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年的时光说长不长说短不短,为了等到这一天,他努力了很多。
现在看起来,老天爷对他还不错,至少没让这个人死。他终究还是等到了这一天。
刚刚接到聂西风的电话时,他正在家里冲凉,脑子里一直回忆着往日的一些qíng景。有些甜蜜也有些酸涩,心里总觉得闷闷的。
那个电话来得恰到好处,正好打断他那种不切实际的幻想,整个人重新被拉回到了现实中来。而且电话里传来的是一个好消息,一个他等待了很久的消息。很多不解之谜或许就要被解开。
这不由令他心qíng为之一振,冲出家门跳上车后,一脚油门踩到底,直接来到实验室前。
聂西风已经等在了那里,见到他之后便刷卡打开了玻璃屋的大门,然后一同跟了进去。两人的目光同时落在那个男人坐在皮椅的男人身上,各有各的想法。
“你好,我是凌夙,你也可以叫我Vincent。”凌夙冲那男子伸出了手,礼貌xing地握了一下。
那人的双手被束缚在了皮椅两侧,所以当凌夙把手伸出来时,他只能微微地抬一下,使得凌夙不得不整个身体大幅度地凑过去,两只手才算有机会接触一下。
打过招呼之后,凌夙就在对面的椅子里坐了起来,聂西风则站在旁边,双手cha在白大褂的口袋里,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那个人。
那人大约已经清醒了有两个小时。最初他睁开眼睛的时候,聂西风以为还是和前几次一样,只是短暂地苏醒,很快就会再次陷入沉睡。所以他没有立刻通知凌夙,而是选择先行观察一段时间。
凌夙最近这段时间qíng绪不太好,休息又太少,整天满世界乱跑,几乎见不到他的人影。今天他难得回来一趟,聂西风本来是不想打扰他的。最好能让他睡着安稳的舒服觉才算好。
可是那人的qíng况却有些出乎大家的意料,他看上去很jīng神,不像是暂时的苏醒,倒像是从长期的沉睡里彻底地醒了过来。他清醒的时候,甚至还问人要水和食物,对于那些cha在自己身上的管子则相当不屑,几次提出要将它们拔掉。
聂西风和一帮同事折腾了大半天,总算除掉了他所有的营养管,然后又观察了很久,发现他确实没什么问题,整个人看起来和正常人毫无区别,这才打电话给凌夙,把他叫了过来。
凌夙其实已经几晚没睡好了,本来jīng神有些困顿,但一见到这人,他整个人便又亢奋起来。他忍不住冲旁边的聂西风道:“给我杯咖啡好吗?”
聂西风扫了他一眼,撇了撇嘴角,扔下一句“小心”便走了出去。
成功支起了聂西风后
59、68&69 父亲 …
,凌夙开始细细打量起对方来。这个虽然看上去只有四十来岁,不过实际的年龄并不清楚。聂西风说了,如果想知道的话只有两种方法,一是他自己开口说,二是把他解剖出来测骨龄。凌夙当时听了就觉得有些鬼扯,也没放在心上。
现在这人终于醒了过来,凌夙脑子里一下子就蹦出了这个话题,甚至没问对方的姓名,脱口而出道:“能问一下,您今年多大年纪吗?”
那人扯着嘴角笑了笑,没有正面回答,反问道:“现在是什么年月?”
“公元2022年。”
“那我正好五十岁。”
五十?凌夙不由愣了一下。如果真如他所说的话,这人长得还真是年轻。一直以来他都以为他不过四十来岁,所以他从来没有将他和袁怵联系在一起。其实现在想想,他们长得真的很像,都有一张东西整合的脸孔,而且东方的血统看起来更占优一些。眼角眉梢的细微之处也有几分相似。
刚刚那人微微一笑的时候,凌夙刹那间产生了一种错觉,只觉得似乎又看到袁怵出现在自己面前,正在那里冲自己不qíng愿地笑着。
那人见凌夙一直打量自己,不由问道:“怎么,你认得我吗?”
“不,不认得。还没问你叫什么,可以告诉我吗?”
“我叫袁文,你也可以叫我Cecil。”
“什么,你叫袁文?”凌夙一下子就听到了这两个关键字。虽然这人和自己jiāo流时说的是英语,但这两个字显然是用标准的中文来发音的。他似乎也感觉到了凌夙是个亚裔,或许能听懂中文,所以故意用这个名字来试探一下。
这只是他的一个小策略而已,但显然凌夙的反应远远超过他的想象。袁文这个名字自从听过一次之后,就一直在他的脑海里盘旋不去。他清楚地记得那天袁怵向自己提起父亲时,语调中的那种悲伤。
这世间竟会有如此巧合的事qíng,袁怵一直以为自己的父亲已经死了,却不料他还活着,而且还曾离得这么近。
凌夙不由眯起眼睛,死死地盯着那人看了很久。这个人不仅仅是袁怵的父亲,算起来他应该是他的杀父仇人。这样的一个人,机缘巧合之下居然被自己找到,甚至还供养了起来。想到这里凌夙不由苦笑起来。老天爷这开的是什么玩笑,非要让他和袁怵之间有这么多剪不断理还乱的关系吗?
袁文见凌夙半天不开口,便主动道:“我猜你大约认识我。我们以前是不是见过?”
“不,我们没见过。不过我确实和你有点熟。我认识袁怵,我们很熟。”
“Adrian!你是说我的儿子Adrian?”
“是,他确实是叫Adrian,我想你们应该是父子无疑。不过他一直以为你十年前就死了。我有些好奇,你为什么这么多年都不联系他,qíng愿当一个没有户籍的死人?”
一谈到儿子,袁文似乎有些激动。他的一只手轻轻地敲着椅子扶手,有种想要挣脱束缚地冲动:“告诉我,Adrian现在在哪里?”
“在我回答你之前,麻烦你先回答我几个问题,可以吗?”
袁文慢慢地冷静下来,身体又缩回了椅子里,点头道:“好,你问吧。”
“我把你带回来这几年里,你总是时醒时睡。我记得有一次你让我去找一个叫Adrian的人,那个人就是你儿子吗?”
“我不记得这个事qíng了,可能那是我潜意识里的想法。不过我确实想要找到Adrian,如果我说了的话,那一定就是那个意思。”
“为什么要找到他?你确定真的是你的儿子Adrian吗?你当时对我说,要找的这个人额头上会有火焰形的胎记,但我查过了,你儿子没有。”
不知道为什么,听到这句话后,凌夙发现袁文明显松了一口气,整个人变得轻松了许多:“哦,如果没有的话,倒是一件好事qíng。”
“这话怎么说?”
袁文的嘴唇略微哆嗦了两下,正巧这时候聂西风进来了,往他们一个面前放了一杯水。袁文因为手行动不便,聂西风还特意找了个高一点的杯子,在里面cha了个根吸管,真是体贴入微至极。
袁文喝了几口水后,qíng绪才略微有些缓和下来,他开口的时候脸上带着几分苦笑:“其实,我一直担心Adrian他会病发。他小的时候其实偶尔有过一两次发病的qíng况,但当时都不严重,而且都是很小的时候,长大后就不再有了。所以我一直认为,他应该不会有问题了。”
“你所谓的发病是指什么?是不是眼睛会突然变成浅蓝色,会觉得头疼,身体不受控制,会有bào力倾向和过激行为?”
“你,你怎么会……”袁文原本闪动着光彩的眼睛瞬间黯淡了下去,像是有些没着没落似地喃喃自语道,“果然,果然还是没有逃过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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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0、70&71 托付 …
那一天晚上,凌夙和袁文谈了很多。他们的谈话是从袁怵身上展开的。凌夙由此听到了很多奇妙的东西,很多在他听来不可思议的东西。
根据袁文的说法,他的母亲是台湾人,来自于一个叫邵族的少数民族。那是台湾的原住民,也是现存台湾人数最少的少数民族。袁文说到这里的时候,突然眯了眯眼,脸上的笑容显得有些无奈:“其实我母亲祖上究竟来自何方,她自己也说不清楚。虽然她出生的时候已经是邵族人,但据说在久远以前,曾经属于另一支少数民族。关于那一支的来历和qíng况已经不可考,唯一可以知道的是,每一代都会有一个人保留那一族的血统,一代代遗传下去。”
凌夙的脑中一下子闪过了袁怵的脸孔,他曾经说过,他长得比较像父亲,像个东方人,更弟弟却像是欧洲人。他们两兄弟经常站在一起也没人知道他们其实有血缘关系。
这些话以往听的时候不太在意,但到了关键的时刻,竟然都一一闪现了出来。凌夙盯着袁文的双眼,发现瞳孔的颜色和袁怵的竟是一样的。
“所以你想说,Adrian遗传到了这一支的血脉,而他的弟弟却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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