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给老子开到县前街去,快点儿!”
于铭恶声恶气地吼叫着,“砰”地就关了车门。
“大老爷,这刚刚的钱还没……”
“滚你妈bī,赶紧开!不开的话老子就把你扔下车,自己开!”
于铭毕竟也不是打从出生就是gān好人的,曾经欺压别人的事qíng现在也顺手,一副凶神恶煞的样子,让司机只好吞下去后半句话,心里咒骂着于铭,自认倒霉。
车子马上便发动了起来,于铭稍微闭上了眼睛,靠在椅背上,回想着顾池雨这一年里在自己面前的乖巧的勾人的làngdàng的可爱的种种作态,又忍不住想起秋huáng浇了叶子的那天午后,自己占着便宜,搂着腰教他怎样开枪。
他原先以为顾池雨在别人面前端的是一副虚伪作态,而在自己面前恶劣又无法无天的祸害样子才是真的。却怎么也没想到,原来顾池雨在自己面前也没几分真实。
按理说他这会儿的该是五味陈杂的心qíng,于铭却是顾不上这些,只一心火急火燎,嫌车子开得太慢,又在路口指点着司机抄了近路。
于铭送过顾池雨回家几次,再加上在城里住了这许多年,自然是熟悉去他家里最近最好走的路子。
而好在冬日的白昼太短,这会儿已经是很黑的天色,街上的行人并不很多,车子一路畅通无阻。
于铭望着窗外,冷风chuī散了未消的积雪,街道上一片萧瑟。
那司机将于铭拉到地方以后,便也没再问他要钱,直接踩了油门,躲瘟神一样避之不及地溜了。
于铭也不在意,他急切地跳出车门,在顾家高宅大院子门口窜上窜下的,一片混沌的脑子想不出来如何进去,绕着宅子gān转着,最后捡了一处院墙,从外面直接翻了进去。
他素来少gān这样的事,要翻墙捉贼都是指挥了手下灵巧的小伙子上,加之天黑雪滑又看不清,胳膊上被院墙上埋在雪里的碎玻璃一划,“唉哟”一声就摔了下去,脸皮上也被树枝挂了长长一道子。
火辣的刺痛感稍微唤回来一些于铭的理智,他才惊觉自己刚刚的行为简直太过于冒失,或许是一直以来对顾池雨按压在心底深处的疑虑太重,才会只觉得他偷了自己的枪去是要去做些什么惊天的坏事,又忍不住地担心这小祸害遇到些危险。
这才以至于急成这个样子,什么也没拿就贸然就冲了过来,翻了顾司长家的院墙,真要解释,还真也无从解释。
而这会儿于铭站在院墙之内,着实也觉得尴尬起来。
顾池雨一个刚满了十八岁的小鬼,能有多少坏事可以做的?甚至他这会儿觉得,小祸害偷了自己的枪一晚是打算跟自己胡闹,吓唬着自己,才露出那般恶作剧的笑容,更加说得通一些。
而于铭刚刚是借着酒力,踩着外面院墙的花纹翻进来的,这会儿摸索了一下子,院墙内里光滑薄溜,却又很是不好出去,一时只得呆站在那里,深恨着自己脑子里的思维逻辑已经开始被顾池雨耍了起来,总是围绕着他打转,总会想些不正常的事端,以为有坏事要牵连到那小祸害身上。
也罢了,再这样下去,脑子里被这小祸害的事qíng累及,思虑过度,迟早有一天胯下那引以为傲的神器也会再不能硬起来的。于铭骂了一声,沿着墙边一脚深一脚浅地摸索着路,打算捡处好翻的地界悄没声儿地溜出去。
他绕着这大得不像话的院子刚走了还没半周,却听见似乎是哪里传来了一声闷闷的响动。
于铭眉头一皱,竖起耳朵来,屏住了呼吸。那声音也不过就是一响,立马就消失不见了,甚至让人来不及捕捉。
若是在平日里,这响动甚至不至于引起人注意,声音并不大,况且又是闷响。
可别人听不出也就罢了,惯于cao弄枪支弹药的于铭心里却是很清楚,那一声响动像极了被四面墙壁给阻挡而弱化了的枪声。
有人在哪处的房屋里开了枪。
黑灯瞎火脚下一趔趄,于铭一只脚踩到了暗沟里,他骂了一声娘,好容易将腿给拔了出来。
再又深吸了一口冬日里的凉气迫使自己脑子里沸腾的酒jīng都安稳下来。于铭才慌忙往院子深处跑,沿着石头子儿铺好的路抬头看着这一栋大屋子,想找出枪声究竟是从哪间传出来的。
他边找边想着,脑子里又觉得有几分蹊跷。即使真是在屋内开枪,他离得那么近,只觉得枪声也决不至于那么闷,闷到若不是这会儿子神经敏感如于铭才能联想到是枪声。
于铭心里惊疑不定,也顾不得会被人撞见,直拽开了一扇窗子,闯进了富丽堂皇的主屋里。
“cao,真他妈,真他娘的……”
于铭跑得急了,粗重地喘息,一句完整的骂都没办法骂清楚,差点闪了舌,于是只好放弃了叫骂,像是只没头苍蝇一般在别人家里乱窜。
到底在哪儿,到底在哪儿,枪声……在哪儿,顾池雨,顾池雨那祸害,我的枪……
脚被客厅里厚厚的毛地毯子绊了一下,于铭才猛然怔在了原地,这才想明白那枪声之所以格外低沉,肯定不是在寻常屋子里的。
顾司长平日里爱听人唱曲儿,买下这老宅子的时候特意差人改建了阁楼,换了一层很隔音的材质,那时候钱和人可都是上头从局里抽调的,这事儿于铭还模糊里有点印象,还跟几个兄弟喝酒chuībī的时候着实羡慕了一番人家有钱。
他慌乱里是想了起来,但顾司长家里于铭这小局长可是从没来过。楼梯绕着楼梯,他横冲直撞地就上了二楼,又绕了忍不住骂娘的一大圈子,才找到了通往阁楼的楼梯,gān脆就直接冲了上去。
阁楼的门紧紧关着,一道fèng隙都没有,不知里面是否有人,也不知是否真是有人开了枪。于铭深吸了一口气,脑子里倒没空想着擅自闯入司长家小阁楼的后果,满脑子都是倒在血泊里的顾池雨。
也闹不清为什么,他总觉得有不好的预感,拽了两下门把手拽不开,便恼火地狠命踹了几下,直接把门给踹开了。
屋内烧着炭火十分暖和,于铭的脚还有些发麻,抬眼一看,却十分诧异地愣在了原地,呆呆地张着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眼前的小屋子里除了背对着房门站在那里的顾司长,还有一个靠墙而立的漂亮姑娘。
那姑娘身量高挑却纤细瘦弱,胸脯平坦得跟男人一样,宽肩窄胯,前胸后腚都没什么软ròu。而那略微带卷的柔顺长发垂到了胸前,玫红色的繁复裙衣有点嫌小,只遮到了一点大腿;并且放在冬日里,这衣服也略嫌单薄,甚至连小臂都没有遮到。
这分明是chūn秋季节的着装,也是已经过了时的样式。于铭脑子里怔怔的,莫名在意起这些本不该在意的细节起来。
屋子里炭火烧得很足很旺,但于铭踹开门后带进来了一阵冷风,yīn冷的寒风让靠着墙的少女猛然颤抖了一下子,将胳膊缩了缩。
于铭看着那女孩子带着的花纹繁杂的手套,那只手上握着那把跟了他有些年头的枪,白底金线红花纹的手套却被从虎口处渗出来的殷殷鲜血染成了深色。
顾司长转头看着于铭,也颇有些惊讶,但他很快就恢复了平常的表qíng,只是漠然地看了于铭一眼,又转过头去。
于铭低了头,视线里看着顾司长的一只手像是也握着枪,用枪口挑开了姑娘的裙摆伸进了里面去,另一只手则是正捏着姑娘细瘦的胳膊。
“于局长来这里做什么的?”
他问话的时候倒没有掩饰自己的动作,也没有遮挡靠墙的人,十分泰然自若。
于铭没有回答他。
他的眼睛盯着身穿漂亮裙子的姑娘,心脏似乎都有些颤抖,舌头也开始发麻发胀起来,连脑子都是木的了。
少女低下了头,又被垂下的卷发遮住了部分侧脸,但果然是好看的。
于铭就这样看着,走神了好一会儿,才忍不住开了口,却是十分木然的样子,“他可是你亲儿子……”
“我是问,你来这里做什么。”
顾司长像是没有听到于铭的这句话,又重复了一遍自己的问题。
低着头靠在墙边的顾池雨倒是听清楚了于铭的话,也就抬了抬眼睛,转过头,像是笑了一下。他颤抖的手握不住枪,松掉在了地板上,在地板上发出“砰”的一声。
喝太多了。于铭打了个酒嗝。他的思绪像是找不回来了一般。
于铭从来没见过顾池雨这个样子,衣着漂亮,艳丽得叫人移不开视线,除了刚刚被冷风一chuī被冲进来的声音一惊而露出了小动物般害怕的神qíng,这会儿表qíng又是一副好像什么都无所谓的样子,笑也笑得轻巧。
那平日里gān净可爱的长相在卷曲长顺的假发和花纹繁复的裙子映衬下,倒显得有些收敛着的妩媚,波光潋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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