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什么好看的。”方扔下一句话就出了卧室门。
等纪池出到院子里,方溏把几瓶蟹酱已经装好了,用了一个红色的原本装酒的口袋。口袋系得很紧。
“听爷爷说,屋顶漏水?”纪池问。
“大雨把瓦片揭了,还没修,我回来也顺便修屋顶。”方溏说完,去仓库把梯子搬了出来。
“我来。”纪池跟方溏到了漏水点。
“你来gān什么?”方溏扫了一眼纪池。
“修屋顶。”
纪池刚说完,就把方溏拉到一边,自己站在搭好的梯子前。
他把梯子朝下压了压,确定是稳的,双手扶着梯子向上爬。
“你会不会修?”方溏对此表示怀疑。
纪池放得更轻快了,不一会儿就爬上了顶端。
方溏双手使劲撑着梯子,仰头向上看。
纪池的衣角被一阵风带起,方溏看到纪池的背上是光滑的皮肤包裹结实健壮的肌ròu,他埋下头,死死扶着梯子。
“好了。”纪池缓缓向下,“你闪开点,不然踢到你。”
方溏一动不动:“还差得远,不会踢到,如果你想像我爷一样进医院,我可以不扶。”
纪池没再说什么。
最后几阶,纪池是跳下来的,他站起身:“我厉不厉害?”
“会修个房顶就厉害了,你对自己要求是有多低。”方溏毫不客气。
纪池笑了笑。
“纪池,你到底会不会烧火?”方溏朝纪池喊道。
“不太会。”
“是从来没烧过吧。”
“嗯。”
等方溏把爷爷的衣服洗好,晾上了之后,到了午饭时间。
爷爷的病房每天都有人送饭,最近他和送饭的大叔也聊得火热,所以他们根本不用急着回去。方溏问纪池吃不吃海鲜面,纪池表qíng很激动,急忙说喜欢。
方溏让纪池烧柴火,纪池照做了,但是刚烧起来的火很快就熄了,方溏最后忍无可忍,把纪池赶出了厨房。
方溏在里面为自己做饭,纪池很是受用,出了厨房,他一个人慢悠悠在院子里转。
方溏一回来,把所有的房间都打开通风透气,但是纪池走到一扇门前,门锁还挂着,被上了三道锁。
纪池摸了摸最大的那把锁,上面已经积起了灰,看来这个门也很久没打开了。
“天气预报说有雷阵雨。”纪池夹了一筷子面送到嘴里。
“哦。”方溏头也不抬。
“一会儿就会下起来了。”纪池仔细嚼面,“方老大你做的面还真好吃。”
“下不起来。”方溏开口。
但是话音刚落。
“轰隆隆——”远处打起了雷,不一阵,雷声越来越大,像是烟花在天上炸开,瞬间倾盆大雨就落了下来,乌云也瞬间布满了整个天空,天变得yīn沉沉的。
纪池笑嘻嘻地指着院子里迅速积起的水坑,问方溏:“这怎么办?回去的话容易出事。看来今晚要留在这里过夜了。”
方溏吃完面,转身对着院子坐着,看了看天。
这雨一时半会儿不会停,硬着头皮往回赶的话路上会很危险。
“我去给你铺chuáng,你睡我旁边那间。”
说完方溏站起身,把碗拿进厨房。
纪池看着方溏不qíng不愿的磨蹭的背影,“嘿嘿”一直笑。
“我很期待!”纪池朝厨房喊。
“雨待会儿要是停了我们就走。”
厨房里的声音回应他。
第8章第8章
“我只会怪自己,让你走了许多弯路,顾不上看路边早就盛开的鲜花,也闻不到chūn天最新鲜的海风,甚至,找不到地方躲这迟来的雨,”
——方溏
雨顺着屋檐流下来,滴在水桶里,水桶里的水满了,晃dàng得溢出来,顺着水泥槽流走,院子里,地面积了小坑,泥地里留下了村里的小野狗来过的足迹。
方溏洗了碗,把围裙脱下来放回卧室,跨进门,却发现纪池已经在新铺的chuáng上睡着了,他背贴着墙,把枕头抱在怀里,侧身面向门外,不声不响。
方溏从柜子里拿了一chuáng被子,展开,给他搭在身上,纪池眼睛微微动了动,没有醒来。
方溏从屋里搬了一把椅子出去,坐在屋檐下抬头望着天上,乌云还没有散,渐渐地越聚越多,看起来一时半会儿不会停了,他伸手去接从屋檐掉落的水滴,一会儿双手被润湿了,他把手放在脸上,感受掌心传来的微弱的凉意,让脑子清醒下来。
他伸手掏裤子口袋,没有烟,皱了皱眉头,再摸摸外套口袋,也没有。突然想起,烟被留在了出租房里没有带在身上。
方溏起身,从仓库取出爷爷常用的那把伞,伞柄被锈蚀得厉害,他用力才撑开了这把伞,顶上细细密密的小孔透出光来。
方溏只朝卧室看了一眼,撑了伞走出院子。
下雨天的海涨了cháo,làng一阵阵拍打礁石,发出巨响,沙子变成了暗huáng色,远处海天一线升起了白雾,雾气渐渐向岸边移动,让海面都笼着一层白纱。
村子上的人们把船都用麻绳绑在港湾上,老旧的船身掉漆了,满是斑驳。它们互相碰撞,在水面飘飘dàngdàng,上面还遮着渔民自己家里的透明塑料布。
方溏站在海边,望向白雾升起的地方,伞顶漏下的雨一滴滴落在在他的头发上,他只是静静站着发呆。
这地方偏僻,下雨的时候更是没有人,他甚至听得见鱼就在这一片不平静的海里迅速地游动。
站了不知道多久,海风的气息已经充斥了鼻腔。
“方溏。”
背后传来一个声音。
他转过身,发现纪池站在背后,纪池的头发上全是小水珠,外套也被淋湿了。
方溏向他走了过去,把伞递去遮住了纪池,两个人挤在伞下,身子贴近了。
“你怎么来了?”方溏问。
“醒了发现你不在,找你。”纪池笑着甩了甩头发上的水,几滴水飘到了方溏的脸上。
“我们回去吧。”
方溏想用手擦去了脸上的水滴,纪池握住他的手腕,按着放下来,然后用另一只手在方溏的脸上慢慢刮蹭,替他擦水:“回哪儿?”声音低低的。
方溏抬头看着纪池的眼睛,表qíng复杂。
纪池的眼睛闪着光,在深黑色里面,方溏可以清清楚楚看到自己的样子。
雨淅淅沥沥打在伞上,方溏没有回答。
一阵风把雨chuī得斜飘过来,纪池把外套扣子解开,又向前了一步,把方溏包裹进去,方溏的脸埋在纪池的肩窝,呼出的热气一阵阵地喷洒出来。
方溏一只手撑伞,另一只手僵硬地垂在身侧。
“回哪儿?”纪池又问了一遍。
“回家里。”
过了一会儿,像是想起了什么似的,方溏终于笑了,“谢谢。”
方溏笑得简单而又纯粹,像是被雨水洗过一般,脸微微泛红,表qíng放松而真实,嘴角还有一个浅浅的梨涡,像发现了海底尘封多年的宝藏一样,纪池的心跳漏了一拍。
他缓缓低下头,qíng不自禁地,唇向着方溏嘴角那个梨涡而去,他想尝一尝,看是不是甜的。
一点点靠近,小心翼翼的。
谁知,方溏察觉到了纪池的动作,突然向后退了一步,挣脱出了纪池的怀抱,把伞打在纪池的头顶,自己站进了雨里。
“别这样。”方溏开口。
纪池停下来,愣了愣,方溏的头发上渐渐落了些雨水,衣服也渐渐变湿。
十几秒后,他伸手把伞推到了方溏的面前,笑了笑:“不要被淋坏了,回去吧。”
纪池转身走进雨里,把方溏留在原地。
方溏在厨房烧热水,纪池在房间外的屋檐下坐着。
从回来到现在他们一直没有说话,气氛很是诡异。
方溏看着燃起的火出神,水烧开了,沸腾了一会儿,他又向锅里倒了冷水,继续等又一轮水开。
不知道过了多久,方溏从房顶上的小窗子看到外面的天渐渐黑了,一咬牙,把面下进锅里,gān硬的面一下了锅立刻变得柔软。
把做好的面端出去的时候,纪池就坐在桌子边。
“家里只有面,不好意思。”方溏把筷子用纸擦了擦递给纪池。
纪池并没有接,借着微弱的光,方溏看到他手里拿了一个本子。
“这是什么?”纪池看向方溏,把手里的东西举了起来。
方溏走了过去,把筷子放在碗上:“记事本。”
“从我给你的第一笔钱开始,你就这样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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