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池雨没听清楚于铭回答,又揉了揉眼睛,懒懒的眼神看着他。
于铭只好又重新比划了一遍,亲了口小公子的脑门,“地球围着太阳一直转啊转,就会有白天。”
顾池雨对于铭说的话不以为然,似乎对于自己刚刚迷糊里的梦话也不以为然,只是说,四季变换才是地球围着太阳转造成的,地球自己在转,才有白天和黑夜。
“妈的,那可真够累的。”
于铭见顾池雨不想睡了,便把他又往身上抱了抱,胳膊圈住了他,用下巴慢慢蹭着。
顾小少爷又忽然接上了刚刚的话题,说,于铭你看,地球自己转的时候,两端是不转的,是不是?
“是吧。”
于铭在脑子里琢磨了一下,应了一声。
“那么这样的话,地球的两端就是没有日夜jiāo替的。”顾池雨安静地窝在于铭怀里,抬起眼来看着他,“要么一直是最漫长的白昼,要么就永远都是夜晚,没有白天。”
于铭在听着这些话的时候,也懒得去细究顾池雨的话里有多少对的多少错误,只觉得窗外结了霜的枯叶子快掉下来了,晃晃dàngdàng的影子映在窗玻璃上竟然显得很好看。
又转念觉得自己是不是被下了药了,搂在怀里的小少年跟自己说着乱七八糟的怪念头的时候,自己竟然没有想着将人翻身压那儿,摸着他细嫩的大腿再gān上一场。
竟然真的在脑子里模模糊糊地想着,若是真有某个地方时间是凝固的,那最好永远都是初冬的白天,冬日的白昼里人永远是懒懒的,不想动弹,在稀薄的日光里,或许他也会光是搂着顾池雨窝在暖和的被窝里,动不起来要做爱的念头,只觉得这么搂着也很舒服。
于铭抬着头看了看天色,往家的方向走着的时候,脑子里总是冒出来顾池雨刚刚看他的眼神,脑子里想东想西的,只忽然觉得似乎是好久没见到顾池雨脸上再露出第一次勾引自己的时候脸上那恶作剧般的笑意了。
他们后来chuáng上chuáng下厮混了一年多,渐渐的关系里多的是如qíng人无异的赤luǒluǒ的撒娇与引诱,顾池雨总是嘴角挂着笑跟他呛声,那笑容里带着几分揶揄和嘲弄,可渐渐就没有了一开始的时候,有些让人捉摸不透心里难得安生的笑容。
这倒是让于铭猛然想起来,似乎早在一年多以前,顾池雨刚来的那阵子里,于铭心想着顶头上司倒是把这个烫手山芋扔他这边了,似乎说过了那么一句,谁知道是福是祸。
于铭始终觉得顾池雨对他来说确实是个十足的小祸害,只不过这祸害是长得既好看又烂漫可爱,勾人心痒,而一旦接手了小祸害的蛊惑,那怎么着也是再没了苛责麻烦的立场。
冷风像是初见时候一样,于铭这会儿还有心思想起来,发觉这日里顾池雨脖子上围着的的宛如少女一样的格子棉围巾,也是第一次见他的时候戴着的那条。
那时候他总是穿着厚棉衣服,衣服上面连缀着厚重的帽子,却非要再戴着个毛线帽子一直入了chūn,终于换些简便轻巧的,好穿好脱。但似乎直到了夏天最热的时候,顾池雨也很少穿那些极薄露ròu的衣服,仍是动不动就会感冒,身体虚弱得叫人毫无办法。
回想起来也似乎从那个隆冬里,于铭便开始被顾池雨牵引着,那个时来时不来的富家小公子像是在玩着一种yù擒故纵的挑逗,于铭那时候也有几分疑心,但好在他一贯比较知足,又觉得小公子图不到他什么东西,反倒是让他捡了个大便宜。
而再回想起来,那日晌午的阳光里。小祸害赤luǒ着身子,平举起来枪,枪口对准了自己的胸口,满眼都是戏谑的笑意。
那场狮子舞鼓点一样的心跳,看来总归不是宿醉所带来的,又或者是,那么怕是这一场宿醉花了一年四季轮回也还未消。
于铭吐出来一点浓重的酒气,伸手摸索着腰间。他仍是有忍不住想握着枪模仿顾池雨动作的习惯,手按在腰间,却不见枪。
喝醉了酒的家伙吓了一跳,站在原地想了一步,这才又松了口气。下午gān了那几场之后换了裤子出来,毕竟就当是下了班,也就没把枪套重新佩戴在身上。
而今儿顾池雨也没再摆弄他那把枪,估摸着怕是玩了几回也觉得有些腻了,没什么新鲜劲儿了。于铭想着,这倒也无所谓,反正他理应摆弄的也该是自己胯下这把枪。
他就这么醉意朦胧着拐进了暗巷里,天此时也已经完全黑了下来,墙头上还有一层未消的薄薄积雪,反she着一点月光。
于铭想着,要么去弄个丫头陪自己一晚,不必回家也是可以的,毕竟明日就开始放年假,也没什么要紧的事qíng。
还离着店面两步远,站在街边准备悄摸拉客人的姑娘便盯着于铭偷偷打量着。于铭没在意,走到附近去,要人带自己进去,那姑娘却疑虑重重地冲他问话。
那问话声音有些小,于铭醉里听得不是很清楚,总归应该是在试探他是不是客人。或许是曾在局子门口瞥见过自己几眼,有些面熟。
这一琢磨,于铭就忍不住笑了起来,早几年里他在这地界都算是各处的熟客,哪怕穿着身衣裳,远远递一个眼神,姑娘也能心领神会把他带进去。
“你新来的么?不认识爷爷?”
于铭眯着眼睛在姑娘身上来回打量着,只觉得有几分眼熟,但也难以断定认识。毕竟这些出来卖chūn的姑娘都是长着同样的杏眼柳眉白面红腮,胭脂味道也都是差不多的便宜香料,难认出来也是正常。
“啊,我不是……啊!”姑娘总算是记了起来,眼前一亮,立马堆上了笑容,“哎哟,铭哥您可是好久没来了,那日里咱们还在议论铭哥是不是娶了个太太,不乐意来玩了。”
呸,什么太太的。那小子就一祸害。
于铭被冲上来的酒劲弄得头晕,姑娘靠过来时又带着一袭刺鼻的香气,熏得他难受,便忍不住轻推了姑娘一把,让她离得稍远些,“是么、……好久,嗯……嗝,好久没来了啊……”
他念叨着些醉话,打着酒嗝,兴致突然就消了下去。
涂脂抹粉的卖chūn女人怎么看都再让人生不起多少兴趣了,让人惦念的销魂xué也不足以让于铭胯下那杆枪蠢蠢yù动了,甚至连在大冬日里还敬业地露出一半的白花花的rǔ房也让于铭没了什么兴致。
得有大半年了,于铭抬眼,看了看墙头上的积雪。
似乎是从今年开chūn了以后,他就很少再去买女人喝花酒了。比起来娶了太太的议论,于铭觉得自己更像是养了个小暗娼。
要照这么说来,那小祸害的确是替他省下了不少钱买酒喝。虽然小少爷身上从不带钱,吃饭也永远要他付账。
于铭又gān笑了两声,想着今日里顾池雨那不同寻常的热qíng主动,将腿攀在自己腰上时娇软的身子,让自己捅到深处时的媚叫。他怎么都觉得有哪里不对,而顾池雨最后看向自己的眼神,那gān净的眼睛里却仿佛有什么复杂的qíng绪流转着,让人心痒得奇怪。
他一直跌跌撞撞地走到了街道口,听着准备过年假的行人熙熙攘攘的谈笑声。忽然一阵冷风chuī来,于铭只觉得酒气都被冷风洗卷去了大半,脑子里有些什么东西慢慢变得苏醒过来。
那些往日里一直压在脑海深处的疑虑像是找到了一个空隙,雨后chūn笋般地全往上冒了出来,连成了一大片水面下的yīn影。
于铭猛地转过身,跌跌撞撞地又朝着刚刚推掉的姑娘那里冲了过去。姑娘先是一愣,再接着又是媚笑起来,以为于铭又舍得花钱了。
可于铭看也没看她,只是一路冲到刚刚分别的巷口,冲着过路的车挥着手,打上一辆,钻进去便直接讲了家里的地址,边关车门,边大声吼着催促着司机开快些。
司机被他这一吓,有些害怕地偷看着于铭的表qíng,一脚将油门踩到了最底。车拐了两条街,很快就到了于铭那与局子相隔并不远的屋子。
于铭冲下了车,掏出钥匙颤抖着手开了门。身后传来司机的骂声,似乎是要他付钱,于铭心浮气躁之下忍不住转过头恶狠狠地瞪过去一眼,吓得司机未敢再做声。
于铭几下子开不开门锁,气得直接踹了屋门就冲进去。他一脚踢开扔在地上的裤子,心里突然一紧,又忍不住多看了一眼裤裆上还湿着的那片,就走了神。
外面车来车往的,似乎是司机在按喇叭。于铭一拍大腿,赶紧让自己少想些今日里的香艳qíng事,低头拽起来裤子,又翻了翻chuáng,转身就冲出了家门。
不甘心白载了客人的司机还未走,在那里迟疑地按着喇叭,想着要不要咽下这口恶气,毕竟于铭像是完全喝醉了的恶鬼一般声色俱厉。
可他一眼又见于铭折了回来上车,便以为要付车钱,喜悦地长舒了一口气,喊道,“大老爷,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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