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夸你两句你尾巴就翘到天上去了?”
“告诉你的要领全忘了?越滑越差。屁股又拉在后面了,往前扑知道吗?”
谢一念刚才自我感觉真挺良好的,被范逸一说又懊恼起来。他低着头不说话,手里拿着雪仗,一下一下地往雪地上杵。
范逸又说了半天,没见谢一念给他回应,一低头,见谢一念用雪仗已经在地上杵出一排dòng来。
他又好气又好笑,知道谢一念肯定又嫌他态度差了。可他也没办法,管不住自己这一点。
“走吧,慢慢来。”
他和谢一念在这边说半天,滑下去的时候,张希和郁哥已经上了前面的轿厢。
因为是工作日,又是在西区的缆车,人很少。范逸和谢一念上了轿厢。天气很好,轿厢里很温暖。两个人都把头盔护脸都摘了,面对面坐着不说话。
“新衣服挺好看的。”范逸见他一直沉默,也不看自己,先挑起了话头。
谁知道谢一念瞪了他一眼,又望向窗外,只给他大半个眼白。
范逸在心里又笑了笑,发现他的嘴唇很红,在冬天里却不gān燥,泛着湿润的光泽,微微地向上撅着。他心里忽然就涌出一个念头。
他想吻他。
他想在这万道阳光下,这悬在白桦林上方、四周被碧空环抱的轿厢里,恨恨地吻他。
这个念头在轿厢开动后的第八分钟冒出来。其实他有过很多次吻他的冲动,但都觉得太不现实。直到今天,轿厢在这条他坐了无数次的索道上爬行了十六分钟后的此时此刻,他觉得必须要这么做了。
他要他今后无论经过多少段感qíng,被多少人用多少种方式亲,都不可能忘记今天他给他的这个吻。
第16章
谢一念看见一片yīn影压过来的时候,第一反应是整个轿厢歪了。他下意识地用右手扶着后面的靠背边缘,同时范逸的嘴就贴了上来。
轿厢的确严重倾斜,范逸一下子也没控制好重心,猛地向谢一念压了过去。
当的一声,谢一念的头盔磕到了后面的玻璃,震得他头一阵眩晕。
他一下子懵了,伸左手去推范逸的肩膀,却被他的手用力钳住,另一侧的肩膀则被他用另一只手顶住了。
范逸吻上了他,便坚决大胆,长驱直入,牢牢霸占了主动权。
谢一念用尽力气把头往一侧偏,躲开了他的嘴,没想范逸松开他的肩膀,却抬起了他的下巴,同时将一只膝盖压在了他的大腿上。
这个吻他难以招架,头几乎是仰着承受,被打开齿关,予取予求。之后他的心思就大半放在了别的地方。因为轿厢基本被玻璃围成,先是想两个轿厢之间的距离有多近,前后轿厢里的人能不能看到。之后又转动眼珠,寻找标志物,力图推测轿厢此时走到哪里。
谢一念睁着眼睛,只见天空倾斜,阳光尽撒,四周高耸的白桦树梢一一从余光中掠过。眼前范逸的发梢有橘色光芒,带着薄荷和淡淡的烟糙气味。
轿厢里放着动感十足的音乐,和他狂跳的心脏不在一个节拍上。心房因此仿佛产生了紊乱,越跳越快。
范逸的吻老练直白,有浓浓的qíng`yù气息,舔过他每一处口腔,又吸净他的唾液,挑`逗他的舌尖。他还没从最初的惊讶中缓过来,就被带入了一个漩涡,仿佛天地翻转,时间停滞,满目都是刺眼的阳光。
他有过蜻蜓点水般青涩的初吻,qíng浓时顺理成章的热吻。亲吻的多了,四片嘴唇的相触缠绵,也就不会在他的身体里产生额外的化学反应了。
可能因为震惊和害怕,此时他所有的汗毛孔似乎都紧紧闭合,周身血液却快速流动,氧气缺乏,五感紊乱,身体处于一个不可调和的诡异状态。
音乐声越来越大,谢一念飞快的转动大脑,他意识到轿厢里山顶平台的距离很近了。
他“唔”了一声。范逸放开了他的唇,垂眼见他双唇被亲的鲜红yù滴。“你……”谢一念刚吐出一个字。范逸又低头含住他的双唇,狠命在下嘴唇上允了一下,才恋恋不舍地放开。
轿厢徐徐进入平台上的方轨道。谢一念已经看到侧前方的工作人员。范逸却还压在他的身上。他急得说了句“走开”,神色是真的慌了。
范逸对他笑了笑,抬手将谢一念的面罩兜上来,盖住了他的嘴和鼻子,随即起身,拿上东西,站在了门口。
轿厢门缓缓打开,工作人员已经围上来拿走了他俩cha在轿厢外的雪板。范逸戴上头盔,拿起雪仗下了轿厢。
谢一念的腿被他压得还没缓过来,费力地起身,下轿厢的时候使不上劲,手抓着门把手才站在了地面上。他一抬头,看见张希和郁哥在几米开外看着他,而范逸也转过身,笑着等他走过来。
谢一念慢吞吞地穿上雪板,花了很久时间才蹭过来。
四个人这次换了一条高级道,逐个往下滑。谢一念在最后下来,大概十几米的地方地不平,有两三个雪包。谢一念的腿没有压住雪板,颠了一下就脸朝下地扑在了地上。
“哈哈,”张希迈了几步凑过来,“摔的时候要侧着摔啊,这样很容易把牙磕掉,摔成个豁子。”
谢一念的膝盖被狠狠地磕了一下,没心qíng跟他打趣,又发现自己的腿被雪板别着,根本起不来。他趴在雪地上,看了眼前面,范逸黑色的身影站在远处,回身看他。
“帮我把雪板摘了。”
“笨,摔了自己都起不来。教练没教你怎么站起来吗?”张希过去给他踩掉固定器,脱了雪板,搀他起来。
在这之后,他滑得很慢,到了山下,缆车前,又慢吞吞地拖在最后。
谁知那三个人站在轿厢等候区,一直没上。张希在喊他:“快点。”
谢一念最后一个迈入轿厢,看到张希和郁哥坐在一侧,范逸一个人坐在另一侧。他的身体停滞了一下,犹豫着坐在了张希的旁边。
轿厢一下子又歪了。
郁哥“哎”了一声,说了句“我坐这好了”,起身坐在了范逸的旁边。
本来滑雪的时候,时快时慢都是说不好的。如果距离拉得很开,大家一般都不会刻意赶在一个轿厢,一般都是在山顶汇合。谢一念和张希在一起也不会腻腻歪歪地非要坐一块儿。
谢一念坐下来,觉得气氛非常尴尬。他看了看张希,他正拿着手机跟人聊微信。郁哥摘下头盔,歪在椅子上闭目养神。
好在没有人在意他刚才的异样。
他又一抬头,看见对面的范逸一个胳膊肘搭载后面的靠背上,头微微歪着,悠然自得。宽大的雪镜反she着彩色的光,把镜子后面那双眼睛遮盖得严严实实。
但谢一念知道,他在目不转睛地注视着自己。
虽然自己也裹得密不透风,一处皮肤都没有外露,但他还是有qiáng烈的被视jian的感觉。
“滑不动了?”张希收了电话,扭头问他。
谢一念回答说:“刚才摔了一下,腿疼。”
“11点半了,滑完这趟去吃饭?”
“嗯。”
谢一念心里堵着气,把头偏向一侧,看着一下下溜走的树影,思考着范逸这个吻的意思。
范逸趁着轿厢没人占他便宜这件事已经让他相当窝火。完事之后始作俑者却气定神闲更是让他气得牙根痒痒。
此时的音乐,刚好又循环到刚才动感十足的那一首。
他抿了抿嘴唇,还是火辣辣的。
妈的,到底什么意思。
谢一念目视窗外,胡思乱想了一路,轿厢终于爬到山顶。
这一趟缆车,实在是坐得太久了。
好在刚下了山,范逸就被个电话叫走了。谢一念踏实地吃了午饭,就跟着张希回去了。
到了公寓,他神经疲惫,决定睡个午觉,可躺在chuáng上翻来覆去地睡不着。张希也接了个电话,也忙着出去了。
张希最近忙得焦头烂额。前两天C市申奥的消息已经公布。各大雪场摩拳擦掌,修雪道、建新餐厅,各个厉兵秣马。几年前,这座北方小城才刚刚苏醒,一切方兴未艾。几个有眼光的大佬来这里开疆扩土,虽然是竞争对手,但小城能否发展好不得而知。大家都是拴在一根绳上的蚂蚱。到如今小城闻名遐迩,游客络绎不绝。竞争的大幕早已拉开。
雪国这个月的营收qíng况不太好。他们的定价只比承龙低了一点。一天的雪票,承龙490,雪国460。但这个月的营业收入雪国只是承龙的三分之二。他估计其他几个雪场也差不太多。造成这种局面的原因很多,承龙今年的造雪机几乎铺满了整个雪道,新大厅的投入使用也带来了正面效果。
但滑雪者不可能只滑一个雪场,这是惯例。因为滑雪这个项目和别的不同,滑雪者需要体验不同的雪道。就承龙来说,雪道多且质量高,但是缺少包含雪包、障碍、波làng在内的滑雪公园。张希最近请了一个国外设计师来,决定在南边一个山沟里设计一个公园,相信到时候会吸引不少客流量。硬拼是不行的,要形成自己的特点才是根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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