痒跟着骚动起来。

  笑与不笑的程瀚青是两种样子。我喜欢看他笑。

  挺帅的。

  「你不睡一下?」他目不斜视的开车,却仍能察觉到我的眼神。

  我问:「今年过年在台北吗?」

  程瀚青点头,在。

  他弟弟今年应该会结婚,听说女方的家长打算在chūn节期间北上,按老规矩先合合八字,要是没什么大问题,就在那几天先商量着把日子定下来。他问我有没有熟悉的金饰店,我想了下,说算有吧,怎么?

  他语气平淡,想买套金饰给他弟和弟妹当结婚礼物。

  我笑了声,忍了忍,最后没忍住,于是亏他:「......其实你弟命算好的了,还有你这二十四孝的大哥。」

  程瀚青对他弟弟非常好。那种好,完全不是嘴上说说。

  我也是后来才知道,原来他弟读大学的学费,几乎全是程瀚青一个人供的。他高中肄业出去做学徒,双手摸过的车有几百辆,手上的茧厚得不象样,他工作很拚,钱赚得不少,却很少在自己身上花钱,也不曾听他叫过苦,我很难相信兄弟之间会有这种完全无私的感qíng,于是不禁猜想,程瀚青心中是否有过一点不qíng愿───可我想象不出来。

  自私的程瀚青,可能长得什么样?

  我试想,若今天换成我做别人大哥,有没有可能做到程瀚青一半?大概都是疑问。不过到此,我至少更加肯定有一点我是没看错程瀚青的。这的确是个好男人。

  ........

  到家后,为了节省时间,我们一起洗的澡。

  莲蓬头喷出的热水哗啦哗啦的,浴室热雾弥漫,连jiāo谈的声音都迷蒙起来。我在他耳边说:「下礼拜找天带你去看金子吧......」

  我是真替程瀚青把这事放心上了,谁知道程瀚青反过来开了个冷玩笑,说:「现在啊?」

  他伸手拍了我的下/体。

  带了力道的那种拍。

  我毫无防备地被袭中,头皮麻了下,洗发水无预警流进了眼眶,「嘶───」刺痛让我闭上眼,一时间,耳边只剩下他的笑声与水声。

  我从背后勒住他的脖子,佯装凶恶,热水喷打在我们的脸上,很舒服,彼此都忍不住叹息。

  那一刻我几乎有种天荒地老的愿望:就跟程瀚青永远待在这方狭窄cháo湿的浴室,冲一辈子的热水,冲到就此睡去,再不出去。……

  我既想睡,又想睡/他。

  掰过他脸,忍不住亲他,程瀚青背对我,双手撑在湿滑的瓷砖上,手背上有一条条明显的青筋。

  我用跨顶了顶他,笑说:「你全拿去啊……」我们紧紧相贴、相拥,睽违许久的充实感太过慡快。程瀚青半边脸都贴在白磁砖,身体不断被我从后方挤压、挤压、再挤压,他沉重的喘息,撞击我的神经,只剩下发疯gān/他的念头。

  可温热的流水还是缓和了本该因此猛烈的动作,彷佛回到母体的羊水中,雾蒙蒙的浴室里,升起零星半点的柔qíng,我抱着他,此时此刻,好像一对不分彼此的双胞胎,头下脚上的温存。

  「程瀚青……」我咬住他的耳垂,说:「慡不慡?」

  程瀚青的手臂挡住了他的脸,他似乎说了句什么,我没听清楚。

  我不放过他:「慡吗?告诉我────」…….

  跟他XX经常会有一种走火入魔的感觉。

  不仅只是动作粗bào,我特别痴迷用语言bī迫他,bī他说出我想听的话,那会使我获得超越生理的满足感。比痛快还痛快。好像真正征服了他。

  程瀚青迅猛的点头像最后一剂qiáng效兴奋剂,直接扎进我的眼框里,我紧抓住他,他反手掐紧我的腿,我觉得自己已經神智不清,抓住程瀚青的头发,听见自己亢奋的问他:「爱我嗎───」

  镜子上一层厚厚的水雾,什么也看不清。

  ……热水哗啦哗啦哗啦──

  程瀚青的嘴动了:「……..」

  ───哗啦哗啦哗啦。

  第35章《一九九九往事》三十二.

  ※《一九九九往事》本章开始到结局,每张开始jiāo换视角。高/程轮流jiāo换。

  ※※此章视角为程瀚青。

  上礼拜随口一问,后来高镇东还真的带我去挑了金饰。那晚问他有没有熟悉的银楼时,他的回答就有点怪,直到他带我去了那个地方,我才恍然大悟那句「算有吧」是什么意思。

  他带我去的是间当铺。管理人显然跟他很熟,年纪看着比高镇东要大,见到他,又客客气气地叫东哥。

  我听高镇东称那位中年人全叔。全叔见我们来,二话不说就先拿了一大把钥匙将店大门锁起,很有一种冤大头包场的错觉,全叔带着我们走进一间上锁的房间里。房间很大,看起来是一间『仓库』,整齐摆放各式的杂物与纸箱。我没想到高镇东原来是要带我来当铺,感觉多少有点忌讳,毕竟是要送给程耀青的新婚礼物,拿别人点当过的东西,总觉得不吉利。但我没说出来,只想gān脆随便找个借口,说没有挑到中意的算了。

  全叔领我们走到房间一个拐角处,又推开一扇隐藏式拉墙,不大,目测四坪多左右,四面白墙,有两只大保险箱。

  全叔笑说:「等等啊!」接着拿着钥匙当我跟高镇东的面开启右边的保险箱。

  一打开,里面迭放的全是装珠宝的绒布盒。我第一次有这种经验,感觉有点新奇,总觉得这一幕很像纵横四海里的电影场景,两个默契神偷连夜要去偷一幅价值连城的画作,闯过一道又一道密码关卡,也不知道这房间里头有没有装那种横竖jiāo错的红外线,也许我跟高镇东等下应该就要抱着这些珠宝就往外跑,然后亡命天涯,从此隐姓埋名,逍遥自在。

  高镇东问全叔:「哪箱是老陈抵押的货?」结果全叔从保险箱里拖出一只皮制的手提箱,他将箱子摆在桌上,说:「全在这里了,都还没动过。」

  全叔说:「那你们慢慢看,我出去看店。」

  全叔很放心地走出去,我不禁诧异他的随便,于是问:「他不用盯着?」高镇东耸耸肩,并没有解释,只是招招手让我过去挑东西。

  那只皮箱里堆满了大大小小传统银楼用来包装金饰的那种红绸布包。有的里头放着金镯子,有的是金锁片,有的是粗粗细细的金链子、有的是金戒指……各式告样的款式,还有红单,标着重量。

  高镇东带着手套,一一把那些金饰拿出来平放在桌面上,看我一眼,又对我说:「这箱金饰跟外面那些典当物不一样,是一间珠宝店老板在我们钱庄借了钱,结果还不出来,就把他店里的货拿来作抵押,都是新的。」

  我与他对视一眼,不知为什么有点想笑。

  我跟他就在这密不透风的空间里待了将近一个钟头。把那些huáng灿灿的金饰拆了又包,包了又拆,像鬼祟分赃的贼似的。

  我挑了一套金饰,包含一对金手镯,和成套的金炼、金戒指,另外又凑了一个金锁片,打算等容家怀孕后,送给未来的侄子或侄女。锁片我挑得特别认真,那时我一边想象孩子,一边陷入某种相当特殊的qíng绪里去。活了三十多年,第一次这么认真去想象一个未来将与自己拥有血缘关系的『孩子』。

  会是男孩?还是女孩?像程耀青,还是容家?皮吗?如果实男孩还是皮点的好……看着那些几乎十二生肖都凑齐了的金锁片,我想得极其投入,恍惚间似已能听见孩子的哭声以及笑声。

  一直以来我都难以幻想自己有天身为人父的画面,但要是对象换成程耀青,我几乎是一下就能想象出来。……

  那天高镇东异常耐xing,没有催我,我指着那些刻着动物模样的金锁片,问他:「觉得哪个好?」

  他看了看,只说:「这个,像小孩戴的吧…...」我点头,告诉他是给自己程耀青未来的孩子选的。

  他笑了:「你想太远了吧!搞得像你自己要结婚似的────」他瞥了眼桌子,很快就指着那条刻着小龙的锁片,就说:「挑龙的吧,望子成龙──挺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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