桌上的四菜一汤的家常菜虽然卖相差些,味道还是可以入口。只是姬凛灺挑剔惯了,并没有吃多少。
和长辈同桌吃饭显然让隐有些拘谨,甚至不太好意思伸手用公筷夹菜。因此吃的最多的是摆在他面前的茄汁jī柳。只是偏偏隐不喜欢番茄的味道,便只夹些没有浇到茄汁的jī柳来吃。
这样的小细节漆恻当然不会漏掉,只是担心舅舅觉得自己过分宠溺弟弟所以不好亲自夹菜给隐,正当他不知该如何开口时姬凛灺悠悠道,“这jī柳,可是小隐做的?”
隐一愣,忙道,“是,是隐做的。”
漆恻挑眉,“师父如何知道是小隐做的?”
亓官翎生怕姬凛灺说小隐不好让小孩心里难受,赶忙接话道,“你舅舅知道我的菜色偏甜,小隐的酱汁又调得偏酸,便是这样推测的吧。”
漆恻在心里腹诽,明明爱吃甜的是舅舅,二舅也是为了迎合舅舅的口味才会多放糖以致如今养成了习惯吧。这样想着心里就觉得好笑,一抬眼果真看见自家师父正在瞪亓官翎。
知道隐在自己面前放不开,姬凛灺吃完便早早离了席。舅舅一走漆恻便来了兴致开始给隐夹菜,看得亓官翎一阵摇头也gān脆离了席。
“恻,够了…我吃不下了……”隐看着面前碟子里堆起小山的佳肴有些无奈。
正在夹菜的漆恻忽然停下手,他懊恼自己怎么忘了小隐的胃病,心疼道,“饭吃不下了便再吃些菜吧。”说着推开了隐面前的小碟子用汤匙舀了一勺虾仁滑蛋送到隐的嘴边,“这个有营养,”说完又夹了一些菠菜直接放到隐的饭碗里,“吃菠菜补血。”
隐之前从未这般被人照顾过,看着为了自己却忘记自己吃饭的漆恻心里感动得发酸,心想自己何德何能。
于是一口一口吃着,细细嚼着,仿佛在品尝的是多名贵的珍馐。
一顿饭结束,两人移步去了大厅,那里放着一架施坦威的三角钢琴。
隐在记忆里隐约记得小时候自己曾和哥哥联手弹过琴,只是这么多年过去,怕是已经连乐谱都看不懂了。
“小隐,还记得吗?”
漆恻缓步走至琴边,朝隐招手。
隐抿了抿唇,脑海中浮现的是两个孩子并排坐在琴凳上的画面……还有,一个奶声奶气的童音——
“小隐,最喜欢哥哥了!”
隐懵怔了一瞬。这个声音是自己的?那样的笑脸也是自己的?那么哥哥…就是漆恻了?
自己原来那么早就已经……少年几乎不敢置信,只得羞恼地闭了闭眼,几乎不好意思抬头去看漆恻,低着头慢慢蹭了过去。
“那时候你才6、7岁,可是琴弹得特别好,记得吗?”漆恻在琴凳上坐下来,抬手打开了琴盖。
隐轻轻嗯了一声,“记得。”
漆恻将双手轻轻放在了琴键上,按下了第一个音符。
回忆如流水般随着音乐流淌而出,一幅幅画面,一个个片段在隐面前闪现而过,慢慢归拢,慢慢拼凑,最终完满。
隐闭着眼睛聆听,琴键上翻飞的手指指法好似投影一样出现在隐眼前。一切都那么熟悉。可心里却不知被什么触动,阵阵发酸发胀。
待漆恻一曲毕,看到的就是隐通红的双眼,心里一紧,起身将人揽进怀里。
少年吸了吸鼻子,哽咽得说不出话来,眼泪却扑簌地在眼角肆意流淌。
其实直到此刻才真正感觉到自己回家了吧?
是熟稔的旋律敲碎了qiáng撑的坚毅吗?
很累吧,这些年?
福伯去送下午茶的时候漆恻已经开始为了几天后的发布会给隐做起了辅导。看着漆恻一本正经举着戒尺给隐纠正着坐姿站相各种礼节,老人笑盈盈地走过去。
“二位少爷,”福伯单手贴着胸口行了礼,“请用水果。”
隐心中正惊讶于老人标准流利的中文,便听得漆恻介绍道,“这是福伯,英国人,是姬家庄园的大管家。”
隐心知这位老人虽是姬家佣人却是德高望重,便按照漆恻之前教的,微微弓身以表尊重,喊了声“福伯。”
老人依旧笑盈盈的,“隐少爷客气了。”说着引着两人去小桌旁坐下。
隐这才看到福伯拿来的水果竟是他曾在极北之地有幸尝过,却从未在其他地方见过的一种果实。
老人没有遗漏隐眼中一闪而过的神采,问道,“隐少爷可是识得这水果?”
隐又细细瞧了盘中晶莹剔透的果瓤和小碟子里白中带粉的果酱道,“我也并不十分确定,是唇果?”
福伯惊喜一笑,“正是,只是这唇果并不常见,敢问隐少爷如何而知?”
漆恻挑眉用小叉子叉起一块果ròu沾了果酱放进嘴里,一股奇特的甜味直接由味蕾传到了脑中。
“我也只是偶然见过,在冰雪之地的冰层之下生长有这样的果实。因为通体雪白且形似雪球常常不被人发现,而常被一些动物所食用。它之所以被称为唇果是因为未成熟之前最外一层果皮有毒,而最初判断它是否成熟的办法就是用温热的嘴唇触碰。若是双唇感到刺痛且有粘xing便是尚不可食,反之则代表可以食用。”
隐的声音清冽中带着柔和,细腻中带着低沉,十分好听。他的语速不急不缓,音调不高不低,却能让人把所有的注意力放在聆听之上。
福伯到了这个年纪也算是识人颇多,听一个人说话便能了解这个人的xing格。而原本不动声色的眼中此刻竟是染上了欣赏的意味,“隐少爷说的没错。且待这唇果完全成熟便会褪去外层含有毒xing的果皮,新生一层□□色的果皮,而这果皮便可以用来制成果酱配着果ròu一同食用。只是白中的粉色过于浅淡实在难以辨认,且人在那样低温的环境下手指、指腹早已失了灵敏,因而为了及时采摘人们还是会冒险以唇试之。”
隐微笑着点头算是认可福伯的话,抬手叉起果ròu放入嘴里,一举一动儒雅有礼已然有了世家公子的修养气质。
漆恻暗笑,眼中的光芒就像是个孩子在得意地炫耀自己心爱的小玩意儿般炫耀着自己对隐的教学成果。
福伯微微一笑,心中也不禁带了些暖意,这样孩子气的少爷他有多久没见过了?
作者有话要说:已经不知道自己啰啰嗦嗦写了些什么了。。但是好歹jiāo代了隐为什么进喋域。。。
然后那什么唇果是我胡诌出来的大家不要深究。。。
最后祝大家qíng人节快乐吧。
☆、chapter37.Ⅺ
第二天一早两人都早早地起chuáng去晨练,但是因为隐身体需要静养的缘故只能在场边看着,顶多做些热身。
隐本以为晨练很快就要结束可没想到姬凛灺来了,他心里一下就忐忑起来。
姬凛灺的气场自是非同寻常的qiáng大,可隐心里知道不能失了规矩,因此只得硬着头皮上前打招呼,“…早上好。”
姬凛灺睨了他一眼停下脚步,“早。身体恢复得怎么样?”
隐没想到姬凛灺会理睬他,紧张得双手攥紧了拳头,“谢谢您的关心……身体好很多了。”
姬凛灺粲然一笑,“我关心你是因为,你是小恻的弟弟,仅此而已。”
少年身子一僵垂下头,握紧的拳头骤然松开,“是……”
不远处的漆恻虽然在晨练,注意力却大部分在隐的身上,因此两人的对话他虽听不见却看得清楚。
他知道自家师父一直对隐有成见,并且他明白,成见的根源,就是自己。是以他从未奢望姬凛灺能在短时间内接受隐,却也不会再任由自家舅舅误会和责难于隐。
而此刻,隐忽然苍白的脸色让他心里一紧,忽然意识到,也许此时的隐是需要他的保护的。
漆恻心qíng焦灼地几步跑到了两人面前,姬凛灺却抱着手臂好整以暇地看着他。
隐因为漆恻的忽然到来显得更加无措,小步后退了一步,想要尽可能降低自己的存在感。
“怎么,怕我刁难他不成?”姬凛灺笑里带着怒意。
“师父,”漆恻站在两人中间将隐挡在了自己身后,“小隐刚回来不久还不懂规矩,若是冒犯了师父还请师父责罚小恻,是小恻没有教好他,都是小恻的错。”说着竟是在隐的面前曲膝跪了下来。
姬凛灺眸色一冷,怒极反笑,“你要替他受罚?”
隐心里着急,忍不住伸手扯了扯漆恻的衣服,漆恻却当作不知道一般应了句,“是。”
“恻……”隐在漆恻身后小声唤着,却被姬凛灺冷眼一瞥吓得浑身一个冷颤。
“训练翻倍。做完来找我。”姬凛灺对着漆恻说完便转身朝外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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