隐的眼睛通红,他很想扯住漆恻的衣角对他说,自己不在乎做不做他的弟弟,只希望能回到以前,称他为主人,自己则还是他的属下。
可是不行了吧。
因为他们是兄弟。
一个叫漆恻,一个叫漆隐。
“所以,以后别再跪我,也别再称我为主人了,小隐。”漆恻的声音里淡漠得只剩下疲惫,可天知道他心里根本就不是这样想的。
他喜欢小隐,从小就喜欢。不论自己过的好坏,只想把世上一切最美好的都呈现在他面前。给他世界,包括自己所有的爱。
可后来,爱变成了无法释怀的心结,是负担。
11年,他却也依旧背负着这负担不肯忘怀。
哪怕,他的生活里再没有了小人儿的身影,却仍旧还会出现在他的梦里、以及,他的向往里。
从不肯淡忘,也不舍得淡忘。
直到,他遇到了可以取代的人。
这难道不是命数吗?
如果这都不算是命中注定的话,那为什么缘分会让自己在不知qíng的qíng况下,再次爱上了这个不该爱的人。
隐不记得自己是怎么回到房间的,只知道瞪着眼睛望着惨白的天花板,不知不觉天就亮了。
心中隐约知道,从今天起,有什么就已经改变了。
这种改变,不论是漆恻,还是他自己,都只能眼看着却无能为力。
隐淡笑着,起身进了浴室。
水流哗哗地冲在身上,却不觉得温暖,心里反而随之想起了一段往事。
那一次,自己因为电击的yīn影回不了神智,主人…不,是哥哥用冷水将自己浇醒,还被狠罚了一顿……可是为什么现在想起来却是那么怀念?
怀念那种疼痛,怀念被人管束,怀念有人能够倾听自己的故事。
隐抚着脸上被漆恻抽的依旧红肿的棱子……他真的,真的一点儿都不想当什么隐。他叫廿,这是主人起的名字,他愿意一辈子都叫这个名字…他不想当隐。
待隐终于从浴室出来,饶已经在房里等了许久。
隐动作僵硬且麻木地打开浴室的门,看到饶也根本没有惊讶的神色,只淡淡问了一句,“有事吗?”
“夫人来了,主子让你下楼去。”饶听得出隐声音疲惫的沙哑,毫无生气的语调让他心疼。
隐点点头不说话,走到chuáng边自顾自开始换衣服。
饶看着隐满身斑驳的伤痕心里却不自觉想起了另一个可怜的孩子,漆恻。
“知道这些年,你哥哥是怎么过的吗?”
隐一颤,失焦了的眼睛慢慢聚焦,望向饶。
“他一直在找你,他一直相信你还活着。”
饶的声音徒然加大,他转过身扳着隐的双肩道,“他没有哪怕一秒钟忘记过你,更没有任何一刻想过放弃寻找。他每分每秒都在悔恨,在自责。他觉得是他弄丢了你害死了你!他甚至觉得是他害死了他的爷爷!”
隐震惊地看着饶,听着听着瞪大的眼睛就开始淌眼泪。
直到这一刻他才恍然发现自己有多自私,自私到默认了过去的年月只有自己一人在煎熬,自私到觉得被剥夺了爱的权利的自己有多可怜,自私到自以为两个人的付出得到是平等的,自私到渴求漆恻倾听分担他的苦痛却从未走入过漆恻的世界去了解更说不上去替他承担。
原来,从一开始就不平等。
你为我付出了这么多,我却还在索求……
“所以,”饶表qíng凌厉起来,“你以为难过的只有你吗?我说你根本连这样失魂落魄哭哭啼啼的资格都没有!”
隐双腿软下来瘫坐在地上,“是……我根本,不配爱上他……”
隐这样的反应反倒让饶愣住了,他原本只是担心隐太压抑会把自己憋坏,想以此刺激他让他能吼骂出来抒发一下qíng绪,却没想到,隐就真的自bào自弃了。
饶看着隐,觉得他除了在肆意地流泪之外像极了失了灵魂,空dòng、死寂的人偶,他忽然就意识到,也许,这两人的感qíng,早已超乎他的预料、到了凭爱而活的地步。
隐无声地流泪,房内重归平静。
“笃笃笃”门适时的被敲响了。
饶看了坐在地上的隐一眼,转身去开门。
“主子,夫人。”
姬瑾懿想见儿子,哪还有心思和饶打招呼,带着他人未曾见过的无措,女人终于走到了隐的身边。
“…小隐,”姬瑾懿心里说不出的紧张,唯恐看到自己儿子眼中对自己的陌生和责怪,“还记得妈妈吗?”
隐抬起满是泪痕的脸,看到的是一张曾经存在于记忆深处的亲切脸孔,他凝视了良久,无声地点了下头。
女人几乎喜极而泣,弯下身子想将隐从地上扶起来,手刚刚触碰到隐的手臂,隐下意识一抖,而后摇摇晃晃撑着墙壁自己站了起来。
“对不起,”他抬手用手背抹去了眼泪,朝女人安慰地笑笑,“让您担心了。”
“我以为、我以为再也——”
“我累了,妈妈。”隐语气带着疏离的歉意打断了女人的话。
漆尊在门边看着,听到这里也只皱了下眉头却终究什么也没说。
姬瑾懿怔愣了一下,旋即红着眼睛笑了,“没关系,没关系,累了,就先休息吧。妈妈过些日子再来看你。”说完有些慌乱地退出了隐的房间。
饶跟着漆尊、姬瑾懿一同下了楼,一进书房漆尊“啪”地一声狠狠拍了一下桌子,饶不慌不忙在桌前跪了。想来两人在隐房门外该听的都已经听到了。
“如今你也学会和我耍心机了?”
“饶知错,一会儿便去戒堂领罚。”
姬瑾懿在一旁失神地坐着,饶说完团着膝盖跪着转了个身面对了姬瑾懿,又道,“夫人不要伤心,小少爷这般全怪属下之前失了言。属下以为,小少爷既然认了您,便是心里有您的。”
姬瑾懿作为母亲完全失了从前一族之主的气势,听到这里眼中才稍稍有了神采。她点点头,看了一眼跪在自己面前的饶,“你的心思我算是明白了,也难为你费了一番苦心。”
漆尊无奈地看了自己爱人一眼,伸手挥退了饶,这才起身走到姬瑾懿身旁坐下,“过几日等小隐养好了伤,我们便挑个日子开发布会。小隐的履历我都准备好了。”
姬瑾懿应了一声,看向漆尊,“到现在我还是很后怕,你知道吗,当时,要是那一枪小隐没有躲开……我、我岂不是亲手杀死了自己的孩子?”
漆尊握住了女人冰冷带着颤抖的手,“如今不是好好的,过去的事qíng就不要再想了。”
姬瑾懿沉默了一阵,“只是……这真的是孽缘吗?”
作者有话要说:好像写劈了。等拍或者等nüè的各位抱歉这几章太清水了…………
人的感qíng实在太难写了嘤嘤嘤……
☆、chapter34.Ⅷ
待饶领完罚从戒堂出来,曲已经在门口等了许久了。
饶并不知晓,只自顾自边穿着外套边朝外走,等他看清廊道里站着的人顿时就想转身往回走。
曲三两步走到饶面前,抬脚就踹了他小腿一下,饶故意大着声音“哎哟”了一声便装作痛极了似的弯下腰去。
曲自是知道自己用的力道,可一想到自家师兄方才受了罚,也不知伤的如何,心里便不自觉着急起来。“很痛吗?难道罚了腓棍?”
饶一脸痛苦地踉跄了几步,而后无声地点点头。
曲一脸自责,赶紧上前去扶,“我们先回房间好不好?我替你上药。”说完就搀着饶往客房走去。
待两人终于回了房间,曲刚关上门,一回头就见饶坐在chuáng上一脸笑意,顿时就知道自己被耍了。
气得顺手抄起一旁桌上的水杯就朝饶的脸砸去,却被后者轻易接下放在了chuáng头柜上。
“我说你就是该罚,半死不活的才好呢。”
曲说完就要开门出去,饶这才从chuáng上跳起来,从后面一把抱住了曲,“胡说,半死不活了心疼的还不是你。”
曲不说话,挣了一下没挣开,赌着气想抬手一个肘击却被饶顺势抓在了手里。
“好嘛,下次不会了,我保证!”
曲才不信他的鬼话,狠狠踩了饶一脚挣开了怀抱,“你的保证值多少钱?我再信你我就不叫曲。”
饶一脸委屈,完全没了曾经严厉的师兄模样,但他190的身高在只有178身高的曲面前却显得格外和谐。他瘪着嘴,喊了声,“疼……”就成功岔开了话题。
就在曲无奈地给他家师兄上药后者可劲儿喊疼的同时,漆恻被漆尊叫进了书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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