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察觉到沈承瑾醒来,立刻就有人握住了他没受伤的那只手。
那人把他的手放到唇边一下又一下地亲吻,后怕地蹭着他的手指,很久,沈承瑾才听到何望带着哀求地对自己说:“不要再做这种事了,我求你,沈承瑾。”
沈承瑾无声地笑了笑。他的自由不是他自己的,现在就连命,也不属于他。
何望伸手拂开沈承瑾额前几缕头发,那双比之前更加疲惫的深邃双眸满是血丝。
他看着他,他也看着他,沈承瑾竟不再觉得愤怒,不再绝望,也许他真的变成一具行尸走ròu,才会让两个人都得以满足。
“你怕我死吗?”
何望温柔地抚摸着沈承瑾的脸,柔声对他说:“我绝不会让你死。”
沈承瑾不接话,只是漠然地望着何望的双眼。
那双眼中除了疲惫之外,还有深不见底的柔qíng,若是从前,沈承瑾一定会耽溺于这双qiáng势的眼中的脉脉深qíng,让自己痛快的义无反顾地陷进去。
但他已经死了一次,又死过一次,没有什么能让他再重新燃烧。
男人的眼里流淌过伤心之色,或许他已经酝酿了很久,他gān燥的眼角渐渐湿润,对冷漠面对着自己的青年说道。
“等你好了我就让你走,你想去哪里就去哪里。我现在说的都是真的,沈承瑾,只要你别再做这种傻事,别再让我每一秒都过的像一个世纪那么痛苦。我会给你自由,给你你想要的所有……”
“真的吗?”青年微笑起来。
何望说:“真的。”
沈承瑾抬起手,把何望拉到自己脸前,他附在何望耳边,低声说道:“可是,我不信你。”
但到了毒瘾再一次发作的时候,沈承瑾胸腔里的爱恨却又都做不了数。
他只想吸一口,来一针,大半夜,何望还来不及叫医生,他已经把守着他而一直没睡的男人推倒在了地毯上。
沈承瑾急切地去拔何望的裤子,流着泪,不让何望起来去叫别人。
“我不要医生,好不好?好不好?给我一针,我什么都可以给你做,我会听话的,我现在就给你做——”
粉红天堂的毒瘾比其他毒品的瘾来得都快,沈承瑾解开何望的裤头,忍着手腕上的疼痛,手抖着去拉何望的拉链。
男人痛苦地看着他,阻止他的动作,却又生怕碰着他受伤的地方,只能qiáng硬却又小心地扯开他的手,把他抱进怀里,难过地说:“你不用做这种事,沈承瑾,这不是你,对不起,都是我的错,都是我的错!”
“那你给我一针啊!不然就让我死!我恨你,我恨你啊啊啊何望!”
沈承瑾在何望怀里挣扎,痛苦不堪,哀嚎谩骂。
男人抓着沈承瑾的手腕防止他伤了自己,咬着牙将他控制住,而后移到chuáng头按下了警铃。
不出一分钟,几名戒毒所的医生纷纷冲进了别墅的主卧。
他们进来的时候,何望正抱着沈承瑾,在他的耳边一遍又一遍地说抱歉,而他怀里的青年手腕上的纱布已经被血浸湿,伤口裂开,他却仿佛不知道疼痛,撕心裂肺地在哭喊。
两个人在昏暗的灯光下纠缠,整个屋子都弥漫着说不出的悲哀与压抑感。
几个人迅速控制了沈承瑾,将腕带扣在了他右手上。
何望立刻红着眼喊道:“别碰他的伤口!”
他把人推开,自己去抓着那只手,把它按到一旁,小心得不行。
不到二十四小时之前才流了满地触目惊心的血,当他抱起他的时候,鲜血沿着沈承瑾的手腕一路流淌,那时候谁知道他多害怕,多害怕沈承瑾就这么没了。
很快,其他医生进来,带着药和新的纱布。一群人各自分红,各司其职,忙碌地处理眼下的qíng况。
沈承瑾一直在哭叫,哀求何望不要把自己留给他们。何望跪在chuáng边握着青年被禁锢的手,看着他痛苦不堪的挣揣,犹如万箭攒心。
“何望、何望——”他陷入地狱,可是嘴里喊的却始终只有一个名字。
“我在这里,我不会把你一个人留下来。乖,很快就过去了。很快……”
何望的手一直没有松开,暗夜还未过去,痛苦的高cháo一波又一波来袭,他将它们硬生生压制住,脸上露出的只有无尽的温柔。
经过漫长的折腾,沈承瑾再一次昏睡了过去。
怕动到沈承瑾的左手,这一次何望没让人给沈承瑾松绑。
天已快亮,何望和衣躺在沙发上,胡乱地睡了一觉。
大约九点过的时候,何望被手下叫醒。男人从沙发上坐起来,沈承瑾还睡着。
他看了看他睡得并不安稳的脸,俯下身,隔着几厘米的空气在青年的脸上落下一吻。
穿戴洗漱好出去时,贴身手下已经等了多时。
何望把门悄悄关上,手下在背后说:“那边一大早就来电问我们怎么才肯放了李子洲。”
转过身,男人已经换成了一张帝王一般冷酷无qíng的脸,他眼里闪着狠毒的光芒,反问道:“你没告诉他李子洲已经被我杀了?”
“说了,他不信。”
何望冷冷一笑。
“有时候活着,比死更惨。姓连肯定知道现在李子洲活得生不如死,所以他只想快点把人救出去。”
“是。”手下说,“他们这么对沈少,当然知道落到我们手里会有多惨。”
何望虚着眼睛,带着人往楼下走:“不用急,先把早饭吃了,我再去‘看望’李子洲。安摄像头的人什么时候过来?”
“已经到了,之前你在屋里睡觉,所以他们在楼下等着。要不要等沈少出房门的时候再装?”
第36章36.
男人顺着楼梯往下走,边走边说:“那就再等等,不要吵着他。”他不是怕沈承瑾知道自己装监控监视他,他只是不想让沈承瑾感到不舒服。
为了不再发生头一夜的事qíng,他不敢再冒险。
果真慢条斯理地吃了个早饭之后,何望才前去关押李子洲的地方。
头一天他把他逮了回来,几年前他没能杀了李子洲,结果造成了后边那么多的后果,这一次他不会再让猎物从手里逃脱。
李子洲被关在地下室里,何望一下去,就看到láng狈不堪地在地上打滚的卷发年轻人。
男人远远地站着,看着那人被捆绑着手脚,痛苦地翻滚,用头撞地,却没有人能帮他。他想,李子洲真有一副不错的姿容,混血混得几乎完美,也难怪连理会为了他跟自己作对。
可惜他从来不是什么怜香惜玉的人,他们让他付出过多少代价,他必定加倍奉还。
手下搬来一张椅子,让何望坐着。男人沉稳地坐下,慢悠悠地说道:“给他一针,让他舒服点。”
于是便有人不知从哪里取了一支针筒,里边已经装好了稀释过的粉色液体。
他们走过去,几个人按着李子洲,把那支针筒里的东西注she进了他的手腕。
何望耐心地等了很久,直到李子洲沉浸在被满足过后的天堂中,又渐渐的清醒了些。
他看着这个人的样子就想起沈承瑾,他可以让李子洲得到这片刻的满足,可他却不能让沈承瑾也好受一些。
“把他拖过来。”何望说。
他的手下粗鲁地拎着李子洲身上的绳子,把远处的青年一路拖到他的脚底。
“我已经给你想好了结局。”男人弯下腰,双手撑在膝盖上,平静地看着被毒品侵蚀得不成样子的李子洲。
他说:“要么我让你像之前你派过来的保镖那样,砍断手脚,再割掉你的舌头,剜去你的眼睛,永远把你囚禁起来,你想要多少毒品我都会给你。要么,像当初那样,我给你机会让你主动跳下去——你不会死得很痛苦,只不过你会恰好会死在连理的眼前,让他对你永远难忘。”
被泪水和鼻涕糊了满脸的青年渐渐抬起头来,他看着何望,眼睛里充满了仇恨,深不见底。
何望明白这种恨意是什么,在不短的一段时间内,他也曾经这么恨沈承瑾。他再明白不过了。
“你自己选吧。”何望露出今天的第一抹微笑,残酷如铁,残忍如刀。
“像个男人一样的杀了我。”李子洲吼道。
“你已经失去了这个机会。”在李子洲的复仇不是直接针对何望而是找上了和诺开始,一旦走错一步,他就彻底失去了公平对决的机会。
到了这时候,何望反而不怎么恨他。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生存方式,他和其他人联手摧毁了一个百年家族,杀光了除了李子洲之外的所有人,他来找他复仇理所当然。
但是,可惜李子洲失败了。成王败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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