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还没说完,针头已经扎下,韩应原本对这种蚊子叮咬等级的小疼痛眼睛都不会眨巴,此刻却因为心qíng紧张,忍不住“斯”的倒抽了一口凉气。年轻的白大褂眼看工程完成,拍了拍他的肩朝着屏风内指了指,留下一个微笑飘然离去。
韩应进了里间,平躺在**的chuáng上,感觉额发被撩了起来,被滋啦啦的一阵剪。偶尔动作太大扯到伤口附近的头皮,就忍不住让他微微皱眉。围坐在身边的医生护士依旧谈笑风生,似乎谁也没把他那些忍痛的暗示当回事,没过多久,尖利的金属穿破了皮肤,拉拉扯扯的和他紧绷着的神经缠绕在一起。他身为鱼ròu,也无暇再去投诉那粗鲁的fèng合手法,gān脆牙一咬,就此闭上了眼睛。
容川心急火燎地站在外面等了一阵,终于看到他走了出来。额头上包了一圈纱布,整个脸都有点发肿,赶紧疾步迎了上去,握着他的手:“疼不疼?”
“还行吧,都麻了……”韩应满不在乎地哼笑着,顺手在裤子口袋里掏了掏,忽然间像发现了什么新大陆一样,眉开眼笑:“卧槽,居然这包烟还在,走走走,陪老子去医院门口来一口!”
事到如今,伤者不宜吸烟这种废话容川也懒得多说,两个人走出医院大门,夜半的街道上依旧停着很多意yù招揽jiāo通生意的摩托车。看到他们出现,车主们一个劲的招着手。韩应眼下已经把他们统统归为意存不轨的摩托车劫匪党,开口飙了两句脏话,和容川找了个角落的地方蹲了下来,十分惬意地把烟点燃,深深的吸了一口。
“还有吗?”
“诶?你也要啊?有有有!!!”
唯一的财产他自然乐于和爱人分享,当即把烟盒里最后一支烟十分大气地送到对方手中,容川接在手里,凑身上去,就着他已经亮红的烟头把烟点燃。韩应和他相处这么久第一次看他抽烟,眼睛微眯的表qíng带着优雅又风流的xing感,顿时恨不得自己立马变身,成为他吞吐在唇角边的那一缕烟雾与之缠绵。
“应聚聚,现在是彻底没钱了诶。”
“哈?”
“最后那点钱把你的手术费jiāo了,现在还剩下的,大概还够买两瓶水。”
“噢……
“然后还有一个不幸的消息……”
“卧槽,还有啥?”
“额……你承受不住我就先不说了。”
“说说说,只要不是你要跟人跑,还有啥事说不得?”
“刚才你进去做手术的时候我检查了一下你的手机,像是已经摔坏了,开机都开不了。然后……我的手机也不知飞哪儿去了……”
“啊?哈哈哈哈哈哈,这算个什么事?”韩应把烟头一丢,抓过他的肩膀狠狠亲了一下:“反正你今晚定的那个旅馆不是已经给钱了么?水也别买了,咱们先打车回去睡一觉,其他事明天再说!只不过嘛……”他说到这里神色像是有些为难,拧着眉头有些烦恼的在思索着什么。
“还有什么事啊?”
容川脑子没他那么单线条,对于护照丢失如何回国的后续一堆事宜早已经头脑发疼,看他忽然间凝神肃目,只当还有什么自己没预估到的麻烦事,心脏都差点漏跳一拍。
“其实也不是什么大事了……”韩应一脸认真的看着他:“就是血流的有点多,刚才又动了个手术,现在浑身发软,怕是晚上没什么力气搞了……”
“……”
容川抬起胳膊想抽他,手落在绷带附近又只能咬牙给收了回来:“还有其他事儿吗?”
“……”韩应看他真的有点生气,迅速开拓新思路:“你说……我这个伤口会不会留疤?他们这破技术会不会把老子给搞毁容了?到时候你会不会嫌我丑?”
“……”
容川听着前半部分还想略表安慰,到了最后已经不想再理他了,抬手拦了一辆的士,心力衰竭地默默上车。
打车回程的费用耗尽了他们身上的最后一点现金,两个人跌跌撞撞的到了旅店前台以伤势为背书连比带划地做了一个特别说明。索xing容川的电子邮箱里常年备份着自己护照的扫描件,店主又是个心肠不错的已婚妇女,对着两个长相俊秀的青年狠不下心,最终也就在没有护照的qíng况下给予了特别放行。
两个人进了旅店房间,坐在chuáng沿上呼哧呼哧的先喘了一阵子气,韩应身子一歪,就想往chuáng上躺。容川看他整个t恤都被血染得乌黑黑的一片,头发上也被污血结成了一块块的,就连脸颊眉梢上的污迹也没有清洗,拉着他的手朝着浴室的方向推了推:“你先别睡,我帮你洗一下再说。”
韩应经他提醒,只觉得浑身黏黏糊糊的都是腥气,的确没法安睡,更重要的是,这一身的血真的把chuáng单弄脏了,他们眼下这身无分文的处境,也根本没有办法赔。所以再是疲软也好,也只能挣扎着先把t恤脱下,摇摇晃晃的进到了浴室里。
他这种qíng况伤口不能碰水,容川搬了张椅子让他坐下,把喷淋放在浴缸里,只等着水温变热以后,拿着毛巾帮他先把身体擦拭gān净。然而等了好几分钟,喷淋的水温始终保持着不温不火的态势,没有半点要热起来的意思。容川反复打开关上的折腾了好一阵,gān脆下楼跑往前台投诉。正在昏昏yù睡的老板娘听完事故原因,一脸见怪不怪的摆了摆手:“客房里的洗澡水就是这样的啦,用的人多了温度就很难上去,不然你们多等等,放个一二十分钟的大概温度就起来了。”
容川哪有心qíng在这种事qíng上耗时间,当即陪着笑脸要了一壶开水拎上楼去和冷水参在一起,勉勉qiángqiáng的节省着完成了这次洗浴。韩应披着浴巾在浴室里chuī了好一阵的风,最后又没能畅快淋漓的洗上个热水澡,原本就因为失血而发冷的身体更是虚弱,即使容川已经把全部的被子都堆在了他身上,又从柜子里把味道可疑的毯子也都扯了过来,还是禁不住一阵阵的发抖。
“你怎么样?要不要喝点热水?”
虽然这种安慰的方式实在是没什么卵用,然而此qíng此景容川也是实在想不出什么更有技术含量的方案解决眼下的问题。
“还好拉,就是有点冷……”
韩应哆哆嗦嗦地哼了两声,上下牙齿打架的声音磕磕碰碰地听起来十分脆弱。
容川赶紧爬上chuáng,把他紧紧搂在怀里,双手搓着他发凉的脸颊和手心,嘴里不停的呵着气。
“现在呢?有没有好一点?”
“嘿嘿,好多了……话说你这样子,跟我妈似的。小时候我生病打摆子,我妈就是这么抱着我,然后给我揉啊chuī啊的,我就不难受了。”
“诶?说好的叫叔叔呢?怎么开始叫妈了?”
“滚!”韩应嘟嘟囔囔地抗议了一下,更紧地朝着对方的胸口钻了钻,身体发冷之下也睡不着,gān脆开启了闲聊模式:“话说,你喜欢小孩吗?”
“喜欢啊,我表姐家里养的几个小侄子和我关系都不错。刚生下来的时候我特喜欢去捏他们的脸,软绵绵的可有意思了。”
“我就知道你喜欢小破孩……不然你才不会和庭仔那么好……”
“怎么忽然想到问这个?
“我就在想啊……我家这边有庭仔撑着,你家那边要怎么办啊?不然到时候让庭仔的媳妇儿多生两个给他们玩儿?”
“玩儿你个鬼啊!”容川简直哭不笑不得。韩应自己都还在容家的黑名单里不知道什么时候能解禁,居然已经做起了下一代的长远规划。
“诶……其实也是可惜咱两都不能生,不然就我们在一起搞的次数,大概十个八个小孩都已经搞出来了。”
“胡说什么!”容川只恨他没点受孕常识,真依照他这种热qíng似火每天都缠着要来的做法,是个姑娘怕是会被搞流产都说不定。
“我不管……反正以后、庭仔生了,我就挑个好玩的让他过继过来。以后长得和我一样帅,和你一样好看,然后我教他骑车跳舞打台球玩游戏,你教他唱歌下棋弹琴什么的,然后ys那时候还没关门的话,咱们还可以一起教他配剧,到时候红遍全宇宙……”
他慢慢的说着话,声音越来越低,终究还是支持不住倦意,眼睛闭上滚进了梦里。容川低头看着他长长的睫毛覆盖在眼皮上,全无防备的样子纯真得像个小孩子,忍不住低头在他额头上落下一个吻,嘴唇轻微动了动。
“其实以后有没有小孩也没关系,你最好玩,有你就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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