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学铃一打我便跑上顶楼找他,与别的班级不同,他们班像是没听见铃声一样,明明没有老师却依然在学习。
我惊愕地看了一眼,想着里面的人怕是学傻了。
随后我一眼就看见了坐在靠窗旁的杨齐霄,他正笑着和前桌的人聊天,我想喊他的声音骤然卡住。
也许是我看久了他不笑的样子,这样远远的看见他的笑容,有些不适应。
原来他和朋友相处是这样的,很轻松很自在,表qíng也能这样生动。
他们jiāo流着某本书,他指着前桌手上的书,两人似乎说到彼此都感兴趣的点,一拍即合共同笑了起来。
他们在一堆低头写字的人中显得尤为突出,在还带着一丝并未褪去的暑气的天气下,我却开始手脚发冷。
我一开始就知道他与我是不同的,我也一直享受着他与我的不同,这是他的魅力所在,他有我身上没有的东西。
可是当我看见他和他同学聊天时候的样子时,我去突然感到有些害怕。
这层qíng绪像是薄薄的雾气,能依稀看见,却看不真切。
是他的前桌发现了站在窗外的我,我望着杨齐霄转过头来看见我的眼神,仔细地观察着他的表qíng。
他在看见我的一瞬间,眉角微微地皱起,完全掠去了刚刚脸上的笑意,他起身走出教室,站到我面前。
是我看习惯的那副表qíng,沉着淡漠的,我原本最喜欢的。
“怎么了?”他问我。
“我……”我找寻着脑海中要对他说的话,“你和我一起回去吗?”
他觉得我有些不对劲,握上我的手:“手怎么那么凉?”又抚上我的额头,“生病了?”
我摇摇头,赶去奇怪的qíng绪:“没有。”
“我下午得和同学去图书馆,今天不能和你一起回去了。”他说。
我居然觉得松了口气:“哦……行。”
他见我这样乖巧的样子轻声笑了笑,我回想起他和他同学聊天时笑的样子,辨别有何不同。
“我礼拜天下午来你那儿,在家等我。”
我点点头:“好。”
之后他便走进教室,我也离开他的视线。我走进厕所摸出一根烟,点燃抽了起来。
他对我的笑并没有问题,出问题的是我自己。
我一直都是个骄傲的人,即使自己无所事事,即使自己一文不值。
但我从和杨齐霄遇见的一开始,我的这层骄傲就显得外qiáng中gān,虚有其表。
骄傲的对立面是自卑,但实际上与骄傲最接近的也是自卑。
杨齐霄是何等生禽猛shòu。
我抽着烟第一次被呛得咳出声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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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注:自卑虽是与骄傲反对,但实际却与骄傲最为接近。——斯宾诺莎)
第24章
礼拜天的下午是杨齐霄拖我走的。
前一天我在海哥的车行玩儿了通宵,又在夜吧里继续狂欢,最后如同烂泥一般瘫在夜吧的卡座里。
杨齐霄来的时候海哥正揽着我想给我吃点能尽兴的东西,我的确被酒jīng灌得神志不清,不知今夕是何夕,只想再求点乐子。所以自然也不知道杨齐霄朝海哥抡的那一拳,只管嘻嘻哈哈被他托着走。
出了夜吧就被一阵带着秋意的风chuī得稍稍清醒,转眼已是秋天,我最喜欢的季节,连夜吧门口都被别处飘来的梧桐叶零零散散洒了一地,明明里头纸醉金迷,外面却脱俗得秋意正浓。
杨齐霄丝毫不带怜惜地把我拖回家,我给他了我那儿的备用钥匙,也许是到家之后发现我人不在,手机留在家里,便找来了。
我一夜没睡,头晕乎得仿佛世界都在打转,杨齐霄也在我面前转,不带表qíng的那种。
房间里的窗帘还没拉开,昏暗暧昧,我身上的酒味却不足以让我醉倒,反而杨齐霄靠近我时他身上的那股味道。
冷冽坚毅,严肃xing感。
杨齐霄把我扔到chuáng上,我微微地喘着气,眯着眼望着天花板,然后便感受到杨齐霄在脱我衣服。
我双手胡乱地扑腾,最终触碰到杨齐霄的头,cha入他的发丝。
他的头发很硬,剪得短而利落,钻进我的指fèng,又痒又麻。
我以为他要做,但他只是把我的衣服脱掉后,拿热毛巾帮我擦着身子。热毛巾擦在身上触感让我舒服地轻叹,下身有了反应。
我撑起身想抱他,迷乱地吻他,但在吻到他嘴唇的时候他却瞥开了头。
我倒回chuáng上,什么迷乱醉意,什么企图渴望,都在顷刻间,满腔热qíng灰飞烟灭。
杨齐霄意识到了我的冷却,试图挽回般地低头吻了吻我的嘴唇。
我第一次知道,当接吻时我没有回应,才会知道原来他的吻都是那么冷。
我心里顿时涌上一股委屈,这样的qíng绪我并不陌生,每次在父母离开家留我一个人时,这样的qíng绪都会跳出来作祟。
只不过久而久之,就会变成习惯。
但对于杨齐霄,这份委屈我并没有习惯。
从他一开始误会我睡了他妹妹开始,这样最该委屈的事qíng我却没觉得委屈。只因为那时的我还没品出他的好,没有对比,就不会委屈。
可现在不同,我感受过他的热,他的好,他这样对我,就是不行。
于是我咬破了他的嘴唇,尝到他唇间的腥甜,堪堪松口,但无法罢休。
杨齐霄嘶了一声,我注视着他皱起眉,然后从我的身上起来坐到chuáng边,我的视线一直跟随着他的动作,舌尖舔了舔落下的血迹。
“炎焱。”他叫我。
我爱死了他叫我的名字,我从没觉得自己的名字能在他嘴里有那么好听的音色,有些事qíng就是这般奇妙,明明都是口腔舌尖的一卷,他说的却格外好听。
他低头望着躺在chuáng上的我,好像是睡梦前的一首摇篮曲那般轻轻说道:“你不该这样。”
我缓慢地眨了眨眼睛,喉间是过多酒jīng造成的沙哑:“我不该怎样?”
我是不该没有在家等你,还是不该麻烦你把我接回来。
是不该带着满身酒气吻你,还是不该把你咬伤。
我脑中翻江倒海,表面却也学他那样沉静如水。
杨齐霄说:“海哥那样的人,你别和他多待了。”
我从chuáng上坐起来,这样突然的动作又导致一阵剧烈翻涌,眼前猛地发白,直到又能看清眼前的人才开口:“他是哪样的人?”
只有这样互相坐着,我才能平行地盯着他,他久久不回答,我就坐着等。
先退步的还是我,我喉咙间像卡着一根针,一个字一个字地剌着疼。
我说:“杨齐霄,你说不出来了吧。”
我说:“海哥是什么样的人我还不清楚吗?”
我说:“我也是那样的人啊。”
杨齐霄陡然掐住我的下巴,他跨到chuáng上,我被他的动作不得不抬起头,又是一派凛冽的居高临下。
我像一条被踩着尾巴的蛇,冲着他的方向扬起手就是一拳,可杨齐霄是一头隐藏在密林之中的狮子,一旦发现bào露在外的猎物,便伺机而起。
我还没有触及到他的拳头就被他用另一只手握住,随后身形一转,把我整个人按在chuáng上。
我的脸被他按着,身体也以一种极其屈rǔ的方式被他死死压着。
“杨齐霄你他妈放开我!”发疯大喊,扭动挣扎,谩骂粗话都只不过是为了隐匿我心中的叫嚣与委屈。
我都快哭了啊,生生被杨齐霄欺负的啊。
杨齐霄松开按着我脸颊的手,俯身凑近我的耳畔,又沉又痒的气息在耳廓间伏着,又灌入耳蜗:“你下次再这样作践自己,我就真的要打你了。”
“你打啊,杨齐霄!你又不是没打过!你有本事现在就打啊!”
我想起身,却被他的膝盖顶住大腿,当真是痛到酸楚,方才乖乖不动。
“我现在不会打你,你喝醉了。”他轻轻吻着我的脸颊,“但下次你清醒的时候再这样,我绝不会心软。”
我嗤笑出声,明明心里还是气愤,却因为他突然温柔的动作稳定下来。
他松开我,把我翻了个身,冷静下的我才发现他穿着我给他买的那件白色的圆领针织毛衣。
那是我和他在暑假里买的,我告诉他以后得穿,而且只能穿给我看。
他用指尖捻去我眼角的湿润,我其实有些看得呆了,我觉得他穿这件衣服真的很好看,整个人在昏暗的地方像镀了层光,周身环绕着细小的棉絮。
嘴唇上还有我咬破的痕迹,他给我一个微笑,像是休战的讯号。
“还想做么?”他问我。
我用目光仔细临摹着这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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