濠鏡春華/濠镜春华_蓮生/莲生【CP完结+番外】(2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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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沉鱼眼见那五个标师,各执兵器,向他直扑过来,心中从未如此清醒过。正所谓养兵千日,用在一时,莫说这三个月磨炼,就算是这十年苦楚,只要取得乌香,皆会是过眼云烟。就算刀山火海,只要那落雁服药之后,不再沉沦风月,从此回头是岸,他亦照闯可也!

  此时风头火势,八音阵在何处?不管有无帮手,他沉鱼要得的,绝不会落入人手!便跃上前去,眼观六路,耳闻八方,这头挡住刀海,那头砍开木箱,一见那包乌香,双眼顿时大放异彩,一把抓起,便踏着标车一侧跃开,顺势回头虚晃两刀,bī退追上来那两个标师。

  突然一阵悠扬胡琴声,完全出乎沉鱼意料,之前从未听过这段,不免亦受其所扰,忽地一阵晕眩,脚下一缓,背心便吃了重重一掌,巨力贯胸而过,只听他惨呼一声,喷出一大口血,滚落在地,撞到一处树下,怀里却揽着那乌香不放。

  那几个标师还要落井下石,见那沉鱼伏在地上,毫不动弹,正要一刀劈下,那沉鱼突然起身,奔到几十尺开外,道:「诸位得罪!」趁那几个未追上来,若无其事,脚下生风,飞奔出好几里远。那几个标师还要去追,树上却跃下一人,扬手道:「不必追了,看他还使得出何等把戏。」一标师还道:「那乌香……」那人却道:「由他抢。」

  沉鱼顾不得伤势,心想救人要紧,本想直奔去落雁处,却见自己浑身是血,吓着落雁怎办?便去医馆包扎,回家梳洗更衣,换了身月白道袍,又把那乌香包装一番,装着若无其事,出门寻落雁去。究竟这落雁可否药到病除?沉鱼为了落雁,反害得自己一身伤,以后又如何过日?且听下回。

  第十八回日久生qíng易逝cao之过急难成

  话说锦城风月之地,近来有个少年,可是出尽了风头。这少年生的好不标致,柳眉带笑,杏目含qíng,打扮的又十分得体,一身绫罗,腰佩蜀绣荷包,手执描金折扇,一口官话字正腔圆,甚有皇族气派。这少年也不避嫌,四处以赵某自称,加上他相貌和年青时赵佶确有几分相似,不少人真把他当王公贵族,争先侍奉巴结,教他好不飘飘然。

  这落雁才到成都府不久,已有一群酒ròu朋友,都是些富家子弟,其中要好的有两个。一个姓梅名傲雪,幼落雁两岁,乃叶决与梅谷之子,天生一头白发,双目视物不灵。叶决死后,留他好大一笔财产,他便以游山玩水为由,独个儿跑到成都府去,纵qíng声色,乐而忘返。另一个叫段笑天,长他约七八岁,是个标师,生的娇小玲珑,还不比落雁高,肌ròu却颇结实。这段笑天十分惧内,在家中扮的言听计从,悄悄积攒下来好些私房钱,都用来花天酒地。

  这日他三人又相约饮花酒。笑天道:「你两个年纪轻轻,可晓得东京城的『东堂』?」另两人皆说不知。笑天哼了声道:「果然见识尚浅。这东堂当年于东京城,乃红极一时的相公堂子,听讲后来出了桩事儿,有人在里头寻仇,杀了个相公,害的人心惶惶,后来日渐息微。咱家少时听的多了,还想无缘见识,怎生可惜!但天无绝人之路,近月这东堂居然在锦城重开,咱家久仰大名,也便入去见识,果然名不虚传!真个是:曾经沧海难为水,除却巫山不是云。」

  话间,又搭着那两人肩膊道:「好在今日有段某,好教你俩学着狎相公,可莫要教晓徒弟,饿死师父。」傲雪道:「段兄,讲的天花龙凤,带咱们去不就好了么。」笑天连连应允,拥着那两人便往风月街去。

  那三个入的东堂,guī`公已认的段笑天,刚要招呼,笑天作势叫他收声,低声耳语几句,那guī`公即时转向落雁傲雪二人,嘘寒问暖了一通,着侍女领他三个去厢房。他三个甫坐下,笑天似藏不住心中怨气,拍案呼道:「快取酒来!花名册也拿来!今晚不战个七八回合,咱家就不姓段!」那侍女诺了,急急离去。

  落雁道:「段兄,今日为何如此烦躁?吓着人家了哩!」笑天一拍案,愤愤道:「还不是咱家婆娘!」等那两个凑耳过来,又道:「内子是总标头,是我师姐,本来对我爱护有加,说是欢喜我放`làng不羁,就爱照料我云云。成亲之后,却日日数落我,嫌我游手好闲!」此时那侍女取酒过来,笑天便为众人斟酒,又道:「就是今日下午,我那师弟浮笙,应承帮我买纸,岂料他这厮日日神不守舍,一点芝麻绿豆事儿,居然也敢做错,熟宣买成了生宣,害我不明就里,便与我内子,白遭了一顿臭骂!」

  梅傲雪道:「段兄,令正便不应骂你,该骂那浮笙才是。」呷一口酒又道:「又说我娘亲也是个pào仗xing子,我小时他嫌我爹养小厮,搬到杭州城另一头去住。岂料他怕我学坏,重蹈我爹覆辙,又说我是个羊白头,见不得日光,总有些借口不允我出门。如此倒好,咱家日头出不了门,夜里出来游玩,倒合qíng合理了罢?一次我夜里偷走出来,叫他在酒肆里逮着,就地一顿bào打。若他好言相劝,咱家倒会听他说话;这般得理不饶人,教人如何信服?」笑天道:「梅弟苦衷,为兄感同身受!赵公子你又如何?」

  那落雁装模作样的慨叹一声,便道:「咱家里又何尝不是管得严?咱家父母长年经商,绝少返家,十二岁后,我便与家兄同住。家兄长我十岁,老成持重,总把自己当是我爹。小时还带我四处游玩,后来年岁长些,管得越来越多。一日我偷画chūn画,教他瞧见了,那紧张的模样,更胜见到我杀人放火。及后又怕我学坏,识了何人,去的何处,统统要教他知道。起先几年我还扮乖,有日看见我爹,居然青楼在风花雪月,便想我爹既也如此,他不过是长兄,有什能耐管我?如今咱家已二十岁,总把我当无知小儿,咱家也便不理他了,爱管就管个够。」

  笑天听罢,一声长叹,又与落雁斟酒道:「家规森严,教我等làng子何其难受!今晚咱家们不玩个尽兴,便不出这个门口!」

  傲雪取出个其貌不扬的小瓶儿,道:「两位,尝尝这上等乌香。赵公子,此等乌香,尤胜贡品,实在可遇不可求,只与有缘人也!」笑天摆手道:「咱家就不试了,免得我婆娘晓得,招一顿藤条招呼!」那落雁却谢过傲雪,取了一撮,往油灯处借火,深吸一口,徐徐呼出,悠悠道:「果真心旷神怡。」

  此时侍女送那花名册来,笑天一接过,便问:「赵公子第一次来?」落雁道:「咱家孤陋寡闻,确是初来乍到。」笑天便把花名册与傲雪道:「梅弟,你看看这花名册,今晚选那个相公?」

  那傲雪眯眼瞄了瞄,便道:「咱家看不清楚,你读与我听,名儿顺耳的便是了。」笑天赔笑道:「为兄不是,竟忘了你眼疾!」又道:「不过梅弟此言差矣,名儿好听,不一定好使哩!」又把花名册与那落雁道:「不如赵公子你来选?」落雁笑道:「却之不恭。」深吸了一口乌香,接过那花名册,看的煞有介事。

  此时突然有人推门入房,那两个只道他是guī`公,傲雪道:「赵公子选好了么?选好便告他去。」只见那人急步上前,一把抓住落雁道:「你怎还同这等人厮混?快同我回去!」落雁见是沉鱼,起先不禁一惊,随之又若无其事,淡淡道:「你是那个?莫要碰我。」

  笑天按紧了腰间短刀,问落雁道:「你识得这厮?」落雁瞄了瞄他,道:「不认得。」梅傲雪笑道:「不打紧。一回生,两回熟,咱们一同吃酒,一同玩乐,破晓之前,也该熟络了哩!」沉鱼喝道:「不必!」一时吓着那两人,又拉住落雁道:「快跟我回家去,咱家已寻得灵药,你再不用受头风之苦!」

  落雁又呼出一口白雾,道:「你再不松手,休怪我不客气。」那沉鱼一愕,呆望着落雁;满室异香之间,只见枕边人面容,再是熟悉不过,迷雾间却好不陌生,教他始料未及,一时乱了方寸。那落雁趁他定神,挣开他手,又添了一撮乌香,自顾自的细品。

  沉鱼见此,又惊又怒,对这落雁,脾气却发不起来,却突然跪在他跟前,满面通红。原来沉鱼心急救落雁,方才返家更衣,居然忘记服药。如今过了药效,好在他早有准备,正要摸出那包药粉,却教那笑天拉着,着他一同饮酒。那药粉跌在地上,沉鱼甩开笑天,刚要去拾,却教笑天抢先一步:「哦?这是何等物事?」

  沉鱼见是解药,急骂:「快还我来!」便不顾伤势,不顾落雁在场,飞身扑去抢之。他不着紧犹自可,一着紧那药,那几人更是痛快,沉鱼抢这头,便丢到那头去,最后gān脆撕了纸包,撒的漫天遍地。

  笑天笑道:「随身带药,莫非你有隐疾?咱家就看看你犯什么病!」落雁此时一顿,望了望沉鱼,却不作声。见那沉鱼渐渐浑身无力,笑天同傲雪按着他坐下,把他手脚绑在椅上,便继续吃酒谈天,吞云吐雾。

  沉鱼越发yù`火攻心,眼见落雁在场,看着自己理智渐失,明白多年心疾,原来是这么一回事儿,直是羞耻至极,恨不得当场一头撞死;然而病qíng使然,众目睽睽之下,教人玩弄凌rǔ,却不禁涌起一丝痛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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