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岑子嵩。”戴复捂着脸声音里夹着断断续续的呜咽,“我好难受,我不知道自己这么坚持究竟是对是错,我那天说完看着我妈哭真的受不了。我感觉自己特别对不起我爸妈,但这件事我真的放弃不了,它对我来说太有意义了,我做梦都是背着话筒和行李在走,我二舅就在前面笑着看我……”
岑子嵩想不到戴复会有这样一段经历,开口几次竟没法说出话来。
“我曾经尝试过说服我爸妈,关于职业关于人生关于未来的辩题我打过好多好多场,我说服过自己说服过场上辩手说服过评委,却独独没有办法说服我的父母……我太失败了。”
“我什么都没有,我空有一身热血和筋骨,但连这些都受之父母,因为我二舅,我连坚持都没有办法心安理得……岑子嵩,每次一想起这件事我喘起气来都难受……”
岑子嵩听着戴复泣不成声,看着他的泪水从指fèng里头不停渗出来,心里也是酸涩难当。他伸手拉开戴复捂在脸上的手:
“戴复,戴复你看着我,这件事错不在你,你不能这么想。”
作者有话要说:
我们甜甜诶……唉……
第13章多么简单
戴复的脸上满是泪水,眼角都悲伤的垮下,不见往日的飞扬:
“我是不是太不听他们的话了?”
岑子嵩用大拇指抹去戴复脸上湿漉漉的水迹,露出点温柔的神色:
“你不必要对自己这么苛责,你有梦想且目标坚定,追求的手段也很正当,你为之努力动力充足,你非但没有对不起任何人,反而向上而优秀。”
“你唯一的愧疚是对于父母。”岑子嵩见戴复平静了一些又开口,“但父母与子女因为分歧产生不同的选择是十分常见的事,只不过你与父母发生分歧的原因比较特殊,来自于你二舅的死亡。但是你要明白,其一,这是极特殊的qíng况,你终其一生都不可能遇到,这不是单项选择,你在选择记者这个职业的同时也可以生活得很好;其二,作为脱离原生家庭的标志,职业选择时你自己的意愿才是最重要的。”
戴复红着鼻尖沉默了一会儿:
“道理我都懂,我也可以不顾一切地选择成为记者,但万一我生活得不像我想象的那样好,自己倒没什么,我爸妈却会更难受,我……”
“戴复,你应该对自己自信一些。”岑子嵩看着他,“你很好。”
说完自己先顿了顿,又重复了一遍:
“你特别好。”
说出这句话后岑子嵩的脸上出现一种轻松的释然,眼底的坚冰哗啦啦的碎裂,融化,漾开层层细腻的波纹。
他就用那样明亮温和的眼神注视着戴复,是戴复从没有见过的样子。戴复呆了呆,脸上有烧热的感觉。
“虽然这么说可能和你父母的想法相悖。”岑子嵩道,“但其实你很适合成为一个记者。你意志坚定,有热血有良知,有比常人更qiáng烈的善恶观和感知力,这个时代的喉舌该是你这样的人。”
戴复听得热血一dàng,眼眶再次烫了起来,一直笼罩在他头上的犹豫怯懦不自信就像是见到阳光的yīn云渐渐褪去。他现在心跳很快,很想站起来大喊两声。但他最后只是咬牙憋住眼泪,用力扑向岑子嵩紧紧抱住了他。
岑子嵩笑着伸手接住这个撞过来的大宝贝,两人抱着倒在沙发上。戴复将脸埋在他脖颈里压抑地流着泪,岑子嵩按着身上人的后颈,偏头用唇畔轻轻地摩挲着戴复的耳廓,这段时间一直盘亘在他心尖上的复杂qíng绪嘭地爆裂开来,整颗心像泡进不知名的温热液体里,苏苏麻麻地泛着酸软。原本飘摇着的不安感qíng也凝结成一粒种子,终于肯落地扎根。
岑子嵩心里陡然一轻,忍不住喟叹。
戴复还在流泪,岑子嵩肩膀附近的衣服被他的泪水浸湿了一片。
“如果有一天你不再想当记者了,也是因为你累了,而不是怕了。”岑子嵩在戴复的耳畔轻声道,“你父母给你的爱已经够多了,但你要拿什么来爱自己呢?”
戴复抬起头,鼻音浓重:
“我这周想回家和我爸妈谈一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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戴复家离学校不远,从学校附近的车站坐动车不到一个半小时就到了。满新宇听说戴复准备周末回家,当天就提前把行李收拾好了,说什么都要一起回去到戴复家蹭个饭。
戴复被他对吃的执着感动——
然后打了他一顿。
两人家住同一个小区,戴复和满新宇到站后戴父开车来接他们。
戴父是个脾气慡朗的人,见戴复和满新宇一起回来脸上的笑藏都藏不住,开车的一路都在问两人想吃什么,报菜名报得满新宇那叫一个抓心挠肝口水横流,给家里报了信就屁颠屁颠地迈进戴复家门,等着蹭饭。
戴父送完两人就去买食材,显然是准备做顿好的。戴母把两人迎到沙发上,眼角眉梢是藏不住的高兴:
“真好真好,这一上大学见见你们都难!小宇爱吃鸭脖,这不我早就买回来了!”
戴复想起自己回家的目的,心里不由有些难受。
相比之下满新宇可就开心多了,他伸着脖子四处张望:
“姨,姨,咱家豆豆呢?”
豆豆是戴复养的哈士奇,奇傻无比又懒又馋,与满新宇有异曲同工之妙,因此一人一狗分外投缘。
豆豆听见有人叫它不知道从哪里探出脑袋,看见来人是戴复和满新宇热切地汪汪叫了两声,嗖地窜到两人脚边蹭个没完。
戴母进了厨房不知道去忙些什么,满新宇俯身逗豆豆玩的不亦乐乎,只有戴复魂飞天外。
来的路上戴复想象过无数摊牌的场景,但等见到爸妈因为自己回家而这么高兴,他还是很难对着他们的笑脸说出破坏气氛的话。
父母与子女间的战争从jī毛蒜皮到人生大事自古以来就从未停止过,但他们家却因为戴复二舅的死亡让这个问题成为一个无解的死局。
“要是岑子嵩也在就好了。”戴复的脑中突然闪过这样一句话,成功地把他吓了一跳,又很快被他甩出脑海——
自己对父母摊牌和人家有什么关系,还嫌那天哭得一脸鼻涕眼泪不够丢脸吗?!这脸是千层饼还是怎么着啊???
“狗宇,你说……”
戴复心里烦闷,下意识地想找满新宇说两句话,结果转头一看气得七窍生烟——
满新宇蹲在地上拿着鸭脖吃的直吧唧嘴,一边吃还要一边对豆豆哈气,豆豆气得呜呜直叫,伸爪子把满新宇的脸扒拉到一边去。
满新宇:“嘿嘿嘿,馋不馋啊豆豆?”
戴复:“…………”
馋个屁!
“我可跟你说。”戴复伸腿踹了满新宇一脚,“呆会儿吃饭你别把我和岑子嵩的事告诉我爸妈啊!”
“你俩事多了,哪件事啊?”满新宇依然专心和豆豆玩,看都没看他,“你俩同居的事吗?”
戴复不服气地扬起声音嘿了一声,刚想让满新宇说清楚什么叫他和岑子嵩事多了,结果戴母的声音斜里杀将出来:
“同居?你和谁同居了?有对象了?”
戴复看着刚刚迈出厨房满脸惊疑的戴母,悲哀地预感到自己这短短二十年的人生怕是要在今天走到尽头了。
作者有话要说:
写得好开心!!!开车的日子在不远的前方!
我朋友沉迷于满新宇无法自拔,也是很迷……
第14章钢筋铁骨
“所以你俩是在学校里认识的?”戴母喝了口面前的茶水,“那应该是个正经孩子,有照片吗?”
满新宇唯恐天下不乱地cha嘴:
“姨,你是没看见,长得可帅可帅了!”
戴复简直想掐死他:
“不是,妈,我俩就纯洁的室友关系。”
戴母狐疑地看他,戴复没办法只得祭出杀手锏:
“人家喜欢女孩子的好吧?”
一听到这戴母哪还能有什么话,只得幽幽叹口气:
“你要是喜欢女的,我哪还用这么cao心……”
“什么啊?岑子嵩喜欢女的?”满新宇在一旁怪叫,“那他对你那么好gān嘛!”
戴复:“……你闭嘴!”
戴母:“……来,田田,你俩怎么回事你自己给我说清楚。”
戴复简直百口莫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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